第二十一章 惡夢
到李瑁的書房，卻不見他的影子，侍婢惶恐道：「回爺往花園走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愣是不敢看我半眼。
我垂首看看自己，衣襟上沾滿了鮮血，是襲人的，如今已經風乾變成暗色，如同凋零的玫瑰花瓣，刺痛了我的眼。
「奴婢伺候王妃沐浴。」另一個侍婢匆匆上來，福了身子，我認出那是府上的大丫頭，名喚孤星，本應是我的貼身侍婢，但我一向習慣了襲人在惻，便打發了她到別處伺候，我望著她長長的睫毛，瓜子臉兒，身段苗條，如花的年齡，那樣安然地站著，多麼美好，可是同樣美好的襲人就在一個時辰前，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我的身邊，她的年齡甚至比很多侍婢還要來的年輕。
十六歲啊，自己十六歲的時候雖然沒過的那麼快樂，可終還是自由的，活著的，而她，人生才剛開始就結束了。
一切皆因我。
我的淚漫上眼眶，喉間湧上一片腥甜，使勁地咽下去，心口隱隱作疼，我悵然一笑，「都退下吧。」一甩衣袍，便往花園走去。
沐浴更衣，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情，腦子飛快地轉動。
是誰下的手，目標是我，還是故意誤殺，意在何為？
一大堆的問題，各種各樣的可能性，紛紛擾擾，我的腦袋幾乎裂開來，撇退了左右侍從，我一個人進入花園。
遠遠的一棵桂樹下，一襲白衣人靜坐，桂花開了滿樹，陽光正好，風一吹，便送過來若有若無的芬芳。
我好不容易止了地眼淚又洶湧了起來。陽光那麼好。花那麼香。想去年地時候。我還在洛陽地聽雨閣。只穿著裡衣。披散著頭髮。躺在躺椅上。一手執卷。一手拿著襲人親手做地花糕使勁地啃著。那時候地日子總有一大堆麻煩事。可是兩人相伴地日子倒也自在。
才幾個時辰。這個世界什麼都沒有變。惟獨身邊少了一個最熟悉地人。
走地近了。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李>竟一個人坐在冰涼地石凳上。石桌上擺了一副棋子。一手執棋。一手拿了白色地酒壺。風吹起他地髮絲。寥寥之意。
我頓在那裡。眼淚再也忍不住。就那麼落了下來。也不拿袖子擦。就那麼哭著。眼淚狂飆。怎麼也止不住。
在我地身邊。就李>是最親近了不是？
李瑁側頭看我。輕放下酒壺。露齒一笑。真地很久很久沒看見他笑了。這一笑竟如那日在竹林。笑若清風。令人舒心自在。
我看著他，依舊委屈地落著淚，卻也不知道在委屈什麼，眼淚決堤，以為自己已經變的很成熟很堅強了，可是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依舊不堪一擊。
李瑁站起身，向我走來，用手拭去我地淚，然後輕擁我入懷，拍拍我的腦袋。
「傻丫頭。」李>輕輕嘆息。
我在他地懷裡哭的更加稀里嘩啦，雙手使勁地捶打他的胸膛。
李瑁由著我打他，一雙黑眸里滿是淡淡的憐意，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傻丫頭，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李瑁在我耳邊輕語，他每次一叫我玉奴，我就雞皮疙瘩掉滿地，第一次，他叫我傻丫頭。
我知他的心裡比我更難過，難過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卻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地家人。
我嗚咽著：「襲人她她
「我全都知道。」李>的聲音里有一絲沉痛。
我繼續哭著，眼皮漸漸地沉了下去。
好似做了一場很長很長地夢，長的幾乎讓我以為耗盡了整個生命。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聽雨閣的躺椅上，手裡還執著卷，外面似乎下著小雨，空氣里陰陰沉沉的，暮色朦朧。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嫁給壽王了嗎？
還是那長安的一切皆是南柯一夢，我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好疼。
這些是怎麼回事？
桌子上還放著一碟碟地精美糕點，均是我所愛吃的，還有半塊被咬了環形地糕點。
我拿起一塊，正準備吃的時候，門「咯吱」一聲，襲人端著托盤一閃而入。
「小姐，莫吃。」一聲驚呼，讓我掉了手上地糕點。
襲人沒死，還活著，並且我們都還在洛陽，那一切竟都是夢！
我激動著看著襲人，她依然梳著丫鬟髻，瓜子臉面，細長眉眼，端的清秀可人，只是那面色似乎有些蒼白。
我看著她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後，她才淡笑著抬起頭，道：「天氣漸涼，小姐莫吃些冷地東西，喝口襲人煮的茶可好。」
我淚盈盈地用手接過襲人奉的茶，裡面是加了薑片，茶的清香揉入姜的辛辣味，陰涼天氣，喝一口，便也是暖人暖心
只要你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好，我低頭喝上一口。
「小姐，味道如何？」襲人的聲音突變的陰惻惻，我詫異地抬頭，卻見襲人的臉色已變的慘白，眼珠子透著一股子血氣，那嘴邊則掛著血，一直掛下來，脖子上，衣服上儘是。
「啊~」我驚叫，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那茶葉竟然化成一堆扭曲的蟲子，肆意地生長。
我頓覺腹部中絞痛，抱著肚子，又害怕又悲痛道：「為何害我，襲人？」
襲人流下血淚，襯著那慘白的面色，更加的觸目驚心，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小姐，襲人怎麼會害你，襲人不過捨不得小姐，黃泉路上好作個伴。」
我一步一步地退下門口，一邊搖頭，一邊掉著眼淚：「不，不。」
襲人可憐兮兮地臉一變，眼中血色漸濃，惡狠狠道：「我因小姐而死，小姐卻絲毫不憐襲人，如今也別怪襲人
我一驚，莫不是長安並不是夢，如果不是夢，我現在又在何處？
眼前的襲人莫不是鬼魂？
我萬分驚恐地看著她，她的嘴邊噙著惡意的笑，頭髮披散，竟如傳說中的惡鬼，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黃泉路上好寂寞，小姐來陪襲人吧。」襲人的水袖一長，如一隻長手伸了過來，我的心驚愕到極點，往後一退，撒開雙腿就往外跑，襲人陰惻惻地笑聲充斥在我的耳邊，猶如就在我耳邊低笑。
楊老頭，大哥，韶華夫人，秦二娘，小姨娘，丫鬟，為什麼全都不在，全都不在。
腹中絞痛愈加的痛，我暢通無阻地衝出楊府，外面果然人山人海。
終於逃出來了，我心裡舒了口氣。
才下一秒，我就笑不出來了，這些哪是人，這些人的分明都沒有腳，懸浮在空中，見我出來，一個一個都停下來，看著我笑，笑的我直發毛。
「小姐，你跑的好快，背著襲人難道不重嗎？」耳邊又響起襲人的聲音，這回卻是溫柔之極，我的身體僵直著，眼珠子動也不敢動。
襲人如一縷輕煙般，探出半顆頭，那流著血的眼睛近在咫尺。
原來，她一直掛在我的背上。
我眼一翻，昏了過去。
「大夫，她怎麼還沒醒？」是一個男人熟悉的聲音，李瑁的。
「王爺，王妃仍舊未睡乃夢靨所致，所幸脈象愈加平穩，不日即會醒來，如若再醒不過來頭的聲音一頓一頓。
「再不醒來如何？」李瑁焦急的聲音。
「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老頭嘆了口氣。
原來真的是做夢，我安心地舒了口氣，想拚命睜開眼睛，卻無奈眼皮好重好重，萬般不情願地再次陷入昏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估計應是早上了，陽光撒滿了一地，李瑁就睡在榻上外側。
我半撐著身子，看著他，依舊眉目如畫，下巴卻變的更尖，眼皮下一塊月牙形陰影，因是照顧我睡眠不足所致，那睫毛如扇，輕輕地蓋著，睡相如幼兒般無辜可人。
這樣一個人，如同漫畫里走出的美少年，如同書里走出的翩翩公子，這樣一個人，卻為盛名所累，豈不讓人更加的心疼。
我一再為自己擔心，想來他內心比我更加的焦急。
襲人的死，或許我是傷心，然之於他，卻一定是個重創。
我歉疚地看著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瑁，今生只把你放在心上可好，再不管其他人了。
心裡閃過很多念想，均被我一一壓了下來。
李瑁的睫毛輕顫，似要睜開，唬的我立刻復躺在床上裝睡，感覺身邊人動了動，卻並不下榻，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那審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掃來掃去。
一個吻輕輕地印在我的唇上，我心中一動，卻死也不肯睜開眼睛。
「傻丫頭。」他輕輕地笑了聲。
看樣子他早就醒過來了，那我偷吻他的事情，他不就法抑制地臉上滾燙起來，雖然早就和他經歷過那種事，可是卻從沒做的如何甜蜜，如今被他逮個正著，簡直丟煞我的人。
「還想再裝下去啊？」他的笑聲，含著戲謔。
我不甘心地睜開雙眼，對上他漆黑如子夜的星目。
「傻丫頭，你可嚇死我了。」身子被攬進他的懷抱，他的懷抱溫暖有力，讓我又忍不住想要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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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姑娘們看了害不害怕，反正我自己怕死了，邊寫邊哆嗦~～5(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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