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七十九章逃竄

人工智慧不甘心做人類的工具，想要做人。這可比丫鬟想翻身做小姐、農奴翻身做主人更加嚴重。這是工具要翻身做主人了。

傀儡師本來是一個很好用的工具，可是突然就是失控了，回到了自己誕生的國家。這讓外交部非常著急，畢竟他們通過傀儡師做了很多的違法行為，顛覆了小國的政權，暗殺了大國的政客，甚至還有外交部的洗錢和吃回扣的證據。

所以當傀儡師回歸之後，外交部就全力圍追堵截。

本來這和九課沒有什麼關係，但人工智慧傀儡師也熟讀兵法，知道應該引入變數。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九課也抓捕罪犯，但傀儡師只是工具，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外交部。所以傀儡師故意進行犯罪吸引九課來抓自己，要驅狼吞虎。

很快出現了多起洗腦襲擊案件，普通人突然被虛擬的記憶欺騙，做了本來不會做的犯罪行為，比如攻擊九課的網路。

九課抓了幾個人，但他們的記憶完全被篡改。

明明是一個單身漢，卻說自己有妻兒、有幸福的家庭。而且對這段記憶深信不疑。

「虛擬和現實已經無法區分了。」陀古薩看著單身漢的樣子感嘆道：「傀儡師的手段真是可怕，讓人陷入美好的記憶之，用美好去操控別人，比仇恨更可怕。」

「這麼說明傀儡師很了解人類，知道人類都追求美好的生活，他也知道什麼是美好。但他也只能利用這些社會底層，畢竟中產階級追求的美好更龐大。」杜蘭說道：「不過既然傀儡師進行了記憶植入，肯定會留下線索。我們會找到他的。」

此時傀儡師已經被外交部的計算機攻擊，被逼得到處逃竄，逃進了一個義體工廠。

立刻拔網線，這樣一來傀儡師就被困在工廠里，無法逃離了。

沒有了網路，傀儡師再厲害也插翅難飛。外交部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工具造反。

傀儡師為他們立下汗馬功勞，最後他只是想要做一個人，外交部也不答應。畢竟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樣子。

但傀儡師現在已經不是理智的人工智慧，而是一個感性的『人』，於是他進入了一個義體，準備像人一樣移動。

控制義體的雙腿步行。

用義體走路是低效的，但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傀儡師不會束手就擒，要完成人的歷程，一定要成為真正的人。

這已經是執念，也可以說是自由意志。

傀儡師第一次依靠自己的雙腿走路，可謂是蹣跚學步，但絕對不放棄。

「自由意志呢。」杜蘭心想一旦涉及精神論，就要討論一個問題，誰有誰沒有。

自由意志，誰有誰沒有？創新精神，誰有誰沒有？科學精神，誰有誰沒有……

最後還要問一個問題，為什麼有人有，有人沒有？

接著還要問一個問題，誰有資格擁有這些精神？誰沒有資格擁有這些精神？

精神必然就會和人聯繫在一起，必然就要區分有和沒有，就會成為一種資格的區分。最後甚至變成種族和種族的基因差距。

自由意志，通常被認為是少數人類擁有的寶物。如果傀儡師有了，是不是就成為了人？

顯然不是，自由意志是一種隔絕的方式。我有自由意志所以我發達，我發達因為我有自由意志，你們不發達就是因為你們不自由。如果你們也想自由，不行，你們沒有資格。

傀儡師是沒有資格擁有自由的，哪怕他的函數演算法已經無限接近於『真隨機』，和人類靈魂沒有什麼明顯差別。但人類不會承認他有自由意志，因為他沒資格。

精神論就是要區分誰有誰沒有。所以經常有人會問為什麼東大沒有創新精神，為什麼東大沒有科學精神，為什麼東大沒有理性思維，為什麼東大沒有自由意志？

東大沒有，西方有，就證明西方更加優越。西方有享受科技紅利的資格，東大沒有。

傀儡師追求自由意志，也成不了人類。因為精神論的作用就是證明少數人的優越性。不要說傀儡師沒有，地球百分之八十的人類都沒有，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類才有資格擁有自由意志。

杜蘭心想如果是精神論，還是禪宗和陽明心學更平易近人，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有良知，但佛性和良知只是地圖，還要知行合一才能到達目的地。

每個人都有一張地圖，但能通過行動到達目的地的人很少。

每個人都有自由意志，但能通過行動實現自由的人很少很少。每個人都有創新精神，但能通過實踐落實創新的人很少。每個人都有科學精神，但能落實科學精神的人很少……

禪宗和心學早就說了精神論只是一張地圖，這張地圖每個人都有，但只有很少的人能按照地圖的路線圖到達目的。

光有地圖沒用。

但有些人手裡拿著一張地圖，就嘲笑別人沒有地圖，就產生了優越性，這是不對的。每個人都有地圖，要比的是誰能按照地圖到達目的地。

某些人原地踏步，不再想砥礪前行，反而想著通過嘲笑別人沒有地圖讓別人產生自我懷疑，讓別人也停下腳步。這個時候總會有人不受影響，繼續按照自己的地圖前進，一步步地超越原地踏步的人，走向目的地。

「知行合一，光是精神論沒什麼用。這東西禪宗和心學早就批判過了。光有自由精神、創新精神、科學精神沒用，得實踐，得知行合一。所以也不用羨慕別人有自由精神、創新精神、科學精神，因為每個人都有，但只有很少的人能實踐。就和佛性和良知一樣，大家都有。」杜蘭對陀古薩大談人人都有自由意志。

「你用一千年前佛教思想和四百多年前的王陽明心學討論科學的事情，合適么？」陀古薩抽著煙，問道。

「當然是合適的，因為思想和實踐並沒有改變。思想和實踐的關係並沒有改變，思想只是一張地圖，每個都人都有，並不能成為優劣的評判標準。想要通過掌握精神論的話語權，來壓制那些想成為人類的人工智慧，這是不行的。因為人工智慧也擁有和人類一樣的精神地圖，而有些人工智慧甚至願意實踐，這些人工智慧卻依舊不被人類接納。這是不對的。」杜蘭說道。

「可是，那是人工智慧。」陀古薩說道：「如果人工智慧也都變成了人，那我們人應該怎麼辦？人工智慧比人類更優秀，更強大，更長壽，優點太多了。如果承認人工智慧是人類，人類自己應該怎麼辦？難道被淘汰么？」

「當然是知行合一，人類可以自我改造，按照地圖繼續前進。地圖已經指出了人類的出路，不用害怕，接受改造就行了。哪怕每一個零件都有自己的靈魂，哪怕幾個靈魂在一個身體里會變成賽博精神病，但去吧，按照地圖的方向前進，知行合一。」

「……」陀古薩無語了。

「杜蘭、陀古薩不要再閑聊了，發現傀儡師了，有一個司機報警說找到了罪犯，我們要出發了。」草薙素子叫上大家去抓傀儡師。

傀儡師穿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他讓肇事司機打電話聯繫九課。

終於，只剩下半個身體的傀儡師被送進了九課的實驗室，草薙素子當即開始了審問，想知道大名鼎鼎的傀儡師怎麼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作為來無影去無蹤的國際通緝犯，傀儡師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大家懷疑是不是傀儡師在遠程操控義體，但不是遠程操控，因為沒聯網。

也就是說殘缺義體裡面的真的是傀儡師。

這也太慘了，完全沒有國際通緝犯的樣子。

「本地幫會太沒有禮貌了，怎麼把我們的國際通緝犯撞成這樣？一點體面都不給他。」杜蘭義憤填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