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連鎖反應

幾天後，時近正午，敲門聲。

我極其怨憤地從床上爬起，碎碎念：「丫的，哪個人啊？不知道勞資這幾天來好不容易可以睡一個安穩覺嗎？還吵？！」

「誰啊，誰啊？」我大大地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開門，「擾本小姐清夢。」

「拒霜，是我。」面前是一襲熟悉的紫衣。

我的頭上華麗麗地綻放出幾朵「三岔路口」：「少羽，我上輩子欠你錢沒還啊！每次睡得舒服的時候都tm是被你吵醒的，你就讓我安安穩穩地睡個懶覺好不好啊？！……」話未說完，又抬手打了個哈欠。而後揉揉眼睛，轉身就走，邊走邊嘟囔：「啊～～～我再去睡個回籠……」

身後傳來一句帶著戲謔語氣的話：「你小子還睡？日上三竿了！」

「管它日上三竿還是日上『四』竿，反正跟勞資無關。」我含混不清地吐字，準備再次撲上床和周公下棋去。

「你還真的去睡啊？」少羽不可置信，畢竟此人已睡了近六個時辰。

「對了！」我好像想到什麼，打了一個激靈。

……醒了？

「少羽，出去時記得把石門關上。」說罷，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倒頭就睡。

少羽無奈地搖搖頭，故作惋惜地說：「唉，虧我好心來叫你起床，看來這桂花糕……」

「桂花糕？！！」我雙眼發亮，直接從床上蹦起來，「真的？！！」因為我很是喜歡吃甜食，而且最喜歡吃的就是桂花糕。想當初在村莊的時候，我時常吵著要吃桂花糕，後來取消軟禁之後我天天城裡山上的跑，只為買足一天的桂花糕……

「在哪，在哪？」我睜大雙眼環顧房間。

少羽輕輕笑出聲來，伸出手，遞給我一個木質的盒子：「給。」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聞到一陣撲鼻的桂花香氣，幾個精緻的糕點靜靜地卧在盒子中，白生生的，很是討人喜愛。抬起頭對少羽回以燦爛的一笑：「謝謝。」

說著將盒子放在桌上，坐在桌旁。用魔法在空中抓一把水洗漱，然後從手鐲中取出一把木梳，把系頭髮的緞帶解下，雙眼鋥亮地盯著身後的某人……

「唉——」少羽扶額，搖頭嘆息，走了過來接過我手中的木梳和緞帶。

-

「下次就讓你幫我束髮好了，這樣可比披散著頭髮舒服多了。」我嘴裡塞著桂花糕，含混不清地說著。收起木梳，又拿起一枚桂花糕，轉身，「吶——給我束髮的獎勵。」

少羽毫不客氣地拿過：「這明明是我拿來的好不好？」也許是怕我中途變卦，他說完，就吃起桂花糕來。

「切，如果我不給你的話，你一個也吃不到！」我撇撇嘴。

少羽挑眉：「誰說的？」

「我說的。」說罷，向最後一個桂花糕伸爪。

三秒后，機關城內發出一聲驚呼，劃破天際：

「少羽，還我的桂花糕來！！！」

話音落，機關城中出現了兩個追逐打鬧的身影。

「死少羽！看我怎麼收拾你！！居然搶了我的桂花糕！！！」我橫眉怒叱，死命地追著前面的人。

「哈哈哈哈……」少羽在前面跑，還時不時地朝背後看著兩人的距離，顯然是非常輕鬆。可我卻是有心無力，不多時便已氣喘吁吁。

要不是我現在不敢在墨家面前用羽翼的話，勞資早追上你了！！！我沒了氣力，只得停下來，雙手叉腰喘著粗氣，有氣無力地向前面的紫衣吼了一聲：「笨蛋，你給我等著。」

tmd，那小子折騰勞資折騰上癮啦？不行不行，我這次一定要「反擊」！我惡狠狠地在心裡發誓。誰叫我容易記仇呢？

少羽啊，你捉弄誰都好啊，偏偏捉弄了這麼一個記仇的人，古語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回你慘了……

-

我氣呼呼地在城內遊走，到迴廊邊，倚著欄杆，在心裡定下無數「復仇計劃」，時不時陰笑幾聲，場面極其之恐怖……

正當我正想像著某人被我整的熊樣的時候，遠處的空氣突然發生了異動，以至於我還未收起臉上的陰笑，就生生地轉過了頭：誰？

哦？是少羽？還提著一壺酒……

哼哼……來得正好，看勞資腫么收拾你！我將手隱於袖中，指尖金光一閃。

「嗯？」某人將酒壺倒置著湊在眼前，明顯是酒倒不出來了。

很好，很好。

我又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只聽「嘩」的一聲，少羽被酒澆成了落湯雞。

「哈哈哈哈！」美的很，美的很……我很合時宜地在一邊笑得仰面朝天，拚命錘著手邊的欄杆。

「拒、霜。」少羽頂著一頭直往下滴「水」，啊，不對，是「酒」的髮型，陰氣沉沉地向我走了過來。

「呵呵呵呵……」我根本停不住笑，就算是笑得臉皮發酸，還是在笑，不過已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了，因為我已經笑岔了氣。看著少羽的陰沉臉色，我明白，我下一步必須跑，不然會「死」。可是，請諸位試想一下，一個笑岔了氣還不停地想笑的人跑得動嗎？沒笑得在地上滾已經是好的了。

我走了幾步后就只能在原地捂著肚子偷笑不止，再也跨不出一步。感受著風的流動，我知道，少羽已經離我很近，不跑不行了。於是，我只能跌跌撞撞地向前跨了幾步，但不小心踩到了裙擺。不是吧？！我今天咋會這麼倒霉啊？？？我拉著苦瓜臉，笑不出來了，視死如歸地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地面，不出意外的話，我將會在三秒后和大地媽媽來一次親密的接觸。

在撞上地面的瞬間，我閉上了雙眼：這會死慘了。嗯？地面是……軟的？還帶著蘭芷的香氣和些許的酒香……不會摔傻了吧？我疑惑地睜開雙眼，面前是熟悉的瑩藍雙眸，它連同內里的一雙神秘的眼睛都在注視著我：驚愕、緊張、溫柔如水……

「少……羽？」我呢喃，遂反應過來，忙不迭地從少羽身上爬起，「對不住！」怎麼回事？我用雙手捂住臉頰：好燙……

沉寂，周圍的氣氛顯得微妙而尷尬。

「一二！」「一二！」……一群鍛造部的人扛著某樣巨大的鐵塊，看起來很是費勁。不過，他們的出現令少羽找到可以轉移的話題：「我來幫你們吧。」

幾個鍛造部的人輕蔑地看著少羽：「你搬得動嗎？」說著將那鐵塊放在了地上。

「那當然。」我和少羽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兩人愣住，相視而笑，尷尬的氣氛隨之消失。

我眼珠一轉：「敢跟他比力氣嗎？」

「切。」有幾人已經不屑一顧地哼出聲來。

「啊？你們不敢啊？」我故意做出驚訝的樣子，順便無視旁邊某人的好奇目光。

激將法果然管用：「有什麼不敢的？」

我見一計得逞，再接再厲：「既然是比力氣，那麼就打個賭好了！」

「說，賭什麼？」對方的語氣志在必得。

「就賭少羽舉不舉得起這鐵塊好了。如果他舉不起的話，我們會幫你們把鐵塊搬到你們指定的地點；如果他舉起來的話……那就給我們幾盒桂花糕和幾瓶好酒。」

「唉。」少羽無奈地嘆息：原來如此！難怪她會這麼熱衷。

我走到少羽身旁，指尖金光一閃，他被酒澆得濕噠噠的衣服和頭髮就幹了：「我的桂花糕可就靠你啦。」

少羽畢竟知道我會控制水，對於他的衣服干透一事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只是調侃道：「你準備靠桂花糕過活啦？」

「是又如何？反正又不缺你那幾瓶好酒，而且我看你好像很想比賽的樣子啊。」我立刻裝出一臉無辜。

結果自然是咱們野餐般地捧著一堆獎品在一塊僻靜的空地上吃著遲到的「午飯」【話說連午時都快過了好伐？】

「哈哈，那幾個白痴。」我往嘴裡塞著桂花糕，想到那群鍛造部成員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的表情就好笑。不笑不要緊，一笑，滿嘴的桂花糕就把我噎住了。

「你慢點吃啊，又沒人跟你搶，而且還有好幾盒呢，至於嗎？」少羽伸手遞來一個瓶子，我想也沒想，便灌下一大口。

喝了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酒？但是一點也不辣，反而還很香醇，和桂花糕和在一起別有一番風味。郁馥的酒香和淡淡的桂花香氣混在一起，熏得我有些暈暈乎乎。奇怪，這明明是我第一次喝這酒啊？可是，為什麼我對於這味道卻並不覺得陌生呢？我不禁開口：「真好喝誒，這是什麼酒？」

「哼。」少羽苦笑，目光黯淡下來，放得很遠，「楚國的宜城醪。」

「啊？」我一時舌頭打結，抬手捂住嘴，「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該死！他們送什麼酒不好啊？偏偏送楚國的酒！完了……

「沒事。」少羽說著，仰頭猛灌一口宜城醪，大有想把自己灌醉的意圖。

我不知怎的，也伸手開了一瓶酒：「獨酌傷身。」說罷，仰頭灌下幾口，雙眼迷離起來：這味道……好熟悉……

「呵。」少羽看著我，眼中有了一絲玩味，「拒霜，干！」

我向少羽舉瓶：「干！」

酒過三巡，我迷迷糊糊地吟起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會須一飲三百杯……」

還未吟完，便沉沉睡了過去。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