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補行冠禮
古語有云:冠者,禮之始也。
禮文化是華夏文化的核心,最開始的時候,人與獸的區別便是衣冠與禮節。
舉行冠禮就是要提示行冠禮者:從此將由家庭中毫無責任的「孺子」轉變為正式跨入社會的成年人,只有能履踐孝、悌、忠、順的德行,才能成為合格的兒子、合格的弟弟、合格的臣下、合格的晚輩,成為各種合格的社會角色。只有這樣,才可以稱得上是人,也才有資格去治理別人,才能繼承和發揚華夏禮儀文明。
因此,冠禮就是「以成人之禮來要求人的禮儀」,換句話說,冠禮是冠者理解華夏禮儀的起始。所以,儒家將冠禮定位於「禮儀之始」,給了它極高的文化地位。
經書記載,冠禮始於周代。古代冠禮需在宗廟內舉行,日期為二月,冠前十天內,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內無吉日,則筮選下一旬的吉日。然後將吉日告知親友。及冠禮前三日,又用筮法選擇主持冠禮的大賓,並選一位「贊冠」者協助冠禮儀式。
現在正值亂世,宗廟神馬的……不存在。再加上冠禮原本是要在二十歲之時行的,而少羽已經二十一,所以只能湊合湊合了。
結果嘛……
我在虞子期旁邊一邊圍觀一邊嗑堅果,幸災樂禍地想道:想當年勞資我行笄禮都跪了那麼長時間,冠禮豈不更甚?
抬頭望向堂內空地,少羽身著曲裾深衣、外加長袍跪在大堂中央,龍且也在少羽右後方半步的位置拎著一副木盤跪下。
話說回來,這還是吾輩第一次看見少羽穿楚國的傳統曲裾來著。少主果然生得一副好皮相,無論穿什麼都好妖孽~(≧▽≦)/~!
咳,跑題了……
此次冠禮的大賓是梁叔,贊冠者是范師傅。
《大戴禮》云:公冠四加,三同士,后加玄冕。
梁叔從龍且手中木盤一樣一樣地取過冠禮所需之物,先將少羽的過肩栗發挽起,在頭頂用一塊緇布束好,以示不忘本初。
旁邊的范增在緇布冠加完后,按照傳統祝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次授以皮弁,意味涉入治理人事:「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壽故福。」
繼而,梁叔將一柄劍遞給少羽,少羽略低了頭,恭敬地用雙手接過。
這柄劍長達三尺,劍柄設計古樸自然,劍鐔上雕有蛟龍圖紋。因罩了劍鞘的緣故,我瞧不見內里的劍,但從劍鞘的形狀看來,應是把三寸寬的闊劍。
老哥在此時抬手拍拍我的肩膀:「老哥打的那柄『龍吟劍』怎樣?」
我望望那柄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劍,默默點了個贊。
再授以爵弁,標誌擁有祭祀權:「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授田之情。」
最後授玄冕,玄冕是貴族的象徵:「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當。」
「孩兒敬遵教導。」少羽向梁叔和范師傅二老磕了仨響頭。
我在旁邊聽得有點想……睡覺。
當是時,少羽就站起來了!
原本快睡著的我見狀虎軀一震,不由低聲罵了一句:「靠!」
——尼瑪一共才跪了多長時間啊?!要知道勞資當年行笄禮的時候跪了兩個時辰啊兩個時辰!
我內心極為不平衡,虧得勞資定力還算過得去,沒有一把把桌子給掀了。
斜眼死盯著少羽按照固定程序對祖宗牌位上香等步驟,意欲用囧囧的目光在他身上戳個洞粗來,無奈少羽早就有眼刀抗體,統統……無視之!
待得冠禮的後續收尾工作做完,我的眼睛已經瞪得酸澀無比,唯有停下眼刀揉眼睛。
眼疼……
老哥好心遞來一杯熱茶:「熏熏眼睛。」
我一臉qaq地接過茶,氤氳的霧氣伴隨著茶香撲向雙眼,酸澀的感覺霎時緩解下來。繼而,我極為享受地啜了清茶,天宮雲霧翠果真是極品,只喝了一口,醇香的口感便令人覺得從頭髮尖舒服到腳趾頭。
抬頭看去,少羽上好了香,梁叔笑著輕拍他的肩膀:「總算正式地成大人了啊!」
「嗯。」束髮戴冠的紫衣青年點點頭,「還請梁叔繼續像以前一般教我功課啊。」
「好了,也不說別的什麼話了,你們一群大孩子已經許久都沒聚過,我們兩個老人就不在這裡妨礙你們了。」范師傅說著,和梁叔先後離開大堂。
——無論孩子們是否成年,在長輩們的心裡,他們永遠都是孩子。
老哥大力揉了揉我的腦袋,將我的頭髮揉成雞窩狀:「我也走了。」
「慢走哦!」我在後面啃著糕點含混不清道。
在仨長輩走了之後,瓔珞終於是「原形畢露」地從龍小且那裡飛速跑了過來,二話不說開始捏我臉,一臉陶醉的模樣:「胖了之後手感好好腫么破!」
被捏成大餅臉的我欲哭無淚……
「別……別捏啊……」龍且一臉糾結地站在旁邊拽著瓔珞的衣袖。
瓔珞僅是「哼」了一聲,接著捏:「怕什麼,難道有人還惹得起我?」
龍小且淚目扶額:大哥是惹不起你,但萬一大哥把氣撒在我身上腫么破啊?!
「好了,消停會兒。」少羽走了過來,不著痕迹地將我拉到身後,順帶喊了一句,「小龍。」
被點到名的龍且臉色瞬間煞白,額角隱隱有汗珠滑下。
我躲在少羽後面一臉寬麵條淚望瓔珞。
少羽瞅著龍且,笑:「老規矩。」
龍且淚奔:「大哥,少……少點成么?」
「六百。」少羽面無表情。
「……」
「七百。」
龍且喊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別加了!我跳還不成么?!」
結果龍小且在瓔珞走之後被勒令蛙跳七百,據說第二天就爬不起來了。
——不過這也是后話了╮(╯_╰)╭。
一番折騰,四人圍著一張几案入座。
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瓔珞一個頂倆】,此話所言不虛。
現在,少羽和龍且二人極為淡定地捧著茶杯抿茶,優哉游哉地聽廣播小劇場。
——果然已經習慣了這倆人每逢必吵么?!
「瓔珞,你這次來總不會只是為了圍觀冠禮和捏我臉吧?」我揉著被捏紅的臉頰,咬牙切齒道。
瓔珞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我手裡的桂花糕搶了:「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如何?」
「泥奏凱!」我拍案而起!
某女雙眼眯起,漆黑的眸子中隱隱有紅光閃過:「嗯?!」
「咕——嗯!」咽了口口水,「狗腿」的特殊技被自動觸發,我頂著一對星星眼,「歡迎瓔珞老大的大駕光臨!您蒞臨項府真是令得寒舍蓬蓽生輝、柴門有慶,我能夠再次看見您真是三生有幸……」
正欲繼續說下去,瓔珞卻環顧四周作尋找狀:「……咦?」
「咋了?」我喝一口茶,準備再度說下去。
瓔珞溫文爾雅地向我比了個「請」的手勢:「我只是在找我掉的那些雞皮疙瘩,你繼續。」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炸毛,頂著鮮紅的十字路口立時掀桌。
「不逗你玩了,我這次過來只是為了傳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