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動開始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啊呸！是偷雞摸狗時！

在暗衛隊隊員開始訓練士兵之後，我便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了，因而對於一隻喜歡睡覺、早睡晚起，並且睡眠質量超好的娃來說，「睡了一覺起身未到亥時」這種事情算是極為稀奇。

起來之後才發現是餓了的緣故。

然後……然後我望了望黑沉沉的天，默默晃去酒窖掃蕩了一圈，又去廚房翻出了桂花糕。

正鬼鬼祟祟往回走，頭頂上那片老大老大的陰雲恰好被風吹散，露出圓盤似的月亮，如水月光重新灑向大地。

我做賊心虛地抖了抖，而後才發現是天氣的緣故，長長出了口氣：卧齤槽！非洲老頭跳高，黑【嚇】老子一跳！

正準備踮腳貓腰往回溜，從不遠處傳來帶著笑意的清朗聲音：「咳，在偷偷摸摸做什麼啊？」

我的身形立時僵在原地了……

三秒后，回過神來的我盡量隨和地轉過頭，傻笑著向不遠處站在石頭桌案旁的某隻揮爪：「少羽，我只是出來看星星的……」

少羽盯了我一眼，那表情簡直就在陳述兩個字：誰……信……

我將右手往背後一藏，悲憤臉望他：我信就好！而後視線不自覺地往上飄，頭頂上的天象簡直就是一個四字成語的自然翻譯版。

——月明星稀。

當是時，我連找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今晚月光很美，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來賞月？」由於天氣轉涼，少羽的衣服外頭披了件寬衫，整個人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懷裡抱了個酒罈。

泥封被拍掉，熟悉的酒香傳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迅速判斷出了少羽手中的宜城醪以及我在酒窖里搜刮出的宜城醪的質量差距，權衡片刻，相當狗腿地蹦躂了過去：「有！」

風捲殘雲一般將翻出來的桂花糕和少羽帶來的宜城醪搞定，我捂著圓滾滾的肚皮，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桂花糕+宜城醪，完美搭配有木有！

話說回來，少羽這一回很難得地沒有叫我少喝一點，我也相當歡樂地多喝了……一點，真的只是一點！

↑。↑說實話，這句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然後……然後喝高了的我往旁邊一倒，在少羽懷裡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了，酒樽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能在接受男方發出的約會邀請之後不說一個字，吃飽喝足就撲街的人，古今中外唯此一隻！

少羽默然捂臉，腹誹：到現在才睡著，體質真強悍。

不過睡過去就好。他長出一口氣，將懷中人抱起，送回房間。

把拒霜平放在床上，正托起她的頭欲抽出枕於她頰下的衣袖，卻只看見女子因了他這個動作而微微蹙起的眉頭。

他想了想，還是將手停留在了原來的位置，另一隻手解開衣帶，先抽出那隻手，小心翼翼地縮身脫離寬衫，最後才讓不動的手從被拒霜枕住的袖子中一點點滑出來。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脫身離開了，而她依然枕著那段衣袖兀自沉睡。

紫衣青年在床前佇立良久，默默注視著她，似乎想把她此時的樣子銘刻到心裡去。

緩緩俯身，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她似有感覺，睫毛微微顫了顫，但終於沒有醒來。手無意識地撫上那件空衫的胸襟，又側身朝那裡挨去，彷彿還在依偎著他。

枕著留有餘溫的空衫，唇際笑意輕揚，女子熟睡中的神情像嬰孩般恬淡安寧。

——是時候了，不能再留！

半個時辰后，郡守府朱雀堂內，項梁抬頭看了看月亮的位置，沉聲：「差不多了。」同時，將窗子關上。

由於迷谷故意抽調走了朱雀堂旁邊的士兵，外頭的少羽看到窗戶關上之後，提著龍吟劍走了進去。

迷谷見少羽進來，先行解除了幻術，讓原本顛倒眾生的臉顯露出來，之後再用幻術製造了殷通的屍體。

項梁立刻拂袖摔了茶盞！

「乒呤乓啷」一陣響，茶水混合著碎瓷片鋪了一地，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分外刺耳，巡邏的秦軍部隊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帶領小隊向朱雀堂趕去，三條通往朱雀堂中的兩條要道被龍且虞子期各自率領的暗衛堵了個嚴實，一時間勝負難分。

同時，會稽城頭殺聲乍起，火光滔天！

——凌霄和文茵率領的小隊開始進攻！

他們的目的就是讓整個會稽都亂起來，亂了才能趁機攛掇百姓反秦！

當然，對於擁有信仰的吳中人來說，無可違抗的「神諭」方是最後一步。

少羽一手扯著殷通的頭髮拎起他的頭顱，一手提著龍吟劍從另外一條路殺將出去，連斬幾十秦兵，鮮血霎時飛濺。在後面一波士兵還未擁上來的時候，他冷冷環視一圈，殺氣在此時毫無保留地洶湧而出，眾位秦兵立時止住動作，郡守府之內鴉雀無聲。

項梁和迷谷從朱雀堂走了出來，項梁抬手指向朱雀堂堂內：「郡守殷通，圖謀不軌，想背叛朝廷。我已替天行道，把他誅殺！」

話到這裡，少羽彷彿印證項梁的話一般將手中的頭顱拋出，落在地上。周圍一圈的秦兵像躲瘟疫一般往後退了退，頭顱旁霎時空出了一圈空白。地上頭顱上殷通的臉十分扭曲，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從我者，視為義士，當有厚賞！逆我者，視為殷通同黨，殺無赦！」項梁再度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

一時靜默。

——這不是項梁想要的效果。

迷谷一隻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他是何等心性？說為妖精中的神器也不過如此。他一看見項梁的神色不對，立即上前幾步，單膝跪地：「請大將軍發令！」

少羽同樣握著劍單膝點地向項梁行禮，沉聲：「請大將軍發令。」

會稽城頭的喊殺聲穿過外郭，經過內城，愈發清晰地落在郡守府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首先將手中兵器丟下，孤零零的一聲響之後，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音接踵而至。

在場所有人都喪失了鬥志，紛紛扔下手中武器，單膝點地向項梁行禮。

與此同時，龍且和虞子期兩人見郡守府已被控制住便各自帶著小隊衝出郡守府，開始和夜間巡邏的秦兵作戰。

正是深夜，原本的寂靜卻被雙方交戰時的刀兵碰撞聲打破，喊殺聲和刀兵碰撞聲終究還是吵醒了正在睡覺的會稽人。漆黑的會稽城中，油燈開始點起。

昏黃的燈火透過一間間房屋的窗戶照射在大街小巷，範圍漸漸變廣，當會稽居民察覺到這是一場大規模聚眾械鬥后，一眾人等全部鎖緊家門縮在角落。

——管它是什麼情況呢，先保小命要緊！

交戰正酣，會稽城門恰好被凌霄和文茵攻破，畢竟二十來名暗衛的戰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一時間，從城門退守至城內的大批守城秦兵和退向城門的巡邏秦兵聚集到了一處，眾將陷入了前有狼後有虎的尷尬境地。

對峙。

項梁此刻正好領著已經投降的秦兵從郡守府趕來，大批的火光夾雜著焦油的味道飄了過來，濃烈而刺鼻。

「住手！」人群中，一道滄桑而威嚴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