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心之失
忽然，石室內光芒一黯——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幾秒之後，面前手掌般大小的幻音寶盒霎時打開。瑩藍色的光芒充滿了整個石室，伴隨著這光芒的是一陣悅耳的美妙音樂。
「幻律十二，五調非樂！」我脫口而出，卻望見三人正不解地看著我，我只得僵笑兩下再不作聲。
幻音寶盒內，五層十二飛檐的精巧樓閣緩緩延展開來，一點一點地轉動……
「我的天哪，這，這……」天明的嘴張得足以塞進兩個雞蛋，遂又著急地大喊，「這，它，它開始降下去了！」
同時，身周的一片刀牆向我們緩慢地進發了！鐵鏽的氣味、血腥的氣味……有的轉刃上甚至可以看到乾涸的斑駁血跡！刀牆仿若嗜血的狂魔，不斷向我們逼近。
天明環顧四周，驚慌失措：「不好！這些刀也開始動了，朝我們靠近了！」
少羽倒是挺悠閑地雙手環胸，諷刺道：「你能說點大家沒看到的東西嗎？——拒霜，你剛剛在上面抬頭看壁畫時可有什麼發現？」話音陡然一變。
「嗯？！」我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一步，嘴角抽搐，「你、又、看、出、來、了？？？」一字一頓，滿滿的不可置信。
「那個時候你笑得太『燦爛』了……」少羽挑眉，調侃道。
「再『燦爛』也沒有你笑得那麼欠扁！」我吐槽，雙手暗暗握拳：他絕對是故意的！沒事把「燦爛」兩個字咬得這麼重幹嘛？！等出去了再收拾你！
我深呼吸一口氣，把那股無名火壓了下去：「壁畫上的巨龍四周有士兵，士兵的數量……可有點看頭呢。」
「一個，三個，五個……一、二、三……七個！」天明還真的煞有介事地抬頭數著士兵的數量。
月兒聰慧，一語中的：「我知道了！七代表東，對應木；三代表西，對應金；五代表北，對應水；一代表南，對應火。」
「知道了東南西北又有什麼用啊？」天明抓狂！
剎時，壁畫上那條龍的眼睛發出了光芒，光芒直射向石室中央的那隻幻音寶盒上圓潤的綠松石。一時間，石室頂上竟然現出了一幅璀璨的黃道星圖！
看見這種景象，我不由得囧了一下：看來我以前看秦時時的發現果然是正確的——古代的科技絕對比現代發達！
「這是……」少羽驚訝。
月兒果斷地道：「黃道星圖！」
「以前我們行軍出陣前的那個晚上會由楚國最厲害的占星師卜卦，用的就是這種圖！」少羽猛然醒悟。
「黃道星圖應該是與幻音寶盒還有龍喉的破解緊密相連！但是，它想要告訴我們什麼呢？拒霜姐你知道嗎？」
「宮商角徵羽，金木水火土，東南西北中……」我道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字元。
天明明顯處在雲里霧裡的迷糊狀態：「是……啥、啥？」
「五音……五方……五行……」月兒輕輕念著，很快地，她拍手笑道，「我知道了，這些都與五行之術有關！」
「嗯，還是月兒聰明！」我的口吻……腫么這麼像幼兒園裡的阿姨啊？？？我頓時一陣惡寒，忙甩甩頭，將那「天殺的」想法拋出大腦。
「這個石室……有點奇怪啊……」少羽托著下巴沉思。
「牆角線錯開了唄！」我嘴快，接了上去，但剛說完，我便發現有點不對勁了：這句話……在「原來」……應該是由月兒說的啊！怎麼……會是少羽？！
——no！劇情再次脫線！！！
頓時，我有了一種想往我頭上拍磚的衝動……
「喂，白痴！你又在想什麼了？」少羽在一邊看著我如彩虹般急劇變化的臉色，問。
我睜著一副死魚眼，幽幽地道：「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
「……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眾人，默……
月兒伸出手，緩緩轉動起第一層樓閣，青蔥也似的手指微微顫抖：「即使危險，也必須要試一試！」
「嗯？」天明好奇地睜大雙眼盯著幻音寶盒，「你們看，每一層樓的窗戶上都有字！」
「黃中、大呂、姑洗、中呂。十二扇窗上都是音律的名稱，這座樓閣果然是按照五音十二律建造的。」少羽俯下身，細細打量著幻音寶盒。
「咔咔……」伴隨著極細極細的機簧運轉聲，珠光流轉的瑩藍光芒，一陣音樂飄了出來，細細的、柔柔的。聽了之後，感覺……怎麼說呢？應該是很……「舒服」？我閉上雙眼，感受著身體內真氣的走向：身體里果然有奇異的氣流在浮動，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輕快愉悅！這是怎麼回事？！我猛然睜開雙眼，看到雙手上露出紗布的傷口正飛速癒合，一時間驚慌失措：為什麼？為什麼我受的傷……不可能的啊！
宮、商、角、徵、羽，對應的是……土、金、木、火、水！
第一層樓閣演奏的是羽調，那麼……是「水」？「水」的力量與我修習的水系魔法起了共鳴？不對啊……這是陰陽家的東西啊，我和陰陽家沒有關係啊！這到底是……
我顫顫巍巍地解開紗布上的結，紗布被緩緩揭開，手心露了出來——藤蔓導致的擦傷不見了！我一驚，捻著紗布的手指觸電般地鬆開。也許是動作過大，整條紗布抽離了手臂頹然落下，顯出嫩藕一截小臂……劍傷也不見了！
手上竟連一點痕迹都沒有！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到底有沒有受過傷了，只有紗布上沾染的斑駁血跡，向我證明了傷口的確存在過。
著實詭異！我一時間面如死灰。
「小心！」
「呃？」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力量拉離了原位。我茫然地向原先我站的地方望去，刀牆已取代了石地，就連剛剛從手臂上滑落的紗布也被轉刃轉動時所帶起的風捲入刀牆剎時裂為千片萬片，在石室里的陰風中隱隱發出裂帛的聲音。
好險，差一點就……
我轉回頭，剛想道謝，可抓著我手臂的手驀地鬆開：「沒有碰到傷吧？」面前的人如此問道。
我搖搖頭：「沒有。」果然，也只有你會這樣細心地待我——少羽。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手臂上：這件事……還是先別聲張的好……
打定主意后，我把視線轉到月兒身上，她正仰頭看著石室頂部虛幻的星空。怎麼還沒有發現呢？！看著轉刃越來越近，我也只能幹著急：誰知道破解幻音寶盒的答案會不會與原著脫線啊！！！
在此，重申一句：玄機尼瑪坑爹啊！！！
§☆☆●◇◆№※↑¤‰……我只能在一邊抓狂＋吐槽，一點忙也幫不上。
「我看到了！有一顆星與其它的都不一樣！」月兒欣喜的聲音把我的神思拉了回來。
——我的那顆幾乎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回去。
「啊？」天明自是迷迷糊糊，聽不懂月兒的話。
月兒無視天明的反應：「我推測，那顆星所對應的，應該就是破解幻音寶盒的答案！這顆星位於西方，是太白星，太白星屬金，所以又名金星。在宮、商、角、徵、羽五音中，與金對應的，就是商音……」
咦？木有與劇情脫線啊？正兀自發著愣，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了正不斷靠近的轉刃。好吧，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誰說沒有與劇情脫線的？！這轉刃的速度腫么比原著快了這麼多？！
此時，能供我們四人容身的地方已不足一平米，我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轉刃，只得不斷後退。
「啪。」耳邊傳來了輕微的一聲響動，不用轉過身也知道：石柱沉入了地面，瞬間，幻音寶盒的瑩藍光芒、樂曲演奏時的聲響、轉刃轉動所帶起來的風一起消失了。周圍是一片寂靜，靜得有點可怕，安靜得……連自己是生是死都沒有感覺。但是我知道，危險還在，因為鼻尖瀰漫著一股腥甜的氣味，這是轉刃上所沾染的血的味道！
怎麼會……月兒的猜想是正確的啊？我絕望地閉上雙眼：就要……
霎時，鼻尖竟然充盈著一股淡淡的蘭芷香氣……是他么？是他為我擋住身前的刀牆么？
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擁住身前的人。
「咔」「咔」「咔」……及其輕緩地，機簧開始運轉，隨即而來的是一陣空靈的敲擊聲：這是幻音寶盒的獨特音色。
閣樓上珠光大盛，流轉的珠光一時間照亮了所有，同時，也照亮了我面前的人：紫衣、栗發……
幾段演奏之後，幻音寶盒自動闔上。「轟隆隆！」周身的轉刃機關退了開去。腳下一陣搖晃，石地開始上升。
「得救了……」我長嘆一聲，卻猛然發覺我和某人正……不覺頰上一燒，「喂！笨、笨……笨蛋！還、還不放手！」
可緊箍在我腰上的雙臂竟沒有絲毫動靜，我不禁愣了一下：難道他……「少羽，你怎麼了？！少羽！！！」
——沒有回答！
不！！！
這一刻，我很清楚我心裡的感受——好像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痛得幾欲窒息。
我忙掙脫少羽的束縛，到他身後細細查看，確認安然無恙后才鬆了一口氣。之後又繞回少羽跟前，雙手叉腰，含著淚橫眉怒叱：「你個笨蛋！沒事也不吭一聲！知不知道這麼做我會擔心啊！！！笨蛋！你知不知道我剛剛……」
說到這裡，鼻子一酸，眼淚竟然從眼眶滑落，我忙抬手擦乾淚水。
「臭女人，你……」天明自是摸不著頭腦，剛想說下去，月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個眼色。
「啊？噢……」天明好容易明白過來，跟著月兒向前方走去。
「拒霜……」少羽輕喚了一句。
我不做聲，只是閉上雙眼，抬起頭，想止住眼淚，將其流回心裡……獨自咽下……
過了許久，我睜開眼，轉過身向前走去，聲音清冷：「走吧，再不往前的話就趕不上天明、月兒他們了。」
少羽愣了一下，終於跟上腳步。
——我絕對不會再讓別人為我而受傷了，絕對不會！
——拒霜，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傷了，絕對不會！
各自許下的諾言，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無意間竟然傷到了所在意的人、想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