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馬上遇險

時近黃昏——

「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通，怎麼會選這個小毛孩來做巨子呢？」大鐵鎚發牢騷，「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難道你們都覺得這樣很好啊？」

徐夫子捻須，不緊不慢地道：「巨子一向英明果斷，他的判斷很少出錯，弟兄們都非常敬佩。但是這次……我看兄弟們都不太滿意。」

大鐵鎚糾正徐夫子模稜兩可的措辭：「什麼不太滿意，簡直是要炸鍋了！照這樣下去，墨家還不得散夥啊？！」

「大鐵鎚，天明這一次滅火不是幹得挺好的嗎？」我不滿地開口，這傢伙的分貝也忒高了點吧？

「那是昨天你提醒的！」

「正是因為如此，才更應該對他有點信心啊，如果提醒了他，他還沒有改正過來的話那才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淡淡地將他的咆哮頂了回去。

「拒霜，你又是為什麼正好會提醒到這條呢？」雪女抓住時機問了一句。

哦～哈哈哈……我想了一個下午的台詞終於可以搬上檯面了！我裝模作樣乾咳一聲：「哦，這個啊……以前碰到天明的時候，他和蓋聶正被秦軍追擊，可是他照樣烤山雞當作午餐，還誤打誤撞點燃火流星。要知道，正在逃亡的人途中是不可以生火的，所以我推測他不知道這件事。我好心提醒一下，沒想到居然就碰上了。」

這時，我不知道，正因為這番話，我被冠以了「烏鴉嘴」的稱號，然而，這已經是后話了……

「哦。」眾人一副「這個理由還算過得去」的表情，然後氣氛冷到極點。

我見情勢不好，果斷地搶了班大師的台詞：「你們怎麼看天明成為巨子的事？」

「墨家剛經歷了前所未遇的挫折，現在是需要有人能夠出來，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刻，力挽狂瀾！依靠天明的話……」高漸離的話語略顯滯澀。

「跟我想得一模一樣，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大鐵鎚繼而去追問盜跖的意見，「你平時話最多了，怎麼現在連一個……一句話都不說呢！」

盜跖摸著下巴：「其實……對於這件事，我的想法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但是……」

「一樣不就好了？！別但是但是的了！」

班大師開口：「你讓小跖把話說完！小跖，繼續說吧。」

盜跖點頭：「嗯。但是，做出這個決定的人偏偏是大家最尊敬，很少判斷出錯的巨子。所以，我在想他這麼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晾在一邊許久的我問道：「難道……墨家的存亡只取決於我們的巨子是什麼人嗎？」

「這……」

「我想，墨家現在應該有應對這種情況的條例吧？」我又問。

盜跖徵求徐夫子的意見：「是不是應該……」

徐夫子言簡意賅：「啟用天志！」

「對！天志！」大鐵鎚附和。

眾人站起，我自然也跟著站起。

「這是……巨子的臨終遺願。」班大師提醒徐夫子。

「我們都希望能尊重巨子的遺願。但是，巨子也曾交代我們，當墨家面臨重大危機的時刻，可以由統領啟用『天志』。我認為，現在墨家正處在這個時刻，應該讓民意來決定墨家未來的命運。」

「你們覺得呢？」

「雖然我們有心要培養天明，但是，此時此刻，無論墨家，諸子百家還是天下蒼生，都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我們……實在是沒有多少時間了……」

「出來。」我打著哈欠，滿不在乎道。

馬車后沒動靜。

「天明，要我去『請』你還是自己乖乖走過來？」我的雙眼微微眯起。

良久，馬車后探出了一個腦袋。

天明走了過來：「你們在背後說我壞話！」

「天明，我們沒有說你的壞話。大家，只是在討論。」高漸離解釋道。

「你們說了！我聽見了！！！」天明說著跑進我們七人圍成的圈子中，「哼，你們都嫌棄我，看不起我！」

「那你有沒有做什麼讓人看得起的事情啊？」

……

場面一片混亂，最後雪女點住了天明的穴道，才讓氣氛平息。

「命非天定，運從民志。墨門天志之法正式啟動！」

隨著班大師一聲令下，大家開始選擇正反雙方站位。不多時，已經輪到了我，此時，是兩人同意，兩人反對。

「啊～」我打著哈欠走到了天明旁邊。

「你！」大鐵鎚氣得不輕，「這種關乎墨家存亡的事情怎麼不認真一點！」

「啊？」我停止打哈欠，冷笑，「墨家存亡？我從不認為這件事關乎墨家存亡！對我來說誰成為墨家巨子都沒關係，因為墨家存亡並不僅僅是取決於巨子是什麼樣的人。讓墨家散夥？這小子還沒這麼大本事呢！如果我們連培養天明成為巨子都那麼困難，那麼，那個夢就遙遙無期了——那個破秦的夢！」

「拒霜……你難道已經知道了巨子為什麼要做這個決定了？」盜跖湊過來問一句。

我瞄了他一眼：「也許。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完，我走了。」

「喂，拒霜！」盜跖喊了幾下，前面的人就是不回頭，「這個犟脾氣……」

-

「喂，少羽。」我輕手輕腳走到坐在車頂上的某隻旁邊，「在擔心天明嗎？」

少羽似乎把話題扯遠了：「在『天志』半途中退出——也只有你會做出這種事。」

「但是，我想我離開之前留下的話一定會雷到一排人。」我得意洋洋，「反正你的小弟肯定能繼續擔任『巨子』這個職位。」

「行行行，你說的一般都是真的。」

喂喂，什麼叫「一般」？我暗自腹誹……

「反正也沒什麼事干，我教你騎馬吧？」少羽提議。

「好啊！」我自然舉雙手贊成。

說話間，我和少羽各自牽了一匹馬找了塊空地練習騎馬。

「我說，你上馬總會吧？」少羽毫不費力地跨上了馬背，「就像這樣。」

「這樣？」我將一隻腳踏上馬蹬，可這匹馬卻打著響鼻一直動，我只好下來，「別動啊，聽話！」

「沒想到你連這都不會。」少羽跳下馬。

我頭爆三岔路口反駁：「混啊！勞資是萬能，不是億能！」吼罷，糾結地看著面前足足有我一個半人這麼高的戰馬，華麗麗地沉默了。

「要馬聽你的話，首先是不要怕它。」少羽拿過我手裡的韁繩，「就算是最頑劣的馬也不難騎，你要學會怎樣駕馭它。」

「孩紙，我連跨上馬背都不會，我還怎麼駕馭它啊？」我寒。

「首先，要用力按著馬背。」少羽說著，拽過我的右手，按在馬鞍上。

我問：「就像這樣？」

「然後踏緊馬蹬。」

我照他的話，抬腳踏上馬蹬，極輕地念了一句：「摔下來你付醫藥費。」

可這一次，馬居然相當聽話，不動了，我登時囧了一下。

「順勢借力，翻身上馬！」少羽輕輕一推，我便跨上了馬。

「啊。」我死命握住馬鞍上的鐵環，「好高啊！」摔下去就慘了！

「白痴，飛那麼高都不怕，這麼點高度不用發抖吧？」少羽挑眉，「這不是很簡單嗎？」

「你……」我剛想破口大罵，馬卻忽然打了個響鼻，「啊啊啊！！！」我死死抱著馬脖子不敢鬆手了，tat……項少羽，我死也不信你的鬼話了，什麼叫「很簡單」？！

少羽閉上雙眼，頭疼地扶額：「敗給你了。」說完，也翻身上馬，坐在了我身後，把我生生從馬脖子上揪了起來。

「啊！！！」我尖叫，下意識地死死抓住少羽的手。

「聽著，再高大的馬也只不過是你的坐騎，抽緊韁繩，夾緊馬背。」少羽在我耳邊輕道，「就像這樣，去！」

馬忽然向前奔去，顛得我五臟六腑翻了個個，待我反應過來時，冷汗已經濕透了重重布衣：「stop！停啊——」

「吁——」少羽一拉韁繩，馬很聽話地來了個急剎。我由於慣性的作用向前靠去。若估計準確，三秒后我的頭將和馬脖子來個「親密接觸」！omg！勞資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在我的頭撞上馬脖子之前，少羽把我攔腰抱住，我才避免了頭上起包的悲慘命運。「沒嚇著吧？」少羽問道。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轉回頭，嚎：「你看我像是『沒被嚇到』的樣子嗎？tat……」

「我以為你的膽子大得可以拆天。」少羽毫不留情地損道，拉著韁繩，使馬緩緩踱步。

「呼——」我長出一口氣。

「你想學騎馬，除了膽量和力量，還要有和馬交流的感覺。一上馬就害怕，那還是別學算了。」少羽說著，很輕鬆地跳下馬。

tmd！看不起勞資？！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實力！！！【對小孩用激將法絕對百試不爽，尤其是這一隻。】

想著，我賭氣似的用力一抽韁繩，兩腳一蹬，馬打了個響鼻，嘶鳴——狂奔！！！no！！！

「這算個毛啊！！！」我死死抓住韁繩，慘呼一聲。

少羽立刻策馬追來：「拒霜！」可追了許久就是追不上前面的馬。

——這回真的慘了……我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