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奴婢迎喜（奴才迎福）見過暖貴人。」

才收拾好房間，便有兩人走了進來，沖千暖跪了下來。千暖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反應。瀾月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方才反應過來：「都起來吧。」

兩人起身，瀾月便又上前，各自塞了些細碎的首飾，兩人對視一眼，笑道：「謝貴人打賞，貴人有事，但請吩咐。」

千暖揮了揮手，兩人便退了下去。

「太后怎麼還派人來監視我啊。」千暖嘟了嘟嘴，很是不耐煩。

瀾月忙捂住她的嘴，張望了一番，低聲道：「你記住了，這是太后憐你身邊缺少伶俐的人手，格外開恩送來了他們兩個。」

「好了好了，知道啦，真麻煩。」千暖推開她，拿過了桌上的一把美人扇，仔細瞧著，「誒，瀾月，我怎麼樣才可以離開啊？」

瀾月冷笑：「離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去哪裡？」

「哪裡都比這個皇宮好，說話都像唱戲，還要對著你給的劇本念，累死我了！」她小時候在家裡有爹娘寵著哥哥疼著，後來又跟著師父做了四年的山野村夫，早就自由慣了，哪裡過得了宮裡頭這種日子。

「別想了，你既然來了這裡，便是天意，逃不開的。」瀾月轉身出了門。

千暖撇了撇嘴，翻身就在榻上睡下了。她雖然變成了孫千暖，可是她確實覺得自己跟這具身體還不是很契合，有時候想要伸手去拿筷子，可是手卻不聽自己的使喚。

大概，還需要些時日吧……

城門口，小女孩鎮定地站在一群手持長刀的男人中間，握著小皮鞭的手不可控制地顫抖著。她深知，自己怎麼也打不過這樣一群官兵的。

可是，她的爹娘哥哥都生死未卜，她必須進城去！

手心沁出的汗一片冰涼，她退後一步，一甩鞭子，竟首先攻擊上去。

「好一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領頭的男人一揮大刀，斜斜地超小女孩砍去。女孩身體靈敏地一個後空翻，蹬在了刀背上，借力躍起，手中的鞭子重重落下，將男人的脖子甩出了一道血痕。

糟糕，她的力氣太小了！

小女孩面色一變，正準備逃跑，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街道上響起，兩人一騎從城內奔跑而出，她眯了眯眼睛，只看到玄衣男子揮起了手中的劍，連殺十來人。

不多時，死的死逃的逃，她的四周已經沒有人了。

「喂，喂！你還好嗎？」脆脆的童聲在她耳邊響起，喚回了她的思緒。她定睛看去，面前站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小男孩，睜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笑看她。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小男孩便主動拉起了她的手：「不要怕，我和九叔都會保護你的。我叫祁昱，是當朝五皇子，你可以叫我祁昱哥哥。你叫什麼？」

「蘇梨若。」

千暖醒來的時候，覺得臉上有些難受，伸手一碰，方知竟然在夢裡哭了。

「祁昱哥哥……」她笑著，用一種她仍舊不太習慣的聲音輕聲道，「呵，他想得美。」

「貴人，太後有請。」迎喜在門外喚道。

「知道了。」千暖坐起身，「瀾月，幫我挑一件衣裳。」

祁昱覺得今天太後有些奇怪，往日他來請安，也不過坐一會兒就走了，今晚卻喊他留下來用晚膳。

「母后，朕聽說今日早晨暖貴人過來請安了？」他喝了一口酸梅湯，問道。

「是啊，暖丫頭變了不少。」太后斂了眸色，「昱兒，我看這個丫頭，和她爹一樣不簡單，就看你如何利用了。」

「母后的意思，兒子不懂。」祁昱沉了沉眼，輕聲道。

太后吩咐人上了菜，轉而笑道：「昱兒該憂心的是國事，你父皇去得早，母後知道你累。這後宮的事啊，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一日不立后，母后便幫你管一日。」

立后……祁昱突然沉默了。

也許，永遠不會有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