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八苦劫難 誅神之戰!

027 八苦劫難 誅神之戰!

幽深清冷的小巷,便像是吞沒了所有陽光,時間在這一刻都彷彿沒有了意義,遲緩停滯。

周圍的景色,像是黃昏交織著黎明,給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一層朦朧的灰,一眼望去,能看見的一切都不真實,周身冰冷中,唯有前方一片溫暖,視線模糊中,只看得清前方一道身影,那墨色衣衫飄搖若影,輕輕帶出的香味勾魂攝魄,要抓住,不能走!踉蹌著,隨著那抹幽香漓堯一路跌跌撞撞跑進了巷子深處,很快,就沒入到了前方光影灰暗的一片虛無之中。

她說,我叫靈鳶。

靈鳶,是他父皇曾經的女人!

當年的她,也是這般清冷而妖嬈的么,也是這樣,冷得拒人千里將一切貪戀凍結成冰,卻又艷得攝人心魄將所有慾望燃燒成灰?!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這般的女子,那麼美,那麼高貴,他多想揭開她的面紗看一眼她的臉,他多想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親一親芳澤,朦朧之間,有清越笑聲在耳邊縈繞,笑著要他快來,那眼前的每一步,她就在前方唾手可得處,卻是一步向前,伸手之時每每只能觸上那輕紗一角,柔軟細滑之後,悵然若失。那般挑逗的姿態,那般魅惑的眼神,她笑著一路引著他往濃霧深處走,最後停在一間院落門前回眸沖他笑,笑過她推門就進去了,他連忙跟上,一頭扎進了前方那幽冷黑暗的空間里。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在身後關上,頃刻濃霧彌散,露出的地方,一個拐角,一面白牆,哪有什麼院門!

——

清冷院落,破敗不堪,門庭內是枯敗的樹木,假山碎石散落得遍地都是,破敗的木門上絹紙碎成一個個破洞,吹出蕭索陰冷的風,繞過庭院中央垂下的白色幡卦,漓堯愣愣抬眼,他發覺他把人跟丟了。

緩步移動,神智不清,此時此刻的漓堯其實已經察覺出了異樣,只是,常年長在深宮內院心高氣傲的他本能的不願承認自己被媚術蠱惑的事實,從來活在父母的庇護和眾人的追捧之下的他,實則也並不具備一顆堅定的內心和打破一切禁錮的毅力;很快他便這樣一路沉淪了下去,漸漸放棄了抵抗,走過那覆滿青苔的石階,他推開破舊的木門進了內堂,晃眼看見內堂正中高高懸挂白底黑字的「奠」字,這分明是個靈堂的破敗院落卻是完全沒有喚醒他的理智,他心心念念,還念著他的美人。

在哪裡?她到底在哪裡?!繞過內堂,走過荒草叢生的走廊,感受著腦海內冥冥之中的牽引,漓堯一步一步走近了內院,來到了一個破舊的房門前。

彼時的漓堯已是完全沒有了之前清貴無雙的模樣,雙目赤紅,俊顏之上帶著一抹酡色,便是身上蹭了灰玉冠都歪了,他都絲毫沒有察覺。被門梁絆了一下,漓堯一下撲倒摔入了房間,手心一下觸上一抹冰涼細滑的布料,他撿起來一看,竟然是那美人的面紗!

漓堯迷茫抬眼,就著那昏暗光亮看見了前方一路鋪散的黑紗,外罩,長衫,羅裙,銀簪,那一刻淺瞳之中一瞬帶起炙熱痴迷,漓堯連站起身都不願意了,竟是這樣四肢趴伏在地上沿著那一地零散的衣裝就朝著裡屋爬去。

好香!好香好香!他喃喃著污言穢語,捧著一堆女子衣物在地上狗一般爬行的模樣已經完全不是昔日天庭那眾星捧月美人在懷的太子爺。心智全失,愛欲攻心,他終是一瞬拐彎來到了那內室門前,透過破敗的紗簾一眼望去,那古樸的雕花大床上,一美人正安安靜靜的背對著他坐在床頭,那一頭青絲披散,散在絲滑的瑩白裡衣之上,盈盈光暈之中,如真似幻。

下一刻,漓堯一下丟了手中寶貝一般收集來的衣物,惡鬼一樣撲了上去!

那一刻,紗幔翻飛,他一下翻身而上壓著她的雙臂就狠狠摁在了床頭,那一剎,長齊腳踝的青絲飛揚一瞬散開撲了滿床,他在清冷的月光里看清了她的臉。那張容顏,如月般皎潔,如玉般瑩潤,她有著一雙世上最透亮最奇異的藍黑色眼眸,襯著那雪膚黑髮那般精緻的五官輪廓,帶出的是最聖潔最迷人的誘惑!什麼是神女,這才是真正的神女!天宮之上,那環肥燕瘦或清純或妖嬈或艷麗或出塵各式各樣萬種風情的美人兒都似在這樣一張容顏這樣一抹氣質之下剎那失去了光彩,當年她戰死沙場,真是他父皇天大的損失!

低頭死死凝望上那雙淺淺帶著笑意的眼,漓堯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很緊張,緊張得渾身是汗連額角都爆出了青筋,下一刻,他終是小心著伸手輕輕覆上了她裡衣之下高高隆起的腹部,卻是見那輕柔眉目間一瞬揚起一抹風情笑意,笑著,她伸手拉過他的掌心來,輕輕按在了自己胸前。

那一刻,便是連呼吸都一瞬停滯,下一刻,心跳漏掉半拍的一秒間,漓堯已是瘋了一般死死摟住身下的美人低頭瘋狂地吻了上去!

那破敗的院落,鬼魅般飄忽的床幔之間,漓堯看見的,是雪白的大床之上,溫柔笑著躺在一床的月光之中靜靜凝望著他的絕世佳人。這一夜,註定會是他難以忘懷的一夜,從未有過的瘋狂痴迷,從未有過的奇異體驗,衣衫滑落,肌膚相親,興奮之中他甚至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嗚咽的呻吟!

卻是,從那破了半扇的木門之後看去,真實的場景,那是一間滿是灰塵潮濕發霉的暗室,那布滿了蛛絲的破舊大床上,全身緋紅急不可耐的男子正壓著一灘沒有形狀的詭異白肉又摸又親!那團白肉之上,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卻不僅僅是一雙眼一個鼻子一張嘴!「她」用著所有的眼睛深情地凝望著他,「她」用著每張嘴熱烈的回吻著他,「她」從身體里伸手抽出肉條一樣的四肢,蠕蟲一般盤到了他身上,越纏越多之後,那「四肢」便像融化了一樣連成了一片,將內裡衣衫不整的男子層層包裹「吞噬」了進去!只是陷入幻境極度興奮的男人什麼都沒有察覺,還在忘情的親吻著…

這樣一幅令人作嘔的畫面,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本人就是個變態的無顏都看不下去了…依照主子指示前來監視的無顏守在門邊,終是在差不多要吐的當口幽幽轉過了身去。

——

幻境之外,天高雲淡,晴好的天氣初陽驅散了清晨的霧氣,整個雲海小城已是籠罩在了一片和諧安寧的氛圍之中。

城外十里,偏僻隱蔽的一處雲海深處,四周的景物看著完全一樣,若不是熟悉門路之人,斷不會想到這個地方竟是有一道通往天界的大門。手持金玉令牌,漓昇站在雲海深處,默默望上頭頂上方那片不斷吞吐靈氣的祥雲,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回去。

時至今日,終是做了他想了多年的事,卻是彷彿心頭並沒有因此暢快一些,甚至連多餘的情緒,都未曾揚起。

天帝長子,當年雲歌天妃唯一的骨血,卻是在天妃離世,當年鳳岐山雲家敗落之後,徹底被眾人遺忘;

昔日天妃難產而亡,其實死得蹊蹺,只是昔日雲家動蕩天帝肅清朝野剛剛把持朝綱,水月天妃的家族趁勢而起,水月天妃亦是蒙受盛寵懷上了子嗣,政權上的事遠不止死去一個女人生下一個孩子那般簡單,那一場浩劫,雲家急速隕落蓬萊山迅速崛起,待到漓昇長大能夠分辨是非之時,雲歌天妃已經亡故多年,漓堯也已冊封太子,事情早已成了定局,便是再有下仆前來向他透露當年天妃的死因,聽在根本沒有見過生母的漓昇耳朵里也沒有實感,說實話,他對這些人,無論是死了還是活著的,都沒有一點感情。

所以之後的時間裡,他的冷漠淡然並不全然是裝出來的,只有內心真正不在意的人,才能裝出最無懈可擊的表象來。過著自己清淡的日子,依照他人的需要扮演成他人喜好的角色,他這樣過了多年,日子也算簡單平靜,直至年前南海叛亂,太子請命領兵平定,他跟隨出征之後,見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世界。

他在那一刻萌生出了走的想法,回到天界之後偶然得知了天妃夢兆的事,找到了突破的那個點。

他並不是為了報復水月天妃才透露了靈鳶神女的事,此次下界,他也並沒有一定要設計陷害漓堯的打算,可以說,他是把一切都交給了命運,交給了漓堯自己做出選擇;而如今的局面,恰恰是他所有選擇都是最不應該的那個,才把自己逼到了這般境地,漓昇想,他這也許可以算作是順便幫他那枉死的母妃報了仇。

那麼此刻,他又該何去何從?

就此離開天界成為墮神?還是回去,編織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等候天帝發落?漓昇低頭沉吟,下一刻時辰將至,感受到令牌的靈氣,頭頂祥雲灑下金色光澤開始微微張合,漓昇抬起頭來,卻是在將將看見那入口緩緩開啟的那一剎,忽然感受到了身側急襲而來的冷冽靈氣!

漓昇在感受到攻擊的那一刻便一個側身急速避讓了開去,一瞬凌躍上空中錯開身位,他反手就抽出了腰間長劍向著身側刺去!

漓昇的靈氣實在漓堯之上,冷靜的心性配上沙場征戰的經驗,讓他感官敏銳身手矯健甚至瞬間就避開了第一道攻擊!那一刻,犀利劍鋒帶出致寒的戾氣,一瞬裹上劍身透出極其純凈的墨色光澤來,下一刻,劍鋒橫掃之間,凌冽劍氣一瞬襲出直刺敵人的眉心,衣袂翻飛之間對面那墨色眼眸之中藍光一閃而過,阿零微微勾唇,揚手幻化出五指尖刀便朝著那劍風急襲而去!

腹中的孩子影響到了阿零的速度,卻是不妨礙她此刻仍舊速度驚人攻擊得叫人難以抵禦!那指尖尖刀猶如細長指甲,根根浸透精純靈氣迅猛非常,一瞬襲向無形劍氣,靈力碰撞之間尖刀瞬間就將漓昇的劍氣全然撕裂,再是指尖一揚,攪動勁風便朝著下方的漓昇攻去!

昔日的越山武神靈鳶,神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大殺器,這個只存在於古籍之間傳聞之中,隻言片語卻是勾勒出無比冷厲奪目形象的神女,此刻便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死死咬牙,下一刻漓昇揚起手中長劍奮力相迎,阿零的神兵是與生俱來的仙器,如今神格圓滿傾注強大靈氣之後根本不是一般神兵可以抵禦!長劍鋒刃割上細長尖刀的那一刻,兵器碰撞迸發出激烈火光,近處,那雙藍黑色眼眸映上金色光亮帶出最綺麗傲然的美,下一刻,指尖一個輕動,便像是切割紙片一樣,漓昇眼看著掌心長劍在尖刀划拉之下寸寸斷裂粉碎消散,神器毀滅的那一刻,漓昇一瞬愣神,下一秒,靈氣瞬間撞入心頭嗆得他嘴裡一下含了一口血,死死咬牙朝身後翻去!

僅僅一個回合的拼殺,實力懸殊已然十分明顯,低頭吐掉口中血水擦了擦嘴角,漓昇半跪在地一瞬抬眼望上半空之中那抹黑色身影,看那巨大蝶翼在空中輕輕舒展,看她雙目清冷黑紗覆面帶出最極致的陰寒,這一刻漓昇只覺自己今日凶多吉少,卻是那樣的情緒,全然都沒有反應到那張臉那雙墨瞳之中。

他過於淡然了,淡然得就如同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都同他無關,等下是生也好死也好,他都毫不在意一般。

這樣的反應微微讓阿零有些意外,她沒有馬上再攻擊下去,而是懸浮空中靜靜看了他一刻,眉目間帶起一抹思量來。

這個人,早在昨日橋頭與那太子初遇的時候她便發現了,一身黑衣,如同影子一般跟隨在太子身邊的人,身上卻是帶著皇族特有的純凈靈氣,讓人很是在意。如今那「求不得」之苦正在破解之中,此時此刻她容不得一絲干擾,既是一同從那天界下來的,就一同留在這八苦雲海如何,她已經準備弄死一個龍子皇孫,不介意再多一個!

下一刻,清冷墨瞳因著心中殺意一瞬帶出嗜血冷厲,下方,單膝跪地漓昇死死咬牙望上那雙冰冷的眼,腦海之中理智全然斷裂的那一秒,墨色雲霧忽然從他體內一瞬爆出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那一刻,衣著爆裂紋鱗生長的聲響從那厚密雲層之中一瞬傳來,靈氣驟然集聚之中阿零後退了一步,冷冷看著一隻覆滿黑色細鱗的指爪撕破雲霧一下跨出來,震得雲層深處的空間都劇烈得抖了一抖!下一刻,黑霧消散殆盡,終是現出了雲端那隻體型巨大威風凜凜的黑龍,銅鈴般巨大的龍眼一瞬望下,觸上那冰涼眉目,他揚起利爪,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

——

雲海城很小,很快那陣恐怖的吼叫聲就傳到了城外北山,山腳之下,小良偏頭望上聲音來的方向,那裡雲層太厚什麼都看不清,她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回頭卻是望見前方的夜清衡正轉過身來看著她,兩人沉默對視一秒,視線錯開,均沒有開口說話。

這樣的詭異氣氛已是持續了幾個月,原以為能隨著時間漸漸消磨掉的尷尬,卻是似乎越來越重。

這幾個月,小良想了很多,也觀察了很多,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像是之前她想象的那麼簡單,她沒有那麼容易釋懷,對於這個人這份感情的投入,似乎遠比她原先以為的,要多得多…

不能常常直接接觸之後,她反而是在暗地裡在意了更多,她發覺,自從她不再去前院之後,他就不再在每個夜裡都提出一些讓人忙碌的要求,酸棗糕他沒有再吃了,杏花酒他也沒有再喝,那之前央著她提出要的披風,她沒有做出來他現在似乎也不需要了,是啊,漸漸變暖了的天氣,入夜只覺涼爽宜人,又怎會再需要那樣的東西…

只是他這個樣子,便像是因為她的離開,生活看似如常,實則卻是有了很大的變化;就像是他在無聲的告訴她,其實之前那所有的要求都不是他真的需要的,他只是想要找她來做些事,因為他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兩人便是隨意說說話,他也是同她一樣覺得高興的。

這樣的念頭盤踞不散,開始讓小良覺得羞恥到無以復加,她什麼時候居然變得這麼自滿了!而同時,她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切可能都是他刻意為之做給她看的,為的就是要她產生以上的想法,只是這樣不是顯得自己在他心裡更加重要了么,她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樣厚臉皮的認為下去…

便是糾結了,愈發在意了,她甚至覺得他臉上不常常再有的笑容他渾身越來越冰涼的氣息都是因為她,便是這樣一面難以抑制的想著,一面嗤笑著自己自我意識過剩,她開始愈發不能同他獨處無法跟他對視,這樣的表現太過明顯,便是連那羞與人言的糾結矯情都被主上看了出來,她勸她把握一次機會,不要等到對方選擇了放棄,才來後悔。

不要等到對方放棄了,才來後悔…那一日,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她甚至心頭抽搐一般疼了一下…

於是,便是有了這一次北山之行,直到這再一次的獨處,她卻是發現,一切似都已像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也許那一句放棄,已經來臨…

低著頭,沿著山間石階一步步往上走,小良一路默默想著心事,兩人之間距離隔開了幾步,這樣的疏離完全不像是來執行這樣危險的任務該有的,她太過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里,甚至沒有發覺經過的那片黝黑樹林里,從很早開始便藏著一雙閃動著冷光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下一刻,就在小良抬腳踏上身前那看著毫無異樣的石階的那一霎,腳下的土地忽然猛烈晃動一下形成了一個漩渦般的深坑,她一腳踏空陷了下去!

酒吞童子喜好處子,作為誘餌引出「五陰熾盛」的宿主才是她今日來的目的,結果卻是因為一路糾結著獨處的事情被她忘得一乾二淨!遇襲的下一刻,小良死死咬牙伸手去懷裡欲掏出沙漏,卻是忽然感覺腳踝處一緊像是有什麼東西一下纏住了她的腳狠狠把她往下拽去!那一刻的變故完全不夠她反應的時間,她已是被拽入深坑一下沒到了脖頸處,呼吸一瞬壓抑的瞬間,忽然有溫熱掌心一下扣上她的手腕把她用力往上扯了一把,咳咳,小良咳嗽著奮力呼吸,抬眼艱難對上那雙清冷墨瞳。

「別放手。」他沉聲叮囑她的下一刻,小良亦是反手用力扣上了夜清衡的手腕,他隨即發力把她一把拽出來一半,那一刻,卻是這整座北山都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大量泥沙石塊滑下,竟是從剝落的山體內部現出了如同生物皮膚一樣的東西!「酒吞!」下一刻,山頂方向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竟是一隻肥碩的手臂一瞬從山頂爆出來,五指重重抓在了山脊深處!

長眠于山中的「酒吞童子」終於醒了,此刻正是在精神極度亢奮十分危險的狀態!揮舞著手中戰斧,他一樣一樣將各類好酒端出來擺放到身前,然後似有一壇不喜歡的,他生氣得怒吼一聲提起那個酒罈子就往外摔去!酒罈砸上岩石碎得四分五裂,破碎的瓷片箭雨一般襲來驚得小良一下叫出聲來,下一刻夜清衡一下伸手把她往下摁了摁揚手一擋,第一波箭雨到的瞬間,他竟是成了她的擋箭牌!耳邊瓷片掠過帶著嗖嗖的聲響,小良嚇得方要開口說話,便見一片碎片一瞬從眼前飛過是那樣的近,再抬眼時,竟是發覺近處那青雋容顏之上隱隱多了一道血痕!

「你…」

「低頭。」她慌亂開口的那一刻,卻是被他簡短打斷,說著,他伸手再是把她的頭往下壓了壓,傾身擋住了整個洞口。這樣的動作實則很費力,他一面要用一隻手扯著她不能讓她掉下去,一面還要盡量壓低身子避開飛濺而來的碎片,耳邊傳來的,是酒吞童子狂放的笑聲,那一刻,腦海之中滑過的那白皙面容之上深長的血痕,小良突然發覺自己心疼得要命,她寧願掉下去或者自己被划傷,也不要他為了她做到這樣!…

這一刻,她終是直觀的面對了自己的感情,不是那一夜那心頭朦朧的情緒,也不是這三個月來苦苦否認的真心,她的確是喜歡他的,很喜歡他,莫名就這樣喜歡上了一個才相處了短短不到半年的人…即便他彆扭奇特心思太重,即便他從來都不曾放下戒備在她面前表露過真正的自己,她卻還是喜歡上了,甚至連他所有脆弱不安敏感倔強的一面她都是喜歡的憐惜的,願意全心全意去呵護包容的。

她知道喜歡這樣一個人很辛苦,但是她願意辛苦,她知道自己很普通很渺小,愛糾結,愛多心,總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不願前行,這樣的她,同完美搭不上一點邊,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是不想退縮也不想再逃避了…

他們都不是內心強大的人,卻是可以互相填補彼此的軟弱,他們都是有缺點的人,卻是可以互相包容理解。在她最糾結最迴避的時候,他卻是一直在原地駐留,他不愛表達,卻是能在她身陷危機的時候奮不顧身,這一點其實早在數月前墜落洞穴的那一次他就已經做過了,卻是她執著著糾結他的隱瞞,刻意忽略了這般最真實的付出。

下一刻,扣在手腕的掌心一下發力把她拉出漩渦,那一刻他已是轉身提劍而上攻向了那山頂的酒吞童子,身軀龐大的山頂巨怪,力大無窮卻是行動遲緩,不過多久便是被打得遍體鱗傷一瞬吐出了體內靈魄!

劇烈晃動的山體終是在下一刻回復平靜,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傷,神色卻依舊是慣常的雲淡風輕,淡淡看著她,他笑起來,笑著他說,他的靈力里就是缺了一個張開結界的術法,關鍵時刻還是很受影響啊…

望著那薄唇輕輕彎起帶出的柔和弧度,看著那似聚滿了點點繁星的夜空一般的青黑眼眸,下一刻小良也笑了,似是第一次笑得這般舒心柔和,笑著她說,夜清衡,我們在一起吧。

當年的往事,她很早便聽佘青姐姐說過,她說當年,他便是為了救殿下一命,不惜代替他死了一次,之後一直被封在玉棺里過了萬年,只因當初他以為自己在殿下心中並不重要,所以選擇了捨棄自己成全他的一生…卻是當時,當聽著這些話,小良心中想得卻是,到底是一個怎樣缺乏安全感又彆扭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啊…

常年在一起的人,彼此之間的情意,就算是不善表達,想來也不會全然讓對方感受不到,只是那樣的感情卻是不夠,是不是?他想要的是更多的,是全心全意的相待,是看作最重要的人一般的珍視,所以在機會來到之時,他想到了犧牲,想到了用這樣的方法留下一個印記,同時也是一次最完美的試探…於是便是有了之後的萬年,兄弟二人都是苦苦煎熬,直到回歸的那一日,的確是試探出了他想要的結果,只是啊,那萬年光陰之中,默默無奈的看著至親受傷煎熬,他可曾,深深的後悔過?

太過敏感,也太過細膩,太過不安到了何時都算計太多的時候,便會出了問題。

若是對方能在任何情況下都無條件的接受自己喜歡自己,那麼就是他要的真心,其實這一次的試探,他想要求證的,就是這樣的答案,她喜歡上的,就是會做出這樣複雜沉重到可怕卻又是單純幼稚到好笑的事來的,大男孩。

「只是這一次,我們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你不用再試探我的真心,因為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也不會再逃避不安,因為你已經為了我做到了最好,我已經知道了。」輕言輕語,說著這樣的內心剖白,小良低頭有些微紅了臉,卻是努力繼續說了下去,「所以以後,我們就好好的相處,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會好好去了解,好好去接受,我有時可能也還會不安還會消極,需要時間才能克服掉壞毛病,但是感情就是這樣,即便是有難過的時候有受傷的時候,也不會影響對待彼此的心意,這才是感情真正的樣子。」

——所以夜清衡,我們在一起吧,就這樣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那暖暖的一番話,一字一句,緩緩沉澱到心底,填補的,似是那千萬年來都未曾填滿過的內心。墨瞳清潤,淡淡凝望上對面那雙澄凈眼眸,永遠是最認真最忠心的,永遠是最可靠最真誠的,這就是小良。在他初見她的那一日,他就覺得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姑娘。

下一刻,他淺淺勾唇笑起來。

「好。」

那雲海北山,終是春光溫暖,重雲之外,那被厚密雲層所掩蓋的戰場之上,一龍一人,還膠著著難分高下!

神龍擺尾,墨色的鱗片在雲海之中閃現凜冽寒光,神鞭如煉,擊出的靈氣暴虐非常,若是如今身體能負荷得上那寒鐵重劍,恐怕此刻阿零已是略勝一籌,拿下了對手!

兩人在雲海中激戰,遠遠只能看見那游龍在雲霧中翻滾的身影,聽到那神鞭擊打之時爆裂的巨響!下一刻,烏黑巨龍於空中一個盤踞口中聚起靈氣就要噴出閃電光球,那一刻,卻是有清冷聲線在耳邊響起,淡淡問她,要死,還是要活。

「…要活。」微一忪楞之間,阿零脫口而出,下一刻身側的空氣里人影一瞬閃現,她已是對上了一雙含著隱隱戾氣的金色豎瞳,一刻對視,轉瞬即逝,下一刻他整個人已是消失在了她身側。頭頂,光球耀眼,一瞬就要從龍口噴薄而出朝著這處襲來,卻是下一秒,就在光球集聚到最大最亮即將爆發的那一刻,巨龍卻像是受到了什麼無形的攻擊一般,一下卸去了強大靈氣,跌落到了雲海之上!

「要活?」下一刻,晝焰行瞬移出現在長空之上,神色冰冷最後確認了一句,冷冷聲線落下的那一刻他已是揚起手來,五指分開驟然發力,靈氣奔涌之間地上那不斷掙扎的巨龍四周竟是一瞬爆出五個巨大的藍黑色魔刃,瞬間將巨龍包圍,狠狠切割而下!那一時,嘶吼驚起雲霧翻滾,弒龍瞬間,便是天頂的祥雲都被靈氣驅散,烏雲壓頂電閃雷鳴!那一刻的暴虐氣息肆意碰撞,驚呆的阿零恍然抬眼,對上的是那金中帶紅的豎瞳中滿溢而出的戾氣!

泄憤…咳咳,這是心情不好在泄憤…

阿零心中猛咳,邊上不敢展露一分,待到魔刃帶起的氣旋勁風般散去,那黑龍已是趴伏在地奄奄一息,要活,原來只是離死,差一點點…

近日非常不乖的阿零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非常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後退兩步,同自家陰森森的殿下拉開了距離…

——

天帝二子,私下凡間,僅僅一日,卻是一個面臨死亡,一個成為階下囚,落入敵人之手!

回歸到那位於異世的破舊小院,阿零神色冷情的來到內室房門前,那裡,無顏堅守崗位待了整整一夜,放眼望去,那破敗的大床之上,女體融化凝成的肉柱都結到了天花板上,將整個大床的一半都封住了,阿零認真看了半天,才看出那肉柱里居然有個人,便是那被肉體吞噬而下的太子漓堯,此時此刻,他全身靈力都被女體吸收得一乾二淨,只餘下一副空皮囊和她要的靈魄,苟延饞喘。阿零神色冷冷的看了一刻,往前一步到了床頭。

已然瘋魔,神智失常,太子漓堯如今看著甚至都沒有了什麼人樣,一張臉憋得緋紅且臃腫,四肢都附著上了那女體融化下的血肉,一動便是筋脈糾纏,帶來劇痛!

卻是心中念著美人,漓堯一刻都沒有察覺到此刻自己悲慘的命運,激動著肆意著,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隱隱的感覺到身側有視線注視著他,微微偏頭,那淺瞳已是充血明顯,看了好一會兒,他終是詫異的認出了她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床邊?…那他身下,身下的女人,又是誰?!

只是,那一身清冷的氣質那一雙奇異的眼,讓他幾乎能斷定床頭的女子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床上的這個,原來只是個替代品?!

那一刻,情緒衝擊過大刺激得漓堯差點背過氣去,下一刻,他卻是努力朝著她的方向伸出手來,他還是想要她!

如果不是她,那麼,那黑紗之下的容顏,到底長成什麼樣子?

如果不是她,那麼,真正將他心愛的美人擁入懷中,會是怎樣的感覺?!

好想要,好想要!卻為什麼得不到,卻是為何,得不到?!

那一刻,鋪成了這麼久終是上演了一場激將法,最終刺激出了那慾念和貪婪之下致深的污穢不甘!下一刻,蠶食一般的肉片再次覆上漓堯的四肢百骸,一點一點,將他完全包裹了進去,在那微微猙獰的頭顱消失的前一秒,阿零神色的淡淡念出咒符,一瞬揚手,將一縷銀白的靈魄從他的七竅之中抽了出來。

求不得,求而不得,那至深的執念終是被代表著黑暗污濁的女體緩緩吞沒,蠶食殆盡。

當初慾念不起,便不會有這樣的結局,夙寰和水月,當年一人親調毒酒,一人送到她嘴邊,萬年之後,他們唯一的兒子卻是以這樣的方式死在她手上,若是他們知道了,又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下一苦,怨憎會,她等著,故人來!

今天算是給小良和清衡有了個交代,其實這兩隻白一直還覺得滿有愛的,能給清衡一個歸宿,白也覺得很開心。

清衡和小良的故事可能相對糾結一些,清衡在白看來,是一個絕頂聰明又敏感彆扭的人,做事迂迴,且不太能表露自己心意,這樣的人,無論是被他忽視還是看重,都是比較沉重的感情;而小良,就是一個普通的心底比較好的姑娘,她其實很會看人,卻是有著自己的性格缺陷,遲疑,糾結,怕受傷,並不是阿零那樣無畏無懼橫衝直撞的個性呵呵。

其實想比殿下和阿零,白覺得清衡和小良的感情更接近於現實中的愛情一些,總是試探,總是不安,卻又是彼此深深在意,會難過,會受傷,卻彼此深深相愛,這樣的感情,是真實而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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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盛寵之鬼眼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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