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
「到底在哪裡啊,殺生丸那傢伙!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跑了,可惡!」殘舊的欄杆在半妖的腳下可憐地呻吟著。
「好啦,好啦犬夜叉……」還站在橋邊猶豫著沒有走上這座破橋的,同樣身著巫女服的少女苦笑著說。
「畢竟小鈴是寄住在我們那兒的,她的失蹤我們也要負很大的責任,他生氣,也是沒有辦法。」法師裝著的男人靠在已經枯死的樹榦上,微微嘆氣。
「彌勒你一直忙著帶孩子,是我的錯啦,現在倒還要麻煩你陪我們來這種地方。」少女的自責之情溢於言表。
「也不用太自責,戈薇。」一個只有拇指高的身影蹦上犬夜叉的肩上,擺了擺四隻小手,聳動著尖尖的嘴巴說,「這次你們面對的並不是泛泛之輩,這種意外誰都沒辦法。」
「冥加爺爺?」對方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讓戈薇有些疑惑。
「而且進入的方法也不是無跡可尋,你們這些笨蛋,要會動動腦子啊。」他仰著腦袋,兩隻手翹在胸前,又伸出一隻手只手捋著鬍子,甩給「笨蛋」們一個鄙視的眼神。
「看到那道刀痕了嗎?」冥界蹦上了欄杆,指著姑獲橋的側面,「從裂口看來是新的刀痕,大概是上一個來到這裡的人留下的。」
「上一個人,莫非是殺生丸?」
「殺生丸少爺是我們唯一知道的會到這裡來的人,就假設是他吧。」
「你們知道,現在殺生丸少爺持有的刀一共只有兩把——天生牙和爆碎牙,但是能夠造成連續破壞的爆碎牙不可能留下這種痕迹。」
「是天生牙——治癒和斬鬼的天生牙!」戈薇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
「沒錯,大概他斬開的不是普通的結界,而是某種異質的,靈魂層面的屏障。而且這座橋會被天生牙波及,大概也已經浸染了那種力量。」
戈薇稍稍思忖:「那麼或許我的破魔之箭也可以做得到。」
「總之先試試吧,『姑獲逢魔』,黑夜已經快到了哪。」冥加遙望著天邊那幾束僅有的,即將沉入大地的光芒,「不行的話,就只有等明天了。」
犬夜叉配合地跳下橋,戈薇取下背後的木弓,搭箭挽弓,對準了橋下的水面。
想到自己這一箭可能關係著鈴的安危,她抿緊了唇,凝聚全身的靈力,箭尖迸出潔白的光輝。
犬夜叉鼻子一聳,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等……」但是箭已離弦。
水面猛然綻開強光,但那並不僅僅是戈薇的靈力。
一隻手抓住了疾飛的箭,一縷青煙從皮膚上升起,強光散后他們看到了殺生丸那張冰塊一樣的臉。
「殺生丸……」犬夜叉習慣性地皺眉看著自己的兄長。
手裡還舉著弓的戈薇訕訕地笑著:「對,對不起……」
「戈薇姐姐!」幸好,鈴的聲音打破了尷尬。殺生丸一下躍上岸,鈴歡樂地跑向戈薇,完全沒有劫後餘生該有的樣子。
「太好了……對不起,小鈴。」戈薇輕輕擁住了渾身濕透的少女。
殺生丸的那雙金瞳則掃向犬夜叉的肩頭,「冥加。」
「好久不見了,殺生丸少爺。」跳蚤老爺爺向他頷首致敬。
「你來了,就是說——」
「是的哪,嗅到了往事的味道,」他看起來頗為頭疼地抓了抓頭髮:「您也一樣吧?殺生丸少爺。」
「往事?」犬夜叉驚訝地問。
冥加似乎是在思考應該從何說起,而殺生丸則默然轉身回到了岸邊,卻被犬夜叉一聲喝住。
「等等,我也要去!」
他側頭蹙眉:「礙事。」
戈薇生怕他們又會爭執起來,連忙搶過話頭:「被擄走的並不只有鈴,那些孩子,也有人在等著他們——就和鈴一樣。」
殺生丸的表情稍稍軟化,他沉默了兩秒,擔憂的目光落在了鈴身上。
「不用擔心,」彌勒法師輕輕按住少女的肩膀,保證:「我和戈薇小姐會保護好鈴。」
鈴也拉住了戈薇的手,示意他可以放心。
……
狹窄的道路中,殺生丸踏著水面緩步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鈴就端坐在他的肩膀上,雙腿被穩穩扶住,毛茸茸的尾巴圍著她的腰。
「我們就那麼信不過嗎……」走在最後面的兩人無奈地嘀咕。
「算,算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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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麼快趕他走呢,君麻呂?」風暮問道:「那女人還沒消失,她或許就是我們找到『星屑』的關鍵,而琥珀又是她的目標。那小鬼的價值還沒用盡吧?」
君麻呂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和在我們之後進來的那個人有關係。」
「看得出來啦,他那張臉根本藏不住心事,所以呢?」
「那個人,是『殺生丸』。」
「……原來如此啊,」風暮慵懶隨性的眸子里,忽的多出了些許與她不相稱的傷感,「——神樂的『眷戀』」
「跟他們走的太近,被追上的風險可能比我們現在硬闖下去還要高。」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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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停住了腳步。
能讓一向冷靜的殺生丸急躁,琥珀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鈴出事了。
所以剛才他追著那股妖氣而去,想要確認這件事,但在半路上就失去了妖氣的蹤跡。
大概是出去了吧?不過既然殺生丸大人已經離開了,鈴應該也已經安全了。
想到了這裡,他寬心了不少,正打算繼續深入這水鬼之境的底部,忽的一陣微弱的哭聲夾在流水聲中,隱隱傳來。
琥珀吃了一驚,循聲而去,竟發現了一個被石欄圍著的方形洞口。
那個一米長半米高的洞口離地面僅有三寸多,地面上的水斷斷續續地流進去,發出鈍重的聲音。
「是有人來了嗎?」那是屬於女童的聲音,她拚命地壓抑哽咽,一開始還說得小心翼翼,漸漸地所有的驚懼都噴涌而出:「他們,他們……都被淹死了……好冷,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母親還在等我回去!」
所有的疑慮都被孩童的哭聲擊潰,他用鐮刀輕鬆擊碎石欄,用從衣服撕下的布裹住鎖鏈末端的尖刺,將自己的武器垂入洞中,充當他人的救命索。
他半跪在地上,流水浸透了衣服,將對方拉近洞口后,他又怕孩童會被嶙峋的石壁刮傷,於是將手臂伸進洞口,想要用手將她拉出來。
這時候,殺生丸本已經離去的的妖氣突然又出現在這個空間里,疑惑間,還未等他出聲,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他黑色的瞳孔驟然擴大,洞里的那隻手是冰冷的,且堅硬如鐵。
蠻橫的力量一把扯住了鎖鏈,情急間,他果斷放開了鐮刀,閃電般抽出佩於腰間的短刀,猛地刺向那個拽著自己的胳臂撲上來的影子。
那一刀的確是刺得快且准,看得出是經過生死磨礪的技巧,只可惜,他的對手是一具骷髏。刀鋒從白森森的肋骨間刺出,不痛不癢,反而是包裹住骷髏脊椎用來偽裝體重的水順著手臂攀上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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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裡是屬於死者的空間,怨靈最擅長的就是迷惑,而他太天真。」
「正是因為那個女人還沒消失,我才不能把他這樣的變數留下。」
君麻呂垂眉看向懷裡的人。
「現在的情況,稍有半點閃失,就回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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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淹沒少年驚恐的臉龐之前,他掙扎地張開嘴,猶如溺水者拚命要抓住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殺生丸大人!」
同樣的黑暗之中,那雙金色妖瞳霍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