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坡上下的感應
她低垂著扇睫坐在圓木凳上,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蜷著,環胸握住雙臂,有意瑟瑟冷意。
「馨姑娘,你剛醒,身子有些弱,在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現行告辭。」嬴羽越瞭然的雙手在胸前作揖言道,隨後便轉身離去。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全身釋然,轉念想想那個夢,背後有鬼?莫不是上天在警示她著什麼,她無力的搖了搖頭,經歷此事從鬼門關踏了一回之後,如重生一般,經歷事情的種種,她現已坦然,我不害人人未必不害我,只有更強才能保護自己,所以此次回去她不會再心軟,絕不。
長夜漫漫,床上的人兒輾轉反側,折騰片刻,便起身坐在榻上,盯著月光透過窗子照射到床前的余亮,寒風凄凄,一時間也不知所措。
「旭堯」他向著對面榻上守夜但早已熟睡的旭堯喚去。
小榻上的人輕哼了聲,猛地睜開眼,喪氣的走至他的身前「公子,怎麼了,這大冷天的,你怎麼還不睡啊」
「讓你查的事現在什麼進展。,他拖著沉重的眼皮無力言道,眨著有些睏乏的雙眼,但卻怎麼也睡不著。
這些日子以來,他派人前去打探的人一無所獲,是真的清如紙呢?還是隱藏過深?
「這個嘛?」他撓了撓頭,翻轉著白眼逃避著「這個是有很大難度的,一時半會的也不知從哪下手。。。。」
嬴羽越淺淺的勾起唇沉聲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你今天是怎麼去凌香閣的?」這個旭堯,一天到晚的就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於是他很是沒好氣的訓道。
「凌香閣?公子,你不是知道的嗎,我一向都是爬窗戶進去的呀,明知故問,真是的。」他咬著牙切切的憤道,凌香閣中要不是有悅兒在,他才不會不走尋常路的從窗戶上翻呢?
他抬頭思慮了些許,沉悶的聲音鏗鏘有力「是不是對你客氣了,你反而就不客氣了,既然如此便罰你爬院中的窗戶進出一千次,未完成不得停歇。」
親啟的紅唇中流利的說出懲罰,像是尋常一般,更是威言如聖旨。
「啊?公子,爬牆?那個旭堯知道錯了,旭堯現在就去查,你不要罰我了好不好。」他稚嫩的小臉蛋上皺著長長的皮,苦楚非凡,斜著頭小心翼翼的與榻上的人商量著。
黑夜中靜的落針可聞,旭堯屏著呼吸,小身板在月光下挺的筆直,一言不語。
榻上盤腿而坐的嬴羽越,一臉威言的閉目打坐著,雙手躺在腿上,盤旋中,散發著不可反駁的強勢氣魄。
約莫一炷香的時辰,旭堯沉重的託了下眼皮,長嘆了一聲,露出絕望的死心,看著榻上的人一動不動,便知道肯定是又在運功了,索性轉身拉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夜深過半,颼颼的冷風刮動著飄零的雪花,覆在地上,萬物皆在大雪壓身下沉睡。
亭子內,較弱的身子敏捷的在門前的小道上墊著步子,手中的匕首緊藏在袖中,這是珂馨為了不時之需所備,當然也不希望能夠出現需要動手的時候,因為她也知道能不能下得去手。
「呼呼。」她大喘著氣,暗嘆這身板自從受了點小傷后是越來越弱了,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她無厘頭的分析著。
她左撫著胸口,右手扶著一旁的房門喘著氣,「吱」一聲,門由於她身子重力的壓靠下,向里兩邊開去。
她迅速釀蹌了步子站穩了腳跟,又迅手的帶上門,在門將要完全合上之時,她透著僅有的門縫,正對看著榻上盤旋而坐的人,一動不動。
快瞄了一眼,在確定沒人發現的情況下,隨後便準備轉身離去。
「唔。。。。啊」房內傳來陣陣沉悶的狂躁聲。
榻上的人全身抖動著,月光映襯下的面容上,時而灰暗時而紅若如光「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她惱著隨口的將腦中的答案噴了出來,畢竟電視劇上都是這樣播的劇情。
「啊,熱,好熱。。。。唔。。。。。」嬴羽越模糊的意識里只覺得身子的狂熱,驚人的溫度從骨子裡噴發出來,內力聚集丹田,始終都無法流轉,筋脈中的的膨脹像是隨時會爆破一般。
「不是吧」門外的珂馨剛走出沒多遠,便又折了出來,當即推開門,沖了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慌亂,練功之人是有很多禁忌的,走火入魔一般的都會在緊要時刻或者是最後一招之時才會發生。
這個時候,她也不知所以,看著筋脈大幅度的流動,伸出的手不停的抽搐著,緊張的心沉重跳動著。
若是自己隨便動了他,怕是會更早一步的送他上路吧。
思緒飛轉著,左右衡量下,她推開門窗,乾冷的風穿過她的身體直達心底,朔風凜冽,身上冷意使汗毛豎起,她不停的互搓著雙臂,向門外跑去。
踏出門檻四周的環視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她有些慌了,偌大的院子里怎麼會沒有人呢,如果沒有人那誰來救他呢?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她踏在雪地上,用儘力氣的嘶吼著,順著路,她推開大門向外面跑去。
只需片刻,地上的雪便厚厚的積了幾層,似鵝毛般大小的雪塊,還在拚命的落著。
她將雙手捂在臉龐叫喚道「有沒有人,救救人啊。。。。。」
白雪茫茫的一片,嬴羽越居住的院子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門前除了鼓鼓囊囊,像瘦骨嶙峋的老人般的大樹,便沒有了任何的人煙。
看著渺茫的希望,她有些失措,一股莫名失望的酸楚湧上心頭,盈濕了眼眶,模糊的視野里除了白蒼蒼的雪地,就是禿桿的樹,對於他,她多的只是惋惜,好生生的一個人卻死在這情況下,第一次相見時精神煥發的他,不過月余,再次相見時蒼白苦痛在臉龐上顯現,心中似陰霾灰沉,壓抑著,她無望的跌坐在地上,轉頭看向身後的空院,斗轉星移,舊影無恆,夢裡雪落,悲涼不過人自涼,是醉還是睡?
」爺,這都找了這麼多天了,說不定馨姑娘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向走,而是兇手給我們指引錯的路線,也不是不可能啊」木江提著燈籠隨在他的身側。
黑厚的斗篷大衣里那張蒼白昏沉的人雙眼直視的掃蕩著眼前的每一寸地方,淚眼婆娑中有些眩暈,他運氣強撐著身子,憔悴的面容上布滿著灰暗的塵,翹皮微裂的唇瓣,緊閉著,像是久粘一般,許久未動。
走至樹林的盡頭,一座精緻的別苑顯在眼前,空蕩的回蕩著,無一絲的音訊,霎時他的身子狠狠的抽了下,連最後一絲的希望都失去,軟綿的骨骼里彷彿沒有了唯一可以支撐他堅持的信念。
一個軟步,伴隨著厚重的斗篷沉沉的跌倒在雪地里,雪凌散著,「馨兒,上天是註定今生我與你無緣嗎?」
心涼沒有一絲的溫度,吶喊中的聲音沙啞粗燥,彷如隔世,雙眸中的恍惚,如無神的傀儡一般,沒有了心智。
木江蹲在一旁,看著日漸憔悴的他,眼角的淚珠滴落在雪上,顯出空洞,圓潤的眼睛中有些獃滯,盯著眼前的一角,無神自由的凝視著,高挺的鼻尖上凍得通紅。
眼前的山坡微微隆起,風祈煜倒坐在地上,任由氣息的寒冽吞噬著。
「王爺,回去吧,馨兒姑娘或許。。。已經。。。回去了」木江別口的勸著,如今這撒謊般的話在他這練武之人的嘴裡說出來還真是不妥。
「回去?呵,馨兒生死未卜,又怎地回去,如何回去?堂堂的遙湘王盪敵無數,唯一的是居然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要兵權有何用,日後奪江山又有何意。」僵硬的臉龐上擠出幾分嘲諷。
荒涼不著邊際的前方,茫然有些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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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坡下
陣陣的酸涼,也不知過了多久,珂馨隱約中感覺好像有人在說話,朦朧的她眯著雙眼,釀蹌的站起掃尋著周圍。
「是不是有人,有沒有人。」她虛脫的使勁全身的力氣喊道,只希望有一人能夠出現,哪怕一個也好。
她虔誠的禱告著,希望佛祖能夠聽到她的話,要問她為何如此的擔心贏羽越,只能說是一種特殊的親切吧,他高大磅礴的身軀像哥哥般與她血液相連。
她不忍眼睜睜的有人在她面前撒手離去。
或許是她經歷過死亡,所以她更加的能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吧。
「有沒有人,救救我」她順著之前微弱的聲音叫去。
坡上的風祈煜冥冥中好像聽到了呼救聲,他拽著木江確定的問著「是不是有人在說話,是不是。」
木江屏住呼吸,靜聽著,確定的點了點頭「好像是有女子在喊救命。」
聽到木江嘴裡的再度確認,他似乎像是拽到稻草般,找到了主心骨,撐著身子,站起身。
對著眼下的庭院喚道「是馨兒嗎?馨兒?」
聲音越加的清晰,珂馨有些喜泣,轉身的四周喊著,她不知道人在哪個方向,只能到處撒網「我在庭院前,你再哪裡?」
空蕩的雪地里揚起迴音,風祈煜僵笑道「總算是找到了。」
他大步的向著前面走去,可以確定人是在前方,「唔」他的腳突然一個踩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王爺」木江緊隨著身後大聲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