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命之恩
說起雅俞同田珠珠的矛盾,在回去的路上,文茜才聽雅俞說了,雅俞和田珠珠都是要強的主,所以兩人自打認識以來就不太對盤,後來驛站驛丞的事件就加劇了兩人的矛盾。
說起驛丞事件就要從田珠珠的娘親說起,田珠珠的娘親據說是曾給某個王府小主子當過奶媽,那眼界也就高了,想著給自家男人也謀個出路,當然她家男人是個沒文化的粗人,大官是當不了的,最後就盯上了驛丞這個位置。於是就硬生生的把準備上位的李由,雅俞家舅舅給拉了下馬。
可沒多久就出事了,這田珠珠的老爹不學無術,那是沒半點見識的人,那一年,康熙巡幸五台山,太子派人先前打點,當時這一群人中有一個太子的幕僚,太子頗為重視他,稱先生的,可他在朝廷中卻無品級,這田珠珠的老爹不識趣,卻要去問人家官居幾品,那人也好面子,就說了一個相當於太子洗馬的官,這官在明朝雖說也僅是五品,但一旦太子登基,那可將是未來的股肱重臣,可田珠珠的老爹不知道啊,他以為這個『洗馬』就是管打掃馬廄的,就有點不放在眼裡,便大大咧咧的問人家『日洗幾何。』結果鬧了一個大笑話,沒多久就被撤了,雅俞的舅舅李由復得上位。雅俞就常拿這個笑話田珠珠,這一來二去的恩怨就越結越深了。
文茜好笑,驛丞這個小官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沒點眼色那還真杠不下來,所謂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誰知道哪片雲彩上真正有雨?這驛站來往的人於官場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每一個人都得小心應承。
回到葯堂,正幫著夏大夫收拾東西,就看到玉屏拉著個臉回來了,看到文茜狠狠瞪了一眼,文茜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回來的路上她就反醒了,自己兩世為人,怎麼著內里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死掐,老和尚師傅還一直教她遇事要放開,尤其是醫者更要堅持本心,不受他人影響,文茜覺得有負師傅教導,今天她還是不淡定了。
玉屏將櫃檯上的算盤敲得噼啪響,指桑罵槐的狠狠的訓著幾個夥計。
根兒擦著汗悄悄靠過來:「茜姑娘,你今天怎麼又惹到那小姑奶奶了?」
文茜吐了吐舌頭,然後苦了一張臉:「我哪敢惹她啊,是她看我不順眼唄。」
正說著張掌柜的從外面回來,手裡還拿著一大包東西,一進門就樂呵呵的道:「來,分月餅了,明天就是中秋佳節,大伙兒在家裡好好休息一天。」說著就讓根兒來領月餅,一個人一筒。
明天是中秋了啊,文茜一拍腦袋,這沒日曆的日子越過越糊塗。看著分到手的月餅,為什麼她有兩份啊?疑惑的看著張掌柜。張掌柜呵呵笑道:「這一筒是芝麻百果餡的,送你師傅的,另一筒是火腿水晶餡的,是給你這個小大夫的。」
「那謝謝掌柜的。」文茜行一禮道,聽到玉屏在櫃檯里哼了幾聲。心下卻有些無奈,其實她跟玉屏真沒什麼,只不過夏大夫看中她,誇獎她幾次而已,而這玉屏心氣兒高,這瞄頭就別上了。
回到驛站,進門是正好看到驛丞李由的小女兒芸娘正同文佑趴在大水缸邊上玩,兩顆小腦袋頭靠頭的盯著水缸裡面的魚,裡面有幾尾紅色的鯉魚,兩個小傢伙估計玩了有一段時間了,兩人的袖子都濕了。
好笑的拉著兩個小的下雲,芸娘就交給帶她的媽子,自己帶著文佑去換件衣服,晚上,天轉涼了,濕濕的容易感冒。
小文佑的眼眼卻一會兒著桌上的月餅,一會兒偷偷的瞧著文茜,那心思在小臉上擺的清清楚楚楚,文茜好笑的拆開紙包裝,拿了一個放在文佑的手裡,文佑歡呼一聲,拿在手裡卻不吃,噌的就跑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文茜透過窗戶,正好看到文佑拉著小芸娘,兩人蹲在院子的花台上,然後分了一併月餅給小芸娘,這鬼靈精,這麼小就會泡妞,以後也是一個讓女人操心的主,文茜偷笑著。
第二天,文茜就帶著文若上山了,搭了一戶農戶的牛車,路過南河橋的時候,看著那滾滾河水,這水下面不是埋藏了多少故事,想著當日跟她一車的那幾個殘疾孩子,他們的魂又是否能回歸故鄉。
想到這裡眼睛就要不由的有些濕潤了,叫農戶停了車,在橋頭的一家雜貨鋪里買了香和紙錢,站在橋上,點了香,灑了紙錢,看著紙錢隨著流水東去,只希望能帶著那些弱小而孤戚的靈魂回鄉。
「姐姐,快走。。。」文佑揚著手。
回到南山寺,凈塵看著她們歡呼了起來,卻立馬掉過頭,衝進廚房:「師兄,師兄,茜姑娘來了,你挪地方。。。」
文茜有些無語了,凈塵那麼熱情,還讓她小感動一把,可沒想,人家沖著的是她的廚藝。
先去跟師傅打個招呼,看到師傅正同那個叫斯安的公子下棋,一些時間沒見,那公子的臉色倒是健康了不少,只是他看見文茜進來,卻是一個勁的打量,眼神中的好奇,象是第一次見面一樣,讓文茜心裡暗自嘀咕,也不知他又哪抽了。
打了個招呼又進廚房,接手凈空的活兒,在這些人眼裡,文茜覺得自己現在就跟臉上刻了廚娘二字一樣。
「聽說,你是納喇家六房的二姑娘?」冷不丁的背後響起聲音。
文茜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那斯安,這人怎麼走路都沒點聲響,倒是也挺八卦的,她是納喇家的在這裡除了師傅外沒人知道,師傅啊,咋一段時間沒見,你就把徒兒給賣了呢。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們以前應該見過吧。」那斯安見文茜不回話,便歪著頭打量著。
「我自然認識,前不久才見過。」文茜沒好氣的道,心裡更是嘀咕,那時候,這人跟小賊似的。「不是,我是說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斯安接著道。
京城?不是吧,這人也是京城的?可在京城裡,那是她雙腿都殘著,根本出不了家門,見過的人屈指可數,若真是見過此人,沒理由忘記的,還是說是以前那身體那主兒的事,這下文茜有些遲疑了,有些小心的道:「不知公子是指什麼時候?」
「不是吧,救命大恩這樣的事也能忘。」斯安拍了拍額頭。
「什麼救命大恩,你什麼進候救過我的命了。」聽了這話,文茜肯定這人弄錯了,若真有什麼救命大恩的事,前輩的日記里肯定會提到的,再說了,前輩也沒遇上什麼要命的事,倒是為了求別人而殘了腿。
突然文茜腦子裡靈光一閃,難道說。。。十一阿哥?胤禌?這也是救命大恩,是救別人。那心裡一驚,仔細看了看眼前這斯安,眼尖瞟見到腰間的一抹黃色,該死的,她之前怎麼沒看見這人腰間的黃腰帶,這可只有皇族才能戴的。
「十一阿哥?」文茜有些試探的叫了句。
「呵呵,想起來啦,我還沒謝謝你呢,說起來咱們這才算真正認識,你救我那會兒,我嚇暈,你腿受傷也暈了,若不是了凡大師說起你是納喇家的,我還真沒想到會是你,你這腿。。。」
「沒事,我這腿比以前好多了,見過十一阿哥。」文茜輕輕一揚手,行了個禮,這清朝的規矩是很重的,弄不好,一個失禮之罪就夠人喝一壺的了。以前聽說十一阿哥的身體一直不好,在行宮養病,那是文茜還以為是在熱河行宮呢,如今看來卻是在台懷行宮,這台懷有行宮,文茜還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是當初康熙巡幸五台山時建的。
看到文茜一下子變得一本正經的淑女模樣,胤禌也覺得挺有趣的,看慣了她翻白眼,以及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這一眨眼又是這麼的低眉順眼,都說他自個兒會裝,可這小丫頭會變臉。
「我下個月要回京,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回去啊?」胤禌問道。
回京,這當然好了,她這次出事,哥哥和菊娘不定多擔心呢,雖說已經知道平安無事了,但沒見到人總是放不下的,而她也很擔心菊娘,文禮那臭脾氣,還有小文佑也多次哭著要回家,而她的心在不知不覺早就融入了這個家庭,便也顧不得禮數,迫切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