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願意
蕭無敵四下張望著，並沒有看到等人的人，更沒有看到皇甫闌燁的身影，不由低咒一聲，重重的嘆口氣，背靠著榕樹，慢慢的滑坐在地上，獃獃的看著黑漆漆的夜空發獃。
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憶她和皇甫闌燁的過往，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或許，從此，真的就是天涯永隔，再不相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無敵捂著臉，將頭埋在膝蓋上，無聲流淚，身前傳來秋長情壓抑著怒火的嘲諷聲：「小笛兒這是在等什麼人么？」
蕭無敵不意外他能找到她，將臉上的眼淚抹乾，緩緩的站起身，看向秋長情，極其平靜道：「你想多了，出來透透氣而已。」
秋長情長袖一甩，冷冷道：「真是我想多了么！」
蕭無敵淡淡掃一眼飄落在地上的紙，上面寫的正是：酉時三刻，城西七里衚衕。
秋長情瞪著眼前瘦的不成樣子的小人兒，心中雜味百陳，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看著她，她看著地上的那張紙，彷彿都希望將眼睛看到的內容審個透徹一般，死死的盯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秋長情長嘆一聲，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道：「夜深了，跟我回去。」
一霎那間，蕭無敵隱忍了很久的眼淚再次成串的往下掉，嘴角抿得死緊，就是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
***
蕭無敵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讓秋長情意識到，不能再在京城繼續呆下去了，原本因她身體虛弱，暫停離開的計劃又重新籌謀起來，不日離開京城。
蕭無敵現在出來吃就是睡，過得比豬還閑散的生活，閑雜人等根本見不到她，她也沒心情再去折騰飄香院的人和事。
次日，剛過辰時，飄香院大門口迎來一隊官兵，孫思全從一頂華麗的軟轎上走下來宣讀聖旨……
「燕燕……燕燕……天大的喜事啊，這真是大喜事……」容麽麽人還沒到，高亢的聲音已經傳到後院了。
蕭無敵讓弄梅扶她起來，無精打採的看向門口，問道：「又有什麼喜事？」
容麽麽手裡拿著聖旨，顫著一身的橫肉，跨進門檻，眉開眼笑道：「燕燕吶，你看這是什麼？是聖旨……聖旨啊！你說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宮裡頭派人來說，皇帝聽說了你的事迹之後，都想見見你是怎麼樣的女子，這就頒了聖旨，讓你進宮呢！」
「進宮？！」蕭無敵盯著容麽麽手中的聖旨，腦海里晴空霹靂一般，乍然響起昨天晚上，皇曦澈沖她說的話。
皇曦澈，他還真是說話算話，可是理由呢？絕不是像容麽麽說的那麼簡單。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等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只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一點都不想進宮。
若說之前她有心等待皇曦澈來飄香院，給丞相府伸冤翻案，可現在已經身心俱疲，心有餘而力不足，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容麽麽還在眉飛色舞的描述接她入宮的轎子多麼華麗，飄香院的大門口站了兩排御前侍衛，可風光可威武啦，門外圍觀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燕燕從此飛上枝頭當鳳凰，真是羨煞一干人等啊……
容麽麽身後跟著院里的姐妹，幾乎全部到場，在蕭無敵還完全處於震驚中，姐妹們各種恭喜祝福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蕭無敵接過聖旨仔細查看一遍，聖旨上指明聖上要召見飄香院燕燕姑娘，命其在宮中教坊司待命。
環顧眼前景象，不容有假，蕭無敵深吸一口氣，沖容麽麽道：「燕燕謝謝姐妹們的祝福，也特別感謝媽媽這些時日的悉心照料，只不過……」
容麽麽一看她臉色，笑容僵住，脫口道：「燕燕你可別想不開啊，這可是多大的喜事，這以後進了宮，若是被皇上看中，當了娘娘，運氣再好點的話，能誕下龍子，那可真是飛上枝頭翻身做主啊，可別說不想去的胡話啦！院子里的姑娘們可都眼紅著……想去都去不了哇……」
蕭無敵撇撇嘴，冷眼瞟她道：「媽媽別急，我沒說我不去，不過是想趕緊打扮一番，免得外面的人等久了，治下罪來可不好！」
「哦……那是那是。」容麽麽一愣，隨即陪笑道：「燕燕啊，媽媽這就命人給你梳妝啊，只是燕燕以後進了宮，可別忘了飄香院，別忘了我們這些姐妹啊……」
容麽麽一邊叮囑一邊揮退眾人，又命人去她房裡拿來上好的綢緞衣衫，準備給蕭無敵隆重打扮一下。
蕭無敵環顧一圈后特意喊住小桃紅，讓她來給自己梳妝。
小桃紅雖說嫉妒得要死，可也只能怨天怨地怨父母沒給她這個好命。
蕭無敵凝著銅鏡中撅著小嘴的桃紅，思忖良久，握住她梳頭髮的手，開口道：「桃紅姑娘，雖說我們認識不久，可放眼院里這麼多姐妹，就你跟我相熟一些。」
小桃紅立刻一臉笑意，熱情說道：「那可不？！不過妹妹今天大喜，姐姐也替妹妹高興，只是希望日後妹妹飛上枝頭，可別忘了姐姐，別忘了我們今天的情誼啊。」
蕭無敵淡笑，轉身站起來看她道：「桃紅姐姐，我記得姐姐說過想進宮當娘娘，現在還願意嗎？」
「哎！~那不過是沒事時說了玩玩的願想罷了，我可不像妹妹這麼好命，真就去了宮裡，依妹妹的天資容貌，這當娘娘指日可待呢！」小桃紅心有不甘，卻面上維持笑顏。
「不如，今日我來成全姐姐如何？」小桃紅的心思，蕭無敵一眼就能看破，只是淡笑著不說而已。
「什麼？」小桃紅瞪大眼睛，看著蕭無敵有點懵。
「雖說能進宮是天大的喜事，可妹妹我一點都沒有想當娘娘的心思，只願嫁個平常人過平淡日子，所以，桃紅姐姐，就請你幫妹妹這一次，替妹妹進宮可好？！」蕭無敵面露難色，開口解釋，語調放慢，透著哀求。
「這……這可使不得，這若是被人發現了，可是欺君大罪！」小桃紅最初震驚得嘴巴合不攏嘴，眼中透著驚喜，可也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喜事沖昏頭腦。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姐姐帶著面紗出門，一進宮就咬定自己就是飄香院的燕燕姑娘，誰又能知道我們換了身份呢？」蕭無敵仔細觀察她的臉色，一臉篤定。
看出她的猶疑，蕭無敵又沖她保證道：「姐姐放心，這是欺君大罪，就算容麽麽及姐妹們最後知道了，也為自己性命著想的份上，肯定會守口如瓶，定不會泄露半個字的……」
小桃紅攪著手帕，還是猶豫。
蕭無敵撫了撫肚皮，帶著哀怨道：「姐姐也知道，我這肚子里有個寶寶，若我進宮真成了娘娘，生下的不是皇家龍脈，那可真是誅九族的大罪，到那時我也只有死路一條，我死不死的無所謂，可我真捨不得這個小傢伙，再說，聖旨上寫的是傳飄香院里的燕燕姑娘進宮，也沒有具體指明就是我，不過就是個名字，姐姐未嘗不是燕燕姑娘呢？！」
「你……你真不想進宮？」小桃紅懷疑的盯著蕭無敵，看後者鄭重點頭，再次確認道：「保證不說出？」
「當然，說了對我沒好處，只有死路一條！」蕭無敵保證道。
像是想起什麼，蕭無敵突然眉頭微皺，看著小桃紅道：「不過有一點，我曾受過重傷，人盡皆知，而進飄香院之前，我也曾有幸見過當時的寧王殿下，也就是現在的皇帝，他知道我的左手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如果姐姐願意替代我去宮裡不被識破的話，勢必也要在左手上留下疤痕，只是不知姐姐是否願意……」
「我願意。」小桃紅不等蕭無敵說完就搶白，生怕蕭無敵會反悔一般，急急答應。
蕭無敵睇她一眼，亮出自己的手臂，給她邊看邊道：「姐姐莫急，我這傷口又長又深，不小心會傷及性命，你還是慎重的想一想為妙。」
小桃紅一看到細白的手臂上那條又長又丑的疤痕，面露難色。
蕭無敵故意裝作不甚在意，繼續遊說道：「當然了，我這疤痕是家變之時被歹人弄的，妹妹若是真心想要進宮搏一搏自己的命運，只要淺淺的在面上有個差不多的就行了，至少，若皇帝真的查驗身份，也不會當即穿幫，你說呢？！」
「那……」小桃紅抬眸，咬唇看著蕭無敵，沉默良久，像是下定重大決心一般，眼一閉，手一伸，道：「來吧！」
等到弄梅拿了衣服回來，小桃紅已經打扮的七七八八了，蕭無敵簡單的一番解釋，就由著弄梅送桃紅出門上轎。
正準備開門，門被大力撞開，下一瞬，帶著面紗的桃紅就被人鉗住，秋長情懶散的聲調陰沉響起：「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去見那個人？這麼迫不及待的去找死？！」
小桃紅嚇得尖叫，掙扎著要他放手。
秋長情一聽聲音頓覺不對，還在愣神中，就看見蕭無敵從旁邊的裡間走出來，從他手裡接過桃紅，輕聲安撫，再次叮囑弄梅，務必一定要送桃紅姐姐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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