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紅線 第十章 續紅線5
沈蒼瀾,沈蒼瀾……
孟荷滿藏雲山莊的找一個人,這沈蒼瀾就像蒸發了一樣。
看他像地老鼠一樣在眼皮子底下竄來竄去,沈驚濤終於受不了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人停了,腿腳還反映不過來的持續做著奔跑狀。
「出了什麼事,這麼急著找大哥作什麼?」
孟荷轉頭見是沈驚濤一愣,閉了口卻不說話。驚濤朝他腦門上敲了一記,「你倒是快說!」
管孟荷急不急,他可忙著去準備帶羽君出門呢。
孟荷磨磨蹭蹭,才道:「是姝嫻姑娘……」
沈驚濤皺了皺眉,「她又怎麼了?」
「現在正是她多練習走路的時候,可是蒼瀾一不在,她就恍恍惚惚的,誰勸也不肯練。要這麼著下去,我醫術再好也沒用,別說跛了,就是瘸了也有可能啊……」
這會兒才明白孟荷剛剛乾嗎支支吾吾,果然不問的好。手一松,丟開孟荷,「當我沒問過。我要帶羽君去後山坡走走,你事情解決完了就快些過來。羽君病剛好,出門還是得有你跟在旁邊才放心些。」
孟荷盯著沈驚濤走得利利索索的背影……不幫忙也就算了,還給他加派活計。這兄弟倆誠是想累死他?
沈驚濤直向著羽君房間走去,推門,便聽見裡間傳來唯羽和翠翠的說話聲。
「小姐,您就再吃些,驚濤少爺說一定要您把午飯吃完,才可以出門。」
「還吃?半晌才吃過早飯哎。」
「那是您自個起晚了。早飯不能不吃,午飯更不能省。驚濤少爺說了,一日三餐,一定要看著您吃好吃飽。」
「啊啊……」唯羽鬱悶,「翠翠!你到底是我的丫頭還是沈驚濤的丫頭!?」
「當然是您的。」翠翠說的不咸不淡,一臉丫頭是你的,飯你也得吃的神情。
沈驚濤進門,正看著唯羽對著一桌飯菜發愁,她抬眼就瞪著驚濤……這個傢伙,擺明了要把她養成豬!
驚濤看了看桌上滿滿的飯菜,「……好想是多了一點。」
是吧,是吧?唯羽的眼睛剛剛亮起來,驚濤話鋒一轉,「不過你病剛好,多吃點體力也恢復的快些。」
丫的△※○!!
沈驚濤只笑笑,滿眼寵溺。
連他也不知,羽君也會有展現這樣一面的一天。過去他的確愛慕羽君,可是過去的羽君,不會給人寵她的機會。
硬是給驚濤和翠翠軟硬兼施連哄帶騙的吃了一半飯菜下去,才終於肯放過她。唯羽摸摸自己的腰……嗚~~好像粗了一圈……
沈驚濤居然還敢在她面前樂呵呵的笑著說,「現在這樣好,先前是太瘦了。」
姑娘就是喜歡瘦怎木地!丫的知不知道什麼叫骨感!
總算沈驚濤沒有食言,撤下飯菜收拾妥當便兌現帶她出門,天氣晴好,山坡的草都已經抽了新芽,嫩綠一片。
沒出來的時候總盼著出來,出來了卻又覺得少了點什麼。似是許多的事情沒有做,便在這裡閒遊心裡不安生似的。
先是騎了馬來的,而後她下馬閑走著,也沒個目標。驚濤一直牽馬跟在她身後,不遠不進,不讓她出了視線,也不過來擾她。
這份體貼怎麼不讓她動容,又怎麼能讓她安心。
有時候也想就這樣閑閑散散的和他一起走下去,沒有盡頭,就這麼把時間停住。
原是希望那份寧靜能再久些,卻終是被打破了。
孟荷的聲音遠遠便傳來,喋喋不休,連著囑咐帶抱怨。唯羽向那個方向尋過去,看到三個人。
孟荷,沈蒼瀾,姝嫻。
突然有一瞬間的滯悶堵在胸口,可是那種空空的不安感覺卻消失了。
她看到沈蒼瀾遠遠向這邊望著,顧不得身邊的姝嫻,耳邊念念不停的孟荷的囑咐也像未聞,只直直的與她對視。
唯羽也像看不見另外的兩人,唇邊忽而一抹淡淡的弧度。
沈蒼瀾,終是給你等來了。
一色春光轉眼便再看不進沈驚濤的眼中,他只靜靜看了看唯羽與蒼瀾對視的側臉,便轉向沈蒼瀾。
大哥,你是不想把姝嫻擺在羽君眼前的吧?
不想,卻還是來了。終究是沉不住氣了,你防的,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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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蒼瀾有些心不在焉的扶著姝嫻慢慢試著走路,只是放她不下。
她的腳,跛了便已是心上沉沉一塊重石,怎麼可以瘸?說到底,姝嫻是無辜,她是為他受傷,這些日子如此冷落已是不該。
可是他的眼睛仍舊無法離開羽君和驚濤的方向,過去的沈驚濤或許一直把心思藏得很深,然而羽君受傷以來,誰又看不明白他用心至深?
羽君常常會感應到他的視線,便對視過來,目光不躲不閃似無情似有心,只攪得無法心安。
五個人,蒼瀾與姝嫻在山坡上,驚濤與唯羽在山坡下,孟荷坐在半山坡,看看唯羽,再看看姝嫻。她們兩個都好得差不多了嘛,這兩個男人非這麼小題大作拴著他在這裡幹什麼?
山坡上漸漸盪著溫婉歌聲,唯羽坐在樹下,拔了綠芽在手中碾碎,看似閑適著心緒緩緩唱起歌來,
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
驚濤在她不遠處坐下來,幽深如淵的眸子自沉迷的望著她。
緣字訣幾番輪迴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我愛不滅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只戀你化身的蝶
不曾知,羽君何時習了這一曲。
沈蒼瀾漸漸出神,有著心裡縱有千分失落。從來彼此熟悉,彼此了解,羽君新習的曲子都會先來找他聽,他喜歡,她便常常唱來,他不喜歡,她便也不再習。
原來滄桑,也不過轉身……
你發如雪凄美了離別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讓回憶皎潔愛在月光下完美
你發如雪紛飛了眼淚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微醺的歲月我用無悔刻永世愛你的碑
你發如雪凄美了離別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讓回憶皎潔愛在月光下完美
你發如雪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紅塵醉微醺的歲月
銅鏡映無邪扎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一曲未落,聽得幾人都有些出神,原來滄桑,也不過轉身……
唯羽唱著,嗓子卻突然一噎,歌聲停住。她起身便走,眼中似有水光,卻沒有眼淚。沒有。
驚濤匆匆跟過去,沈蒼瀾欲動身,卻忘記姝嫻還在他手中,邁步間扯得姝嫻驚呼一聲,回過神來。
原來轉身間,兩人的距離真的已經很遠。
手中的嬌小女子,帶著這樣殷切而又不安的神色,讓人不忍。
他只是輕輕別開了臉。
唯羽不知自己在林中快步走了多久,她知道沈驚濤一直跟在身後,只是心裡很堵,很堵。突然住了腳。
「你跟過來幹嘛!」
為什麼出口的聲音竟這麼乾澀?為什麼跟上來的是驚濤,不是沈蒼瀾?
對面的驚濤依然只是沉默,任她無端的發著脾氣。只是那神情,卻有著初見時那隱忍的陰鬱,裝著沉沉悲傷。
她幹嘛跟他發脾氣呢?他有什麼錯?可是嘴唇動了動,道歉的話卻說不出口。
驚濤緩緩走過來,伸了手,攬她在懷裡。
滿心的亂,竟不想掙脫。她木然給他抱著,聽他低沉柔和的嗓音在頭頂輕聲說,「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不想動。只這樣給他抱著,彷彿心便可以木一些,再木一些。
為什麼她會這樣失望?心裡堵著,空氣像流不進去,悶得發疼。
難道她真的在意了沈蒼瀾?明知是假,明知不過是千年一夢。
木訥的輕輕點了頭,驚濤放開了她,拉起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四周很靜,整個林子像還在冬日的睡眠中沒有來得及醒來。
唯羽獃獃看著那隻握住她的手,溫暖有力。
可是驚濤的身子突然一頓,停住腳。空氣中瞬間充滿緊張之氣,一片蕭殺。
反手一拉唯羽將她帶近,挾她快速奔跑起來。
疑惑還沒有出口,唯羽已看到幾個黑衣裝扮的人從林中躍出,手中長劍錚錚冷光向他們掃過來。
沈驚濤未帶武器,將唯羽向前一送,「快走,去大哥那邊!」赤手阻攔黑衣人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似訓練有素,並不理睬沈驚濤發問,其中兩人將他纏住,其他人向唯羽掠去。
本已在林邊,唯羽拼了命衝出林中,山坡上的沈蒼瀾和孟荷已看到這邊情景,迅速飛躍過來。然而已是差了一步,聽得唯羽一聲尖叫,已被一個黑衣人挾持在手。
沈蒼瀾衝過來,被其中一人阻住,一時心急如焚。
……這些是什麼人!?羽君向來不招惹是非,為何會沖著羽君而來!?
一個黑衣人眼尖,瞥見獨自在山坡上的姝嫻,面上一愣,對其中一人道:「那邊還有一個,不知……」
「去,一起帶走!」
一人立刻向姝嫻處躍過去,本要來支援的孟荷一看情形迅速向姝嫻那裡去保護,然而他醫術高明武藝卻不精通,幾下交手便落了下風,被人連姝嫻也虜了去。
來人似乎並不戀戰,見人已到手,迅速便想離去。
此時的沈驚濤卻已從林中掠出,手中握奪來的劍,濺得滿身血跡斑斑如同殺紅了眼的野獸,喝一聲「放開羽君!」便殺了過去。
似乎是頭領的黑衣人眉頭一緊,向旁邊挾持唯羽的手下道:「她是朱羽君,丟掉!」
那人竟真的立刻鬆手向外一拋,唯羽驚覺自己身在半空從高處落了下來,聽得蒼瀾和驚濤驚叫一聲「羽君!」卻已不及趕來,只能緊緊閉了眼睛等著摔成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