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紅線 第二十章 病書生7
那兩人就是傳說中的風塵戲子?
這個唯羽倒也不意外,只是……書生,你……看起來蠻老道的樣子……那個……
病書生的臉色突然一沉,低低的聲音似乎不悅,憤憤地說:「這是常識,一般誰也看得出來!走了!」轉了身就先走一步,唯羽看著他的背影歪著腦袋奇怪……他怎麼知道她剛剛在想什麼?
街上人群中似乎有熟悉的人影一閃,唯羽略怔了一下,再尋去,已遍尋不著……興許是看錯了吧。最近……想的事情太多,恍惚中總覺得許多人就在眼前。
唯羽正了正精神,擯除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喊著:「書生羿,等等我啊……書生羿……」匆忙追了上去。
酒館內……
一方小桌上,雖擺著飯菜,卻無人動筷。
小桌旁一男一女端坐,一個正襟佯怒,一個垂著腦袋裝可憐。
「知道你今天作了什麼?」
「……知道。」
……我也沒做什麼啊?
「這次也就算了,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發生!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在大街上追喊著一個大男人,像什麼話?」
「是……」
……原來就這點屁事兒啊,你要是等等我,我還追幹嘛啊?
唯羽眼睛偷瞄著桌上的飯菜,裝可憐也成認錯也成,只要哥哥你讓我吃飯,咱怎麼著都聽你的。
病書生看著唯羽那一副乖乖綿羊的樣子,眼神卻心不在焉的亂飄,無奈輕嘆。
「算了,吃飯吧。」
「嗯嗯!」
唯羽就這句話聽得最真心,立刻拿起筷子端起碗。病書生搖了搖頭,仍舊不放心的低聲再次囑咐:「不可以在大街上再追別的男人,知道么。」
「嗯嗯。」
唯羽忙得沒有嘴巴來回答,只是她邊吃邊琢磨著,怎麼這句話聽起來……不可以追別人?(……這句話才是重點吧?)
病書生淺酌了兩口酒,才動了筷子嘗一下飯菜。雙眉微微皺起,突然說:「唯羽,別吃了。」
「嗯?」唯羽疑惑的抬頭,見他已經擱了筷子拉過唯羽的手腕,搭了脈。
唯羽略一尋思,變了臉色。「這,這飯菜里!?」
「想不到他們動作這麼快。我們走。」
病書生拉了唯羽便起身,從他的神色來看應該不是什麼毒藥,只是書生的眼中卻有一抹疑惑,視線在唯羽臉上稍稍滯留便迅速移開,讓唯羽不懂。
唯羽不明白,可是腦袋裡漸漸沉重起來,混混沌沌無法思考……是迷藥么?
「唯羽,清醒點!」
病書生由拉改為扶著,看著唯羽有些擔憂。他的傷還沒有好完全,若這個時候唯羽昏睡過去,帶著她恐怕越發困難。
「書生要去哪裡?我們才剛來你就走,真無情呢。」任妤婕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來,才剛走出酒館大門便被圍住,病書生冷笑,每一次打尖住店她都要冒出來,成心不讓人清閑。
「呀,你的小相好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呢,就這樣上路太不體貼了吧,多留一會兒如何?」
「不勞你費心。」病書生冷冷一句,將唯羽往懷裡一帶出手便向包圍外殺出去。既知道目前情形不利,出手毫不留情。
唯羽咬唇硬撐著,不肯睡過去。嘴裡漸漸一團血腥味。
因動手而牽動的傷口漸漸洇出血跡,妤婕喊了一聲「攻他的后肩!」黑色勁衣的刀客立刻向病書生傷口攻去,前方被拖住來不及抵擋,眼見已攻至書生後背,一道白光閃過那黑衣刀客卻慘叫一聲向後跌去。
妤婕一驚,便見到一個月白長衫的公子翩然落地,手中未執兵器,幾個黑衣刀客卻捂著胸腹慘叫連連倒地不起。
妤婕俯身探一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刀客,似乎斷了肋骨。抬頭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何來管這閑事!?」
出塵的美顏略帶歉意淺笑,略略低頭,漆黑段子般長發從臉頰邊垂落。
「小生十分抱歉,只是這事,也算不得小生的閑事,不得不管。」
這般優雅出塵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妤婕暗驚,卻也見著此人方才身手,不得不顧及。
病書生也心底疑惑,辨不清此人來歷,正欲開口詢問卻聽的懷中唯羽有氣無力的伸出食指指著那清秀公子不雅大罵:「丫的你個死月仔不長眼睛啊?沒見姐兒我都被人下藥了還去跟人道個P歉啊啊??」
病書生忍住鬆手把這個女人扔出去的衝動,看到那優雅公子果然一臉無奈加無辜瞅著唯羽苦笑。
……可是太好了……阿月來了,就不用擔心了吧……
一放下心來,頭腦便更加昏沉,阿月見著她似有不妥,趕幾步過來察看。病書生淡道:「不礙事,只是中了點迷藥。……還未多些這位公子相助,不知如何稱呼?」
「不必客氣,鄙姓月,與唯羽是舊識,她的事情,幫忙也是應該……」
唯羽費力的撐著眼皮,看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客套,心裡暗忖:怎麼還在廢話,還不給姐兒找個地方睡……覺……
腦袋一歪,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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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唯羽才悠悠醒過來,朦朦朧朧的還聽到病書生和阿月一來一往的客套。這兩個人不累么?
病書生仍舊淡淡的,明明說著客氣的話,口氣卻淡漠疏離一點也不覺得客氣。虧阿月仍舊好脾氣,依然的優雅從容。
唯羽腦袋清醒些,騰地坐起來,驚得兩個人都轉了頭來看她。
陌生的房間,似乎是客棧。
「唯羽,睡醒了么。」阿月淺淺笑著走過來,書生仍舊坐在原處,淡淡看了看她。
醒了。唯羽這回真醒了。
她一把扯住阿月的衣袖,「阿月?阿月?真是你?」
「是我。」阿月仍舊笑著,被她扯住,拉在床邊微微俯身。
「你怎麼會找到我的?那山莊里的人也……」
「不,他們不知道。我是自己出來找你的,隱約還能感覺到你的氣息,便尋著來了。」
唯羽鬆了口氣,「任妤婕呢?」
「已經走了。」
點點,抬頭,看了看阿月。拉著他讓他俯得更低些,附在他耳邊問:「你不是沒有神力了?怎麼還那麼厲害?」
阿月低聲回道:「神力是幾乎沒有,不過一點武功還是有的……」
一點?那叫一點?
看不出來阿月這麼涓涓秀秀的還是個高人咧。
阿月被她拉得低低的,細軟柔順的黑髮垂在前面,帶著淡淡出塵的清香,唯羽正出神,手上一緊,愣住。
病書生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床前,一手正握住唯羽的手,從阿月的袖子上拉開。
他的表情依然那樣淡淡,看不出情緒,可為什麼唯羽就覺得他在不高興咧?
阿月也微微一怔,看看那隻拉開和被拉開的手,又看看病書生和唯羽,笑容斂了斂,給唯羽丟個眼神。
他確定唯羽有看到他的眼色,可是她卻低著頭,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