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紅線 第八章 續紅線3
燒退,已是兩日後的事情。想著難得玩回穿越,卻全都把時間耗在床上了,養完了傷養病,唯羽心裡也不甘心。
唯羽毫不提有關沈蒼瀾的事情,每日只是怏怏的養著病,越發虛弱的身體看得人心疼。
她看了看支在床邊打著瞌睡的孟荷,這傢伙長得還真禍水,水水皮膚瓜子臉蛋,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影子,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混著中藥的味道很好聞。
唯羽看著,看著,突然伸手朝他的腦袋拍下去!
丫的誰讓你個男人長這麼禍水的!?
孟荷突然被從夢中驚醒,跳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左看,右看,屋裡除了怏怏閉目養神不知睡了沒有的唯羽沒有別人,才嘟囔著:「難道是做夢?」又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門被推開,唯羽聽到一個不太熟悉的腳步聲走進來,然而聲音卻是熟悉的。
「羽君出什麼事嗎?」聲音刻意壓得很低,象是怕驚動她。唯羽聽到孟荷回答:「沒有,可能我睡糊塗了……」
「你來看護羽君,睡著了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不然你來看啊,你以為我整天沒日沒夜熬藥容易啊……」
那聲音頓時沉默下來,唯羽有些奇怪,分明是驚濤的聲音嘛……
她睜開眼睛看過去,瞬間迎上一雙陰鬱的眸子,沉沉得有些怕人……沈蒼瀾!
沒有想到會是他,心裡一驚,竟不自覺的別開了臉,避開他的視線。
他和沈驚濤的聲音還真像……唯羽暗暗想著,感到屋裡的氣氛一窒,緊繃的讓人喘不過氣……呃……她這樣就別開了臉,看在沈蒼瀾眼中……
唯羽這才想到她的舉動落在別人眼裡意味著什麼,沈蒼瀾會覺得她是故意不肯看他的吧……感覺到沈蒼瀾的腳步向床邊移動幾步,壓抑的氣氛也瞬間逼近,連屋裡的孟荷也大氣不敢出一點,安靜站在一邊。
唯羽心一橫,這種時候了,絕對不能轉頭。
令人窒息的氣氛沉沉的壓著,彷彿隨時會爆發。可是她感到沈蒼瀾的腳下突然頓住,在床邊幾步外站了片刻,想伸出的手猶疑很久,終於收了回去,轉身離去。
空氣終於流通,她深吸了幾口氣,騰地坐起來,嚇得孟荷後退一步。
現在該怎麼辦?沒有料到發生這樣的突髮狀況,可是架子端上了就不能放下來。腦子裡迅速翻遍看過的一二三流愛情肥皂劇里的經典劇情,這沈蒼瀾她短時間內是不能見了,可是連面都不見,怎麼搶人?
「……羽君,你沒事吧……?」孟荷看著她瞪著兩個大眼出神,小心翼翼的靠過來伸手探探她的額頭。
手才剛觸到皮膚,房門外腳步聲又響,唯羽一驚,撲通一聲栽倒回去,馬上又恢復一副病蔫蔫的樣子。
孟荷的手愣愣懸在半空,看著枕頭上要死不活的唯羽發怔。
「孟荷,你在做什麼?」
沈驚濤端著稀粥進來,看孟荷傻傻的收回手,尋思了半天,「……沒事。我做夢呢。」
「站在這兒睜著眼睛做夢嗎?」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放下托盤。看到床上面色蒼白的羽君,臉色又沉了下來。
「羽君,起來吃點東西。」他的聲音很低很柔,輕輕拍了拍唯羽,她慢慢張開眼,對他虛弱的微笑一下。
沈驚濤轉身取碗,唯羽看到孟荷張大了嘴巴傻傻看著她,好像看到了什麼希奇怪物。
「孟荷,你怎麼了,在這兒傻愣著。」驚濤拿了碗轉過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孟荷手指著唯羽,「她,她……」
驚濤臉色一緊,一把拉他過來,壓低了聲音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她的身體……」
「沒,沒,別緊張……(我看她好得很)我這兩天睡太少,腦袋不太清楚,我去睡會兒,睡會兒……」孟荷嘟囔著走出房間,腦袋裡有個彎兒轉不過來……這個這麼能裝的女人,是他認識的羽君嗎?難道……羽君的腦子真的被打傻了?(怎麼看……她都不傻吧?)
驚濤看他晃晃的出去了,轉將心思重放在羽君身上,「先吃點東西,呆會兒才能吃藥。」
唯羽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碗……蒼天,又是粥。
貌似,從她回到千年之前,就沒吃過粥以外的東西……唯羽難過的別開了臉,不想吃。
沈驚濤的手很溫柔的撫了撫她的臉頰,竟難得沒有勉強她。唯羽奇怪的轉回臉,看到驚濤溫柔卻悲傷的臉。他的眸子很深很沉,隱忍著濃濃的心疼。
「羽君,答應我件事好嗎?」
唯羽看得有些傻,獃獃的點點頭。
驚濤的手轉握住她的手,溫暖的手帶著微微繭子的觸感,「不論發生多難過的事情,都活下去好么?」
唯羽微怔,看著驚濤。她是「失足落池」還是「傷心尋短」只有她自己清楚,看在沈驚濤眼中是如何,看在沈蒼瀾眼中又是如何,那又是他們的心思。
沈驚濤待她這般的溫柔,言行間的小心翼翼,連這轉開了頭的小小動作落在他眼中都是唯羽的傷心難過,也只她自己知道不過是嫌著粥吃膩了罷了。
唯羽苦哈哈的笑笑,點頭。欲哭無淚的看著那碗粥又被送到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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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蒼瀾今日又在房外。
唯羽知道,她清晰的感覺得到,那陰鬱的壓迫感時時就在房門外。自那日後沈蒼瀾就沒有再來看她,卻常常守在她的門外,彷彿隔著這一道門,便隔開心底千份愧疚,默默守著她。
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份感情,他怎麼會棄了羽君?他怎麼忍心?
這個男人,時時會讓她想起陳頎。陳頎現在在千年後做什麼?會是守在那個女人的身邊嗎?
朱羽君被棄了,她陸唯羽也被棄了。這是命嗎?前世今生都遇到一樣的男人,一樣的情敵……沈蒼瀾,是陳頎嗎?
一個在屋裡,一個在屋外,隔在這一道牆的兩邊。沈蒼瀾的心還系在羽君身上,卻不知屋裡的那個女人,除了這身皮囊,內里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靈魂……
他聽說,她這幾日一直悶悶不樂,東西也吃得很少……她這樣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她是「失足」嗎?「失足」落入冬日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中……他記得那日她離開時的神情,她受的傷她強裝出來的堅強都在他心上戳了一把又一把刀,狠狠的像要擠干他最後一滴血。
這幾日,她都已經不再提起他。
落水之後,她高燒不退性命危急,卻念著他尋找他,可是醒來后卻看也不願再看他一眼……他已經將她傷至如此嗎,她是什麼都不記得,還是……不願記起他?
有孟荷在照看她,還有驚濤在,應是不用他擔心的……為什麼心裡卻這樣不安?驚濤的一言一行,看著羽君的每一個眼神,都無法讓他不去在意……這屋裡,已經沒有他的立場了不是嗎。
羽君還肯原諒他嗎?
他本是有機會的……羽君將一切都忘記了,她受傷醒來之後,已經不再怪他。可是為什麼那日他沒有甩開姝嫻的手……?
羽君,他本是決心放棄的,為什麼還是這樣牽挂著不舍,他的心還在絞一般的疼?
羽君,羽君……
明明一切重來,卻又一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