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行動[三]

在他的親戚和鄰居們眼裡，蘇利仕.卡特瓦爾無疑是個幸運的傢伙：幾年之前，他曾經莫名其妙的失蹤，以至於很多人認為他已經死了，甚至為他舉行了葬禮，然而過了五年以後，他回來了，帶著一筆巨額財富——至少在村子里的人看來，那是一筆巨額財富——於是原本窮困潦倒的小子很快修建起一座附近幾十里範圍之內最豪華的房子，從外地招來了幾十個強壯的護衛，然後與國王的官員建立了親密的關係。

幾乎所有人都在為此眼紅，嫉妒得發狂。當然，他們只能做到這件事，沒有辦法做得更多——在嫉妒的同時，這些人更加畏懼卡特瓦爾，甚至許多人堅信，一股神秘的邪惡力量正在保護這個幸運的傢伙，使他可以逃避任何災難。

這種猜測絕非毫無根據的胡思亂想。在卡特瓦爾返回村莊的最初一段時間，有一些人打過他的主意，要麼打算洗劫他，要麼計劃誣告他，或者想要知道他的財富的來源，但這些人全都離奇的死在他們的家裡，而且沒有人可以找出死因——在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想從卡特瓦爾那裡得到什麼了。

甚至沒有人願意靠近他。正常人都會與他保持一段足夠長的距離，確保自己不會受到邪惡力量傷害，只有那些見錢眼開的官員和打手，才會像蒼蠅一樣聚集到他身邊，與他交往或者為他服務。

任何收穫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對於蘇利仕.卡特瓦爾來說，他付出的代價就是孤獨。

但實際上，與村民們的猜測完全不同，卡特瓦爾一點也不孤獨。作為西南陸軍國民警衛隊廓爾喀雇傭軍團的一名少校，卡特瓦爾有許多同僚和朋友，有一個營的士兵，甚至有一個漂亮的中國夫人——軍事情報局的特工——當然，他們幾乎都不在他身邊，但這沒有關係，他仍然可以與他們取得聯繫，有時還可以見上一面，甚至有時，他會返回重慶並且在那裡待上幾天或者一個星期。

國土安全與情報委員會有足夠隱秘的力量做到這些事情。只是，為了避免出現一些不應該出現的意外，比如某位不速之客避開警衛溜進他的地下室、然後在那裡找到可以武裝一千名士兵的武器和彈藥、接著成功逃走……這種事情不是不可能發生，因此，為了避免它，卡特瓦爾需要與親戚和鄰居們拉開距離，將自己偽裝成危險份子。

那些打他的主意的傢伙正好扮演了偽裝他的道具。軍事情報局的刺客可以輕易的搞出無數神秘死亡案件，讓某個傢伙在密室里被自殺。

於是，恐懼產生了，每一個人都和他保持距離，因此卡特瓦爾可以舒舒服服的待在小村子里，執行他的任務。

等待，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而現在它變成了，起義。

「達綺芬妮小姐要求我們發動一場旨在推翻親英的拉臘家族的武裝起義。」卡特瓦爾對他的偽裝成護衛的各級軍官說，「當然，這只是我們的公開目標，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在於控制整個尼泊爾，將它從中國的名義上的屬國變成事實上的僕從國，作為我們向中校和將軍獻出的第一份禮物。」

軍官們沒有任何反應。但這並非表示他們對達綺芬妮的命令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只是作為克隆人訓練出來的戰鬥機器，就像那些精英突擊隊員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還能讓他們感到驚訝或者激動了。

而且，控制尼泊爾、將它變成第二個緬甸，這就是他們接受訓練、然後接受命令返回這個村子的唯一目的。軍官們知道他們將要做些什麼，以及怎麼去做。一切已經在他們的腦子裡勾畫成型，唯一需要的，只是命令。

當然，他們仍然有一些問題。

「長官！」一個上尉軍官站起來，「命令要求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長官！」

「達綺芬妮小姐給了我們六天時間集結部隊。」卡特瓦爾回答，但接著又說：「不過我個人認為，這段時間太長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和麻煩，我只能給你們四天。所以，你們的動作一定要快。」

「明白，長官。」

「長官！」另一個上尉詢問到，「將有多少部隊參與這次行動，長官？」

「十六個營，一萬六千人，並且我們將得到西藏的山地步兵支援。但是，」卡特瓦爾掃視著他的軍官們，提高了音量，「你們知道，我們這支部隊是最好的，每一個軍官和士兵都是訓練營里最優秀的戰士，因此，告訴你們的士兵，我們要在其他部隊之前進入加德滿都——你們聽清楚沒有？」

「長官！」軍官們一起回答，聲音整齊，而且堅決，「我們聽清楚了，長官！」

卡特瓦爾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當然，也是因為講話已經完成，他的聲音緩和下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長官。」

「很好。立即召集你們的士兵。」卡特瓦爾宣布，「會議結束。」

於是，坐在那裡的幾排軍官站起來，向地下會議室的出口走去。然後，他們就會召集他們的士兵，並在四天後掀起一場可怕的風暴。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在重慶，西南軍政委員會的主席閣下正在地圖上挑選他的八國聯軍剩下的組成國家。毫無疑問的是，這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情——郭波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關心這個問題。然而現在，也許他聞到了什麼，又開始忙碌起來。

然而對於他來說，挑選一個對象無疑是件極其繁瑣的工作，既要找到一個有資格編入聯軍的國家，又要滿足他個人的惡劣趣味，最後，還得小心翼翼的避免損傷歐洲國家的力量——緬甸是前車之鑒，雖然計劃很成功，但英國的力量卻受到沉重的打擊，不但損失幾萬訓練有素的現役軍人，數名高級將領被迫離職或者退役，而且蒙哥馬利也被緬甸人打死了。

可以肯定，當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英國陸軍的處境將會比歷史上更加糟糕，更加缺乏力量對抗德國陸軍。儘管大不列顛本土、絕大多數英聯邦成員國和殖民地不會受到影響，但北非戰場卻有可能徹底崩潰……

再仔細想想，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在多方面的幫助下，德國和義大利已經找到利比亞的油田——所以，毋庸置疑的是，軸心國將加強它們在北非的軍事力量，英國人的處境將變得非常不妙。

所以，郭波不希望繼續削弱大英帝國的力量，否則在他的八國聯軍參戰之前，世界大戰會變得非常乏味。

但法國和其他幾個擁有殖民地的國家也不是合適的選擇。雖然是否削弱它都對戰爭的進程和戲劇性沒有影響，然而它們也沒有合適的殖民地：聯軍中已經有三個黑人國家，顯然非洲可以排除——基於同樣的理由，東南亞同樣遭到排除——而北非則是預定的戰場，不應該在那裡弄出一個聯軍國家。

郭波是這樣的想法。但問題在於，扣除北非、南部非洲和東南亞的殖民地以後，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其他殖民地可以選擇了，只剩下已經不再是殖民地的南美地區，以及亞洲的另外幾個獨立國家。

不幸的是，阿富汗、伊朗、土耳其、巴西、智利……這些國家看起來都很合適，似乎很難取捨。

郭波看著地圖，猶豫不決。

然後，一個聲音把他打斷了。「你在做什麼，我的朋友？」

「挑選八國聯軍的組成國家。」郭波回過頭，看向西斯君主，聳了聳肩，「你知道，這件事有點難度。」

「既然如此，我建議你將它放到一邊。」莫非微笑著。

「為什麼？」郭波警惕起來，想到他聞到的那些味道，「你做了什麼，莫非？」

「沒什麼。只是在你關注其他問題時，我已經冒昧的將你的聯軍的最後兩個組成國家確定了。並且，」像是為了阻止他抗議，甚至更進一步的修改他的決定，莫非頓了頓，接著說：「達綺芬妮已經下達命令，計劃正在執行。」

「噢，真是太好了，你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不得不說，我剛才已經把消息告訴你了。」

「該死，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莫非，一點也不！」郭波氣急敗壞的尖叫起來，雙手高高舉起，在空中狂亂的揮舞著，「你不應該插手我的事情，而且還對我隱瞞消息。真是見鬼，我的樂趣都被你毀了……」

他大聲的發出他的抗議，但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既然達綺芬妮已經下達命令，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尖叫幾分鐘以後被迫接受現實，否則西斯學徒就會強迫他接受現實。如果情況變成那樣，那就太糟糕了。

「好吧。」郭波讓自己冷靜下來，「你選的哪兩個國家？」

「尼泊爾、不丹和錫金——」

「我不得不說，這是三個國家！」

「但它們將會合併成一個國家。」莫非的聲音很低，然而語氣不容置疑。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件事可能有點意思，但問題在於……」郭波想了想，最後將他的多餘問題丟到一邊，重新問到：「另一個呢？」

「阿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