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是同根生

洪荒大陸極西之地，七大禁地之一，混沌天宮。

虛空尊者看著林涯逐漸遠去的背影，默不作聲。

「他的路，只能由他去走，我們無能為力。」一道來自恆宇浩瀚的聲音傳自虛空尊者耳旁，正是虛空尊者的祖師。

「於盛世繁華而生，本是大幸，由天地應劫崛起，則是不幸，這次劫難，只怕連我也難以抵擋。」

虛空尊者聽罷心中大震，凝重說道：「連祖師也無能為力了，天地之間，人族氣運渺茫，何去何從？」

良久未聽到祖師的話，虛空尊者微微嘆息，抬手一揮，整個天宮殿內瞬間消失，化為灰茫的混沌初始狀態。

大明王朝，古蘭城。

林涯此刻被虛空尊者傳回古蘭城外，他回頭凝望了混沌天宮所在地，卻已經遙不可見。

命運，枷鎖，實力。

林涯獨自念叨著這幾句話，獨自走回古蘭城內。黃昏的城牆凸顯出斑駁的刀光劍影，顯示此處經歷過無數的戰火磨礪，悠久古樸，與大漠之地自成一體，渾然天成。

林涯經過了守衛的盤查后，剛進入城門，就被一個迎面走來的黑衣中年男子攔住。

林涯略微頓了下，疑惑的看著眼前之人，黑衣緊身束縛，背後的一人多高的大刀格外顯眼。

「林涯？」黑衣男子問了一句，但似乎不等林涯說話，城門上迅速的跳下了四個黑色人，慢慢的將林涯包圍，身上黃色玄氣纏繞。

四個黃階，而林涯眼前的人已經擁有了綠階的實力。

林涯強大的神識達到青階二品，自然能很容易感受到眾人體內的玄氣波動。

大陸上修仙者將修為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階，而心境卻沒有明確品階，但每一個修仙者皆知，心境品階必須高於修為，否則修鍊易步入歧途。

「找我有事？」林涯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微笑的對眼前黑衣中年人說道。

「有故人慾請你一聚，我在此等候你的到來。」黑衣中年人說完轉過身走向了後方，後面幾個黑衣人則讓林涯跟上步伐，警惕的注視著他一舉一動。

故人？林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有哪位故人對自己如此的「友好」，千里迢迢來到極西之地，為求拜訪自己。

向前走了幾步，林涯看到遠處那一群人的面孔后，瞬間便知道是誰了。

為首身穿紅色長衣的青年人正是幾年前被自己暴打過的趙宇，後面還跟著八個魁梧的近身侍衛，而站在他旁邊的微胖矮子，面孔卻非常讓林涯熟悉。

林奇？林涯瞳孔瞬間縮小，盯著那個方方正正的臉孔，越發的熟悉，心裡也慢慢黯淡了下來。

二叔林地的兒子怎麼會知道我到了這裡，難道是他告訴了仇家？林涯心裡不甚明白。

飛鴿傳信，林涯突然想到了一個月前寄回去給父親的信，估計被攔截了。很明顯，二叔不方便出手，故此借他人之手來剷除自己這個眼中釘。

「林涯，終於找到你了，真的好久不見了。」趙宇慢慢站了起來，地上還有一個奄奄一息商販躺著，臉上血肉模糊，林涯勉強分辨出來，正是一年前贈送地圖給自己的那名商販，也遭遇到了嚴刑拷打。

「一個月前我打聽到你來到此地，可惜你去了沙漠，本以為無功而返，便拿這個賤民泄憤。哪知不久你就回來了，真是乖巧啊。」趙宇哈哈大笑，腳下一發力，小販的頭顱立刻移位，斷氣身亡。

一個月前？一年前？林涯想起在天宮內待了一年時間，沒想到在外面的世界才過了一個月。

看著那名慘遭長期折磨的小販死亡，林涯心裡略有痛楚，冷眸迸**光，向著趙宇大步踏去。

「本來想直接雇傭暗谷或者殺谷的紫階殺手來取你人頭，不過那樣你太不堪一擊，沒絲毫樂趣，我要親自**你。」趙宇眼神兇狠之極的看著林涯。三年過去，趙宇實力已經達到黃階兩品，進步神速，在趙家也受到許多長老重視。

如今趙宇要報三年前之仇，家族的侍衛自然讓趙宇任意調動。

「林涯，認命吧，怪就怪你13年前沒有死於那場動亂之中，如今家裡早已不是你父親的天下了，大長老已經暗中支持我父親了，你死心吧。」林奇矮小的個子上，卻有一雙如禿鷹般厲眼，不斷的打擊林涯的士氣。

看來家族內部的分化越來越嚴重了，林涯慢慢消化著林奇所透露的消息，並不做聲。

「我身後有四名綠階護衛，你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放棄抵抗，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趙宇放肆的笑著說。

那名背負大刀的黑衣中年人也認為林涯不可能有機會逃脫，卻不明白林涯為何還要走前去送死，疑惑的讓開了道路。

林涯從中年人身邊走過，轉過頭對中年人道了聲謝謝，中年人對突如其來的話摸不著頭腦。

林涯微笑的說道：「因為趙宇這智障青年與我就沒有阻隔了。」

還沒等黑衣男子反應過來，林涯便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虛空出現了一陣詭異的波動。

只是一瞬間。林涯便立刻出現在了趙宇頭上。

林涯抽出細劍，加持著混沌玄力在凌冽的劍尖上，狠狠的刺向趙宇的額頭。

趙宇身後的一名綠階護衛暴喝：「公子小心。」趙宇大驚，下意識的舉起刀格擋。

「啊！」趙宇的右手臂整條被狠狠的切斷，鮮血噴涌而出，而細劍則刺在了他的脖頸上，並沒有傷到要害，躲過了必死一劍。

林涯心裡暗暗嘆息，這一突襲不成功就沒機會了，果斷立刻向後退。

趙宇瞬間被眾護衛保護起來，一個綠階護衛用玄力止住了趙宇的右臂傷口，趙宇痛的完全呼吸不了，臉色瞬間蒼白，嘴唇顫抖的說：「殺了他，給我狠狠的殺。」

趙宇沒想到，林涯區區橙階的實力，竟然可以輕而易舉地破開自己的防禦罩，弄傷自己，實在讓他震驚不已。

十多名擁有黃階實力的護衛包圍著林涯，高度提防著林涯的一舉一動。而另外三名綠階護衛站在趙宇前方，冷眼盯著林涯。

林涯用混沌玄氣模擬成淡淡地橙色，讓他們誤以為林涯停留在橙階五品，故不屑於出手，冷眼旁看。

這也讓林涯有了短暫的時間進行緩衝，他施展開了混沌玄氣，大虛空術的奧義隨之運轉，在眾人的包圍下不斷進行高速的移動，飛速的身影只留下一絲淡淡地痕迹，讓敵人眼花繚亂，根本無從下手。

「釋放劍氣，縮小包圍圈。」一綠階高手下達命令，而眾敵人也開始紛紛閃出閃耀的劍氣，飛躍起來刺向林涯。

林涯瞬間向左飛梭，蘊含著恐怖**能量的拳頭直接將一名綠階玄者的頭轟爆，隨即躲避後方一把劍的襲擊，左手硬生生的摁住偷襲者的手腕並向下大力的扯住。

那名綠階護衛大驚，感覺手上的力量如被蠻力牽制，絲毫不能動彈。

「哧」

林涯將偷襲者手上的劍用手腕折斷，將劍刃直接插進對方丹田內，讓他立即重傷倒地，隨後如蛟龍潛入了高空，躲避無數進攻。

在空中的林涯更如魚得水，在虛空中穿梭，躲避一個個或明或暗的攻擊，同時趁一些護衛玄力剛竭，手上的劍便毫不猶豫的奪走一條條性命，更多的護衛則斷手斷腳，趴在地上痛苦的掙扎。

嚎叫聲傳遍了整個空地，地面上到處都是血跡斑駁，六七名黃階護衛或死或傷，活下來的人也只能成為廢人一個。

剩下的五名黃階玄者則驚愕之極，不敢再貿然進攻，一個橙階級別的人就已經滅了數個黃階高手，令人心駭。

林奇心裡起了極大的波瀾，原以為局勢會一面倒，林涯的性命將會終結在這裡，可是如今林涯實力強悍如斯，形勢大變。

林奇擔心的是會得罪林涯背後的超級強者絕情王，一旦鬧翻了恐怕會讓父親招惹來很大的麻煩。

「眾位大哥，林涯這雜種是龍族生下來的後代，身體方面出現了許多變異，不能以常人來看待，務必速戰速決，否則會後患無窮。」林奇急忙對那四名綠階高手示意。

趙宇手臂的痛楚被他壓了下去，他也看到了現場的局勢，示意那三名綠階護衛迅速將林涯殺了。

趙宇頭一次有了一絲不祥的預兆，他本以為自己能好好**林涯，所以只派來了五名綠階護衛，好隱瞞家族，為此他還婉拒了藍階影子護衛跟隨。

可是當看到林涯比想象中強大的時候，他後悔了，當初若找來藍階護衛，局勢就不會失控。

三名護衛則心想，一個橙階實力的小人物，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對抗得了綠階階，完全是有辱身份，其中一名擁有綠階階八品實力的護衛踏步而出，走向林涯，大喊：「小雜種，你逼得我大爺出手對付你，你也可以驕傲的安心上路了。」

林涯警惕的看著眼前走過來的綠階玄者，面目崢嶸，身體又高又瘦，雖然他的氣勢遠不及絕情王那狂風暴雨般令自己窒息，但綠階八品的實力也不是自己如今能戰勝的，即便混沌體再如何逆天。

「怎麼？不說話了，小雜種？怕了吧，那就乖乖的跪下來跨過我褲襠吧，哈哈哈哈！」綠階護衛放肆的大笑，身上綠色玄氣毫無保留的釋放，在場其他侍衛也陰陽怪氣的笑起來，似乎要緩解剛才那種緊張肅殺的氣氛。

林奇也哈哈的笑起來，他暗暗嘲笑自己太過高估林涯的實力了，遠看林涯在那麼多人的嘲笑下都不為所動，估計也是被嚇壞了腦子。

林奇笑的眼睛都閉了起來，可是再等他睜開眼便看到林涯已經靠在他身上，雙眸通紅，如地獄般猩紅的顏色讓林奇心驚膽戰，他想喊卻喊不出，剛想運起玄力，卻發現一把劍已經穿破丹田，並把自己釘在了牆上。

「林涯，你，你」林奇很想說話，喉嚨的血水卡住了他的聲音。

林涯露出憐憫的眼光，一字一句的說：「本是同根生，何必手足相殘呢？但既然你破戒了，我就不會容忍，我也不會容忍你們對我父親所做的事情。」

看著林奇那慢慢渙散的目光，林涯慢慢對林奇說出最後一句話：「表弟，下輩子，要做一個好人。」說罷林涯幫林奇合上了眼睛，絲毫不理會背後還虎視眈眈警惕自己的敵人，拔出插在林奇身上的劍，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林涯用劍挖開一層層泥土，出現了一人多深的深坑。在場的人疑惑之極，看著林涯的所作所為，而那綠階護衛再怎麼陰狠，也奇迹般沒有打擾林涯的做法，等他做完這一切。

很快，林涯將林奇埋好，並將地面上的泥土拍實，在上面豎著一個木牌，林涯沉默了一下，用劍刻下了一行字：

我用生命捍衛我們的血緣林奇，林家第八代子孫。

家族內亂，兄弟同室操戈或者與敵人搏鬥而死是常有的事，但是能被親自埋葬，入土為安卻是在場每一個人都希望的，誰都不希望自己死後還暴晒陽光底下，被禿鷹啄食。

修仙路上，每個人都是競爭者，每個人都是他人的競爭者，是敵人，到底誰能笑傲天地，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