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孩子這種事情呢。

自然是順其自然的好，如果一再的強求，反而是苦了自己。她更在乎的是喬伊的感受。小傢伙從小就不曾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更不曾感受過親生母親的愛。好不容易，終於脫離冰冷，回歸正常。

要是她再生一個——

說實話，她真的不能保證可以把自己的愛平均分配。

又如何能平均的了呢。

到時候，如果疼喬伊多一些，對還未出生的孩子便不公平。如果對未出生的孩子疼愛些，那麼，對喬伊，又如何談得上公平呢。

她原就打定主意，一輩子不會再生孩子的。

當初，嫁給他的時候，打的，不就是這個算盤嗎？

為什麼他會突然提及這個事兒呢。

戀雪就是想不通。

所以，一直處在苦思冥想當中，老是忽視了身邊的人。

這不——

喬伊已經看著她好一會了，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喬伊有些急了，媽咪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連他的手，在媽咪的眼前揮來揮去，媽咪也什麼都沒有看見。

媽咪不會有事吧。

小手，伸出，揪著戀雪的衣袖，用力的搖著，「媽咪，媽咪——」。

呃？

戀雪赫然回神，有些茫然的看著喬伊擔心的小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媽咪，你是不是生病了？」喬伊擔憂的問，「我們告訴爸爸好不好？讓爸爸帶媽咪到醫院去看病」。

看病？

她沒有病啊，看什麼病？不過，喬伊擔憂的樣子，讓她好心疼。她可不想以後喬伊天天都得擔著心過日子。

擔心自己是不是會失寵，擔心自己是不是還會回到小時候的生活當中。

那是恐怖的，縱然，她不曾真正的經歷過，只是這樣想著，這樣體會著，便能感受得到，那是多麼糟糕的感覺。

「小傻瓜」。她輕點小傢伙的鼻，「媽咪沒有事，媽咪只是在想點事情，想得入神了，喬伊不要擔心哦」。

「那媽咪在想什麼？」。揚著腦袋，喬伊好奇的問道。

只要媽咪沒有事情，那就好了。

「媽咪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麼啊」。戀雪扯唇，開心的笑，不想讓自己的憂鬱影響到孩子。喬伊的心，比任何孩子都來得敏感，她可不敢冒這麼大的險。小孩子這個時候，也很會胡思亂想了。

喬伊很聰明，也很早熟悉。

「媽咪想吃什麼？」。

「還在想呢」。

「啊？」。

「哈哈——好可愛，媽咪捏一下，喬伊幫忙一起想好不好？」。

「好」。

……

生活仍在繼續。

戀雪的心裡，卻藏著一枚無法開心的種子，一天比一天長著。

讓她臉上的笑，時不時的出現迷茫。

封昊摯看在眼裡，心痛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讓她的生活，發生這樣的改變。他的初衷是那麼的簡單，不過是為了讓她更開心而已。

現在——

她是可以過得好好的。

但是，時日一長，年紀一大，總有一天，她會想著，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雖然，他並不了解，只是想讓她體會身為女人的每一個過程罷了。

不是因為他的關係，或是因為喬伊的關係而失去某些權力。

就算她生下孩子，也不會少給了喬伊該給的愛。他看得清楚，非常的確定，她可以。

用晚完餐，念完故事，洗完澡，喬伊乖乖的上床睡覺了。

今天晚上，戀雪做的一切，封昊摯都跟在她的身前身後。

他有事，要跟她說。

也因為，只要她身邊有人在，她就會試圖揚起嘴角，讓自己笑。但是，她不清楚，這種時候，她的笑，達不到眼。

讓人看著，實在揪心。

輕擁著她，回到他們的房間，戀雪有些疲累的將小腦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先洗澡？」。他問。

「嗯」。

有氣無力的回答，卻一點兒也不想動。

封昊摯也沒有說什麼，輕擁著她，入了浴室，省得麻煩，兩人一起洗完澡后，他抱著她，躺在床上。

「累嗎？」。

「還好」。

身體是不怎麼累，不知為何，覺得心累。

心裡果然是不能藏事情的，要不然的話，這種日子還真的不好過呢。用力的咬咬下唇，戀雪努力的打起精神，看著封昊摯，眼前的男人，已經是她的丈夫，將要過一生的人。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把這個該解決的問題，放在心裡。

然後，讓它發出惡劣的牙，吞食著他們的快樂。

「老公，我們一定要孩子嗎？」。

「你說呢？」。

「我們已經有喬伊了，所以——」。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縱容的將她納入寬厚的懷中，緊緊擁著，滿足的聽著她，嘆息一聲。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勉強，只要你過得快樂就好」。他允諾，寬大的手，將她的小手，整個包在手中，「不過，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

戀雪抬頭，望著他，輕輕頷首。

「你說，是什麼事兒？」。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們不能扼殺它的存在」。

「我知道」。

「如果真的沒有，咱們也不強求」。

「好」。

「……」。

半晌之後，寧靜的氣氛，讓人想要睡著一般，但是，兩人卻沒有半絲睡意。「現在開心了嗎？」，他問。

「人家本來就沒有不開心嘛，只是有些事情，有些衝突罷了，其實，要解決也不是很困難了，只不過是鑽了牛角尖而已」。

他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好似在說，她也會鑽牛角尖。

噘著嘴兒，戀雪有些不開心的輕敲他的胸前。

「怎麼？人家就不能鑽牛角尖嗎？」。

「能能能，你愛怎麼鑽就怎麼鑽好不好？」。

再度輕嘆一聲，戀雪滿足的再依回他的懷裡。他的性情大變，變得完全不像是以前的他，這樣的他，亦是讓人不舍極了。

他太縱容她了。

她真的怕有一天，自己真的無法無天，爬到他的頭頂上去了。

相信，那一天，真的不會很遠才是。

「你快要寵壞我了」，她咕噥著。

封昊摯的黑眸，閃過一抹亮光，很亮，很亮，薄唇的孤度扯得開開，聽她這麼說，他連眼，都泛著笑意。

「是嗎？我以為我已經寵壞你了」。他輕笑。

「你這人——」，臉皮還真夠厚的呢。戀雪啼笑皆非。心裡卻盈滿了濃濃的喜悅與幸福感，看來，她的決定還真的是沒有做錯。

原以為是找到了便宜。

沒有想到，到頭來，這便宜倒是成了她的幸福。

那種話果然是沒有說錯，該是她的，怎麼都是她的。

瞧瞧，這不是不用尋，就找到了幸福嘛。

哪裡像爹地和媽咪一樣，一直分開了那麼長時間。而且，爹地還真的不如昊摯開竅的快，或許，是因為他和爹地從來就不是同一類人的關係吧。

他或許冷情，但是，那並不是天性使然，不過是習慣而已。

爹地以前的冷情，那可是發自內心，出自骨子裡的。如果不是媽咪這麼多年來的溶化，現在的爹地還不知道冷成什麼樣子呢。

大概仍是在黑道里混混，霸著那個位子，不肯下來吧。

「不過，你不覺得喬伊一個人孤單了些，或許，咱們再生幾個，給他做伴」。雖是妥協，他仍是半點不放棄。

戀雪白了他一眼。

「你的決定通常都是這麼輕易就可以改變的嗎？」。

「當然不是」。封昊摯失笑的搖頭，「從來不會改變，不過，那是在碰到你之前」。語氣中的無奈，可見一般。

封氏企業中的強勢總裁誰人不知，沒有半個人敢對他的決定提出質凝。通常都是他在凝問別人。

久而久之，習慣了。

遇到她之後，反而會多想想，容易妥協。這是一種改變，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會喜歡這樣的改變。

現在，一切都不同的了，他喜歡這樣的妥協。

那是疼她，是寵她，有何不好呢。

「看來我還真是偉大」。戀雪喜孜孜的道，「可以讓一個機器人完全進化成人，這可是不可能的任務呢」。揚著小腦袋的樣子，別提有多驕傲了。

封昊摯氣結。

沒想到一句話，又讓小妻子佔了便宜。

不過，又何妨呢，只要她高興就好。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