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章 愚蠢舉動
第一百六七章
「趙野手裡有多少兵將呢?」兀朮忍不住問了一句,但他也知道,問龍媒這句話等於白問,因為呢,到目前為止,東路軍派出去的細作依然沒有搞清楚,大名府的趙野手裡究竟有多少兵馬。
「現在還不清楚。」赫連馳抬頭看了一眼兀朮,「但不管他有多少兵馬,其在兩個渡口設兵埋伏是確定無疑的,除非南朝朝廷里的官員都是白痴,都是酒囊飯袋!」
「哼!我看也與白痴差不了多少!」完顏兀朮表示了輕蔑。
「還是當他們為對手的好。不要在細節上犯錯誤。」赫連馳輕輕搖了搖頭,「相對來講,古榆渡河面寬闊,水流舒緩,是最適合搶渡的渡口;而李固渡河面相對狹窄,河水水流湍急,並且有一定的落差,是最不適合搶渡的地點了。如果趙野夠聰明,一定會在兩個渡口平均設兵,李固渡與古榆渡之間的距離有二百里,強行軍有二天就可以相互支援,只要明確我軍從什麼地方渡河,再前去支援也是能夠出奇制勝,輕易出奇兵擊敗我軍的。」
「我的想法就是:我軍前出真定,直取慶源府,能攻城則攻城,否則就越過此城,直接向東南奔襲古榆渡,在此擺開渡河架勢,吸引大名府守衛李固渡的趙野軍增援古榆渡,待消息確定后,我軍精銳騎兵日夜奔襲,搶佔李固渡渡口,迅速渡過黃河,然後返身進攻古榆渡,擊潰趙野軍,使我大軍可以在古榆渡平安渡河,而我精銳騎兵再次返身奔襲古津渡,擊潰范訥在滑州的四萬宋軍,最好把范訥的宋軍驅趕過黃河北岸,為我大軍進攻汴梁掃清北面威脅!」
「看來,這支所謂的精銳騎兵,就是由我率領的先鋒隊了?是不是呢?龍媒?」兀朮笑了,因為他心裡終於踏實了起來。
「是的,哥哥說的不錯。」赫連馳也笑著回答。
「那麼,龍媒你又打算去什麼地方呢?在二哥的中軍大帳裡面運籌帷幄么?」兀朮依然笑著問道。
「不會啊。二太子手下人才濟濟,怎麼可能用我去瞎參謀呢。我必定跟隨著四哥,在四哥的麾下聽命的。」赫連馳滿臉嚴肅地說。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你今後不可以離開為兄了,聽到沒有,龍媒?」兀朮道。
赫連馳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趕跑了范訥軍,四哥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距離汴梁三百里的南朝應天府,這裡有南朝東道總管胡直孺的三萬宋軍。我們必須一鼓作氣擊潰胡直孺軍,構築起一條寬廣的防禦帶,為我東路大軍攻取汴梁掃清南面障礙。」
「至此,我軍攻取南朝京城的全部準備工作完成,下一步,就看二太子的能耐了,能否在西路軍趕到汴梁城下之前攻取南朝京城,關鍵是。。。」赫連馳還要繼續往下說,被兀朮擺手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說龍媒,你這樣劈里啪啦的自說自話,我已經聽得頭暈腦脹了。咱們暫時不要討論戰事了,好不好啊?」兀朮真的有些不耐煩了,他被赫連馳的一番話鼓動得血脈噴張,恨不得馬上就親自率領一支生力軍奔向黃河邊殺得宋軍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好的好的,小弟我直說的口乾舌燥,哥哥能否賞小弟一碗酒喝呢?」赫連馳看見地上依然有兩瓮沒有啟封的燒酒,就笑呵呵地問兀朮討酒喝。
兀朮猛地一拍腦門:「哈哈!我怎麼忘記了,好大兩瓮酒放在那裡,竟然沒有給龍媒喝,真是哥哥的錯啊!來來來!我兄弟今天見面,分外高興,咱們就在此地一醉方休吧!」
二人推杯換盞,大口喝著燒酒,門外的小兵又端來一大盤子肥豬肉,二人伸手撕扯著下酒,室內洋溢著歡樂的酒香。
「對了,四哥!」赫連馳突然放下酒杯,「你怎麼沒問我一個關鍵的問題呢?」
兀朮瞪著圓眼,望著赫連馳:「什麼關鍵問題?我忽略了什麼關鍵問題嗎」
「當然了,你考慮到沒有,如果我們前進突襲李固渡,是不是要顧忌到磁州宗澤的那些民兵?他們會不會前去增援,阻止我軍攻取李固渡呢?」赫連馳吧嗒了一下嘴,把牙縫裡的瘦豬肉絲吞了下去,「別忘了,李固渡距離磁州只有一百里,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呢。」
「那又如何是好?」兀朮皺著眉頭把那張捲起的宣紙又鋪到了書案上,「嗯,是啊,李固渡距離磁州真的很近呢,難道我還要分兵去抗拒宗澤的援軍不成?」
「哈哈哈!四哥不必多慮,宗澤的民兵絕對不會前去增援李固渡的!別忘了,那些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守陣地還說的過去,如果讓他們奔波一天去增援李固渡,沒有到達目的地,那些民兵就會逃跑得剩不下幾個人了,宗澤老兒絕對會考慮到這一點,因此說,宗澤軍是不必考慮他能否支援李固渡的,萬一。。。為保險起見,我建議你請求二太子派遣那麼一千人作為疑兵,前往磁州一帶活動,這樣一來,宗澤就會以為我大軍一定會前來衝擊磁、相防禦線,他們就一定會加緊防禦,而不會想到我軍能夠奔襲李固渡。。。」赫連馳又撕下了一塊肥豬肉,大口咀嚼起來。
「嗯,你這樣說,我就更放心了!」兀朮離開書案,回坐到老虎皮上,繼續與赫連馳對飲起來。
#######################
十月十五日。
張越先在登州已經停留了將近5天。知州張劭幾乎每天都陪伴在這個所謂的王爺身邊。根據最近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張劭有一種很不祥的感覺。或者這種不詳中還似乎夾雜著某種苗頭,一種能夠讓他躍躍欲試的衝動,伴隨著這種苗頭時刻激蕩在心間。他最近經常失眠,但也有十分清晰的夢境忽明忽暗地閃現。說是在做夢,但也不全是在做夢。如果說是做夢,那麼,夢境能夠為一個人的思維所左右嗎?
夢中的張劭,也是陪伴在九王爺左右。但是,夢境中的九王爺,卻率領這好多人馬,幾乎是全副武裝的大宋重裝騎兵和步兵,與鋪天蓋地蜂擁而至的妖魔鬼怪戰鬥、撕殺、左突右沖,血流成河、濃煙四起、屍橫遍野。
而張劭自己也成了一位黑盔黑甲全副武裝的戰將,跟隨在九王爺的左右與妖魔戰鬥。這種夢境讓他戰慄,讓他興奮,讓他恐懼,也讓他熱血沸騰。
「張大人,我有些累了,想必大家都累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你去給大家搞點吃的來吧。」
恐怖的場景一下子消失,初冬晌午的陽光普照大地,之前的陰暗、晦澀和混沌被明媚的日光一掃而光,張劭看到九王爺騎在馬上,用手帕搽抹額頭上的汗水。
他從遐想或者夢境中醒來,抬手下意識地提了提馬的韁繩,他意識到自己也騎在一匹戰馬上:「是的,王爺!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個驛站,下官先去安排茶飯,王爺與各位兄弟慢慢走就是了!」說完,張劭輕縱韁繩,「王捕頭,你隨我先行!」
朝廷發給各州府的快報顯示,金國正在對河東、河北發動攻擊,並且,已經攻下了太原府和真定府。作為宋國前沿防禦的三個重鎮,已經失掉了兩座,並且,另一座重鎮河間府也處在金國重兵的圍困之中。种師道的機動防禦兵團也被金軍擊潰,目前,兩河防禦線已經遭受了重大衝擊,金國重裝騎兵正於太原、真定一線集結,虎視耽耽,不日將揮戈南下。朝廷頻繁頒布快報,目的是命令各州府儘快籌集糧草,發往京畿,以備戰事急需。
張劭知道,這種快報傳達過來的消息,已經是二十天之前的信息了,而目前形勢變化飛快,前方戰事究竟發展到什麼程度,朝廷是否已經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黃河天險是否已經布防,都是個未知數,兩河各州府郡縣只能自保或者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而金軍鐵騎機動能力超群,跨州越縣,與之前如出一轍,直擊東京汴梁,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東京汴梁城高溝深,況且有幾萬精銳禁軍防守,金人即使前出到京城城下,也奈何不了諾大的防守嚴密的都城,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如先前一樣,朝廷多舍些金銀,讓金軍知難而退也就是了。但是,兩河保不保的住,就看朝廷的決心以及西北精銳禁軍能否及時增援了。
張劭在骨子裡並沒有把金國放在眼力。與大宋相比較,金國只是個巴掌大的小國,之所以能夠迅速消滅大遼,那也是大宋暗中支持的結果。而這個巴掌大的小部落,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進兵攻大國力強大的宋國!
愚蠢的舉動!
張劭認為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