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要不要告訴你其實這一切都是虛構
耳邊傳來低低的呻吟,無比痛苦,卻又隱含著不容侵犯的高傲與蔑視一切的自大。這種聲音很熟悉,貫穿耳膜,聽到彷彿就能記起曾經想丟棄一切的東西。
「呵,呵……啊……」喘息聲在耳邊不停迴響的時候,鄭愷陽彷彿覺得自己在看一頭公牛不停用著犄角在撞擊著面前的物體,鮮血淋漓,仍不罷休,這種毫無美感可言的景象讓他頓生出一股厭惡。
當最後一聲喘息停止時,黎明朗癱軟在地,他四仰八叉的倒向地面,大口大口的吐息著不均的氣息,當氣息被一片烏雲擋住時,他側過頭,翻身從地上起來。「黎先生,您的毛巾已準備妥當。」黎明朗「唰」的一下就從鄭愷陽手中奪下毛巾甩到自己的臉上,獨自去往浴室。
備受冷漠的鄭愷陽乾笑了兩聲,回到客廳翻閱起了今早最新的《泰晤士報》,這種英國綜合性全國發行的日報在一個高中生眼中定是看不懂的,但在經歷了所有與常人不同教育的鄭愷陽覺得卻是區區幾個字一般。望著報紙的鄭愷陽雖說手在翻閱,嘴卻並沒閑下來,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在浴室里揮汗如雨的黎明朗說,「明朗,我過幾天要回英國了,父親說他想把母親的遺體運回去。」顯然這句話無比清晰的傳到了正在洗漱的黎明朗耳朵里。這時,就聽見浴室里乒里乓啷的一陣響動。鄭愷陽莫名就高興起來,他走到衛生間門口再次清晰的發音:「我想我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剛說完,門「唰」的一下就被推開,門裡的水蒸氣爭先恐後的「糊」了鄭愷陽一臉,他抹了把臉就看見一個赤身「果體」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唯獨下身圍了一條毛巾。「不錯」易常挑剔的鄭愷陽頭一次沒對這尊身體評頭論足,只給了這區區二字,說明此副身軀定是完美無瑕了。
「明朗,很抱歉,到現在才告訴你我要走的事,因為這也是家父下的命令,我唯有遵從。還有,我走了后,你的胳膊小心沾水,醫生說了要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好全,剛才你洗澡是否有碰到?」「什麼時候回來?」「時間不詳」
黎明朗心裡有一種異常的感覺,就好像長久以來一直在等那種蛋糕,但每每在尋找時還是錯過。突然有人告訴他這個蛋糕其實就在盒子里,觸手可及,而當他好不容易吃進嘴,正回味無窮時,那個人再次跟他說這是全世界最後一塊了。這種哀傷只有饞嘴的小孩才能懂得,而此刻這個饞嘴小孩緊緊抓住人生中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想失去。
他獨自走向窗邊,將目光朝窗外的世界望去,由窗戶里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那種影子有著深深的孤獨。他突然覺得窗外遊盪的是夜的精靈,可以看出,他在年輕俊漢的狂盪歌聲中悄悄溜進晨曦膨大的身軀,灰白的早晨像是寂靜的噩夢漫過車水馬龍……。
這種氛圍瞬間就讓客廳渡上了凝重的氣氛,讓人的呼吸也隨之緊張起來,早上過於平和的時間已悉數度過。鄭愷陽突然覺得很是得意,剛才自己短短几句話卻讓黎明朗心中留下了漣漪,嗯,無需太多,一斑而已。只要他可以在心中有稍許跳動便可,很成功,照目前看來,這一斑已太多了。
「明朗,你無需難過,家父並沒完全告訴我要我何時要走,他只是有點擔心我在這邊生活的好不好,可能我回去過幾天就回來,我不會忘記你這個朋友的。」「隨便你,要走便走。」撂下此話的黎明朗沉默了。
鄭愷陽很愉悅,這種被在乎,被愛包圍,被心疼的感覺讓他很受用,這種感覺在此之前也僅僅只有過一次。他記得那是個艷陽天,他騎著父親剛給自己買的小馬駒,興高采烈的在庭院里奔跑,父親剛辦事回來,脫下帽子,把自己摟入懷中:「傻陽兒,熱不熱。」他揪過父親的耳朵朝里吹了幾口氣:「爸爸,爺爺走了。」剛說完,鄭威就把他轉過來,對著他的屁股蛋輕輕拍了一下「小痞子,嚇死老子了,老爺子這狗東西每次嚇的老子心驚肉跳,龜兒子的,小賤貨,你嚇的老爹……。」聽完父親這罵罵咧咧的話語,鄭愷陽開心極了,使勁在父親懷裡亂跳「傻爸爸,你在說髒話,小心我告訴爺爺……。」」不要叫爺爺,你要喊他祖父,喊我父親,知道嗎?愷陽。「
有時回憶會讓他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是所謂的自己,哪個是所謂的父親,他們好像都在變幻,每天都不一樣,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都是模糊不清的。
愣神的片刻,黎明朗已出了門,當鄭愷陽回過神時,才發現他已走了好久,匆匆換好衣服的鄭愷陽直奔向目的地。
「呼哧,呼哧,呼哧,明朗,你在著急什麼?你應該知道英國人是很守時的,他們不會遲到的。「」呵,守時,你是英國人。「這句話瞬間噎住了鄭愷陽,黎明朗這一語雙關的話讓他不知該接什麼。
晨練本是鄭愷陽每天必經之事,而現在黎明朗好像也慢慢在與之靠近,也許那句話是真的「一起生活的人,在不知不覺中會越來越像對方。」一點也沒錯,這倆人在一起生活的已經夠久了,倆人各自的脾性,愛好,雙方都在清楚不過。「你要走,我需要告訴父親。」黎明朗突如其來的話讓鄭愷陽早已見怪不怪了。「好的,這很好。」
再次來到病院的黎明朗早已對精神病人有了深度的了解,他甚至知道這些精神病人有個專業名詞,叫精神分裂症,是屬於活躍性癥狀,而上次親眼所知希晨的父親竟也是這種人,「世上太多了,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千萬分之一,那唯一一個,一定是精神病。」這是父親說過的話,他至今仍記得清楚明了。就算如此,他也未曾想過會遇到這種人,遇到讓自己慌亂不堪的女孩的家屬,這種事,太荒誕了,甚至有點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範圍。
「黎明朗,為何又來此地?」「父親讓我來,他是醫生。「當黎明朗說出這句話后,鄭愷陽宛如晴天霹靂。」你在說一遍。你的父親是精神病醫生?what,mygod,你是精神病醫生的兒子。「在鄭愷陽看來,這是個世界大秘密,自己長久以來一直在捕風捉影想要從他身上了解到點什麼卻一點也捉不到,而眼下親耳聽說這話時,他竟然有種一切真相大白的感覺,如此神秘的少年瞬間變的那麼不堪,精神病醫生的兒子,哈哈,精神病,這個人竟是那世上人們所懼怕的人類,這種感覺讓鄭愷陽瞬間血脈膨脹,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明朗,我覺得我們關係又拉近了一點,我重視你,想要與你成為朋友,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你是精……。」鄭愷陽並沒說完,他抬起眼角偷摸的瞄了眼黎明朗,他太想知道黎明朗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了,這個黑歷史可以說是讓他活活抓住了黎明朗的把柄,直到永遠。「你覺得噁心可以離開,大門在那。」「不……不是,我只是覺得難過,並為你的父親感到自豪。」鄭愷陽的話瞬間溫暖了黎明朗,他低著頭往前走去。
當他們走到那個單人間時,黎明朗頓時像被定住了一般,他立在門外,不再前行。門裡很安靜彷彿聽不到任何雜音,黎明朗的心跳的很快,額頭的汗也頻繁的從額角滾落下來,而當他聽到裡面說話聲響起時,他知道一切都完蛋了。鄭愷陽看到如此素手無策的黎明朗頓感困惑,不停冒汗的黎明朗讓他很是不解:「黎明朗,你是發燒了嗎?怎麼突然流這麼多汗。」「閉嘴,快走。」「嗯?」這時就聽到有人說話聲「喝水嗎?爸爸。」
這一聲引起了站在門外倆人的警惕,黎明朗比剛才更加慌張,他想讓自己離開卻發現無能為力,他的身體很「虛弱」,正在不停的冒著虛汗,「明朗,這個聲音好熟悉,是……。」眼看著鄭愷陽要拉開門的那刻,黎明朗站在了門口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門,隔絕一切外來干擾。
「怎麼了,明朗,裡面是誰,你為何如此緊張。「」廢話少說,快走。「本就好奇萬分的鄭愷陽被黎明朗這一呵斥更是有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衝勁,他一把抓住黎明朗的手,把頭挨過去在他耳邊喃喃:」只看一眼便可。「就是這一眼,鄭愷陽終於知道黎明朗在緊張些什麼。
門打開的瞬間,鄭愷陽就看見一個短髮女孩站在床前端著茶杯,消瘦的身材讓他一眼便認出了是誰,他趕忙回頭望了眼黎明朗,誰知黎明朗快速離開了他的視線,這時就聽到鄭愷陽濃重的英式口音:」希晨。「
女孩被叫到名字的那刻打潑了水,滾燙的水順著手流瀉下來」疼「。黎明朗聽到這個字時趕忙走上前領她到洗漱台洗手。在這過程中,希晨一直處於呆愣的狀態,她目光獃滯,什麼也不說。
等他們從衛生間出來后,鄭愷陽早已端坐在凳子上,他的表情很怪異,有詫異,有不滿,更多是一種玩弄。」我想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首發言者鄭愷陽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你以什麼身份。「」朋友「。希晨很害怕,在這種環境下一度讓她不能控制自己,父親瘋了,住院了,這是個秘密,而現在,這個秘密就活生生的擺在了大家的面前,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並任意嘲笑厭惡她是瘋子的女兒。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希晨不停搖頭,想要擺脫掉這種想法,自己是正常人,父親也是,沒人會笑的,沒人。「呵呵……。」突如其來的笑聲讓黎明朗和鄭愷陽毛骨悚然,他們發現面前的女孩竟獨自坐在座椅里笑起來,這個笑聲如此詭異,好像已經放棄一切,只等判決。
「希晨,我只想聽真相,我來自國外,不容易交上你和明朗這兩個朋友,此刻,我們三人相聚,共同在這個病院,住著你父親的病院,我從來不了解你,你的安靜,你的膽怯,你的笑容,我通通不了解。現在,我想我知道了一些,但我想更了解你,更接近你,你可以告訴我嗎?一切。」
聽到鄭愷陽的話,希晨有一瞬間的沉迷,她覺得如果真的說出來也許他真的會懂,會了解。「我爸爸生病了,他瘋了。」「那你身上的那些傷口……。」「是被爸爸打的。」緩緩吐出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施暴在希晨看來只是挨打,女孩誠懇的話語和緩慢的語速讓鄭愷陽疼的無以復加,他不知道該怎樣去訴說,他的內心像被撕扯,五馬分屍一般。
「啊,希晨,讓我照顧你好不好?希晨,我喜歡你。」突然單膝跪地的鄭愷陽讓希晨招架不住,希晨「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起來,推著執著她手的男孩。「希晨,希晨,我沒開玩笑,一直以來,我都在注視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知道:」啊,就是她了。「沒有人比我更懂她,沒有人會了解我們對於親人離世的痛苦,沒有人,後來慢慢與你接觸,我發現,你不愛笑,總是靜靜的呆著,偶爾流露出傷心的神色,那時,我就在想,為什麼那麼哀傷呢?為什麼哭泣呢?希晨,我不能騙自己,也不能騙你,我喜歡你,是真的,嗯,對了,我為什麼不說愛,因為我還沒到那種地步,我只是想保護你,不讓你在受到任何傷害,你需要的是好好對待。」
希晨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鄭愷陽知道那麼不堪的自己時,居然向自己表達了內心最真誠的想法,他說喜歡是真的,他願意保護自己,大腦一片混亂的希晨不知說什麼,面臨第二次告白,這次的她並沒有心動,只是覺得一切都明朗了,自己再也不需要遮掩什麼了。
「鄭愷陽,可能你想錯了,你並不是喜歡,而是同情,這樣的感情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希晨,對不起,我太魯莽了,根本沒考慮到你接不接受,但我想告訴你,並不是同情,是真的,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告訴我不要難過,我外婆也死了。」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你會願意與我共同編織我們的未來嗎?希晨,我會對你好,一定會。「
不知是有感覺到什麼還是希向南的病好了一點,他竟微笑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鄭愷陽,這個微笑好像是默認了女兒的交往一樣,鄭愷陽見此趕忙跑到他的床前伸手握住了希向南的手:「伯父,您放心,希晨會好好的,一定會的。」哭泣隨之而來,一向以紳士面目以視大眾的鄭愷陽瞬間崩潰了一般,他低著頭,嗚咽不止,一起一伏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那麼弱小和無助。
希晨望著哭泣的男孩內心存在著複雜的想法,這個人,說了喜歡,那什麼是喜歡,是像晟煜景說的那樣嗎?是那種喜歡,會對我好,是說不會打我嗎?陷入自我暗示的希晨早已無暇顧及哭泣的男孩,也根本沒有注意早已離開的黎明朗。
在鄭愷陽說出喜歡的時候,黎明朗就已離開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憋屈,聽到那句話時,他竟有種想一拳打上鄭愷陽臉的衝動,這太不像自己了,情緒表露的太過於強烈了一些。當看到希晨用那麼複雜的眼光望著對方時,他多想拉過她的手遠離這是是非非的世界。那種哀傷,好似手被割傷,傷口在不停腐爛卻也不曾管他,直到爛到整個手必須截肢那樣。
病房裡的希晨和鄭愷陽面面相覷著,尷尬的氛圍讓他們不知說些什麼,最後是鄭愷陽開了口:」希晨,我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我只想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未來怎樣,不管家境怎樣,我都不後悔,今天早上我跟明朗說起我要回英國的事,……。」「你要走?什麼時候。」希晨突然很緊張,她一把抓住鄭愷陽的手,渴求的望著他,鄭愷陽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張:「快了,父親已經在催促我了,讓我及日啟程,正好,我也想在回國前向你表明心意,如能等我回來,我定與你廝守,不再分離。」「不……鄭愷陽……我。」「希晨,不要拒絕我,拜託你。」鄭愷陽突然抱緊希晨,把她擁入懷中。
希晨很為難,年紀尚小的她到現在也並了解鄭愷陽所說的喜歡,這個喜歡太過廣泛了,泛濫的有點超出她的理解範圍,此刻的她莫名的很想黎明朗如果是他,他並不會如此說話,只是安靜的呆在這裡。
「我等你回來」聽到如此肯定的回答,讓鄭愷陽熱淚盈眶,他緊緊摟住希晨「感謝上天,感謝聖母瑪利亞,將愛情帶於我,我會對她好,一輩子。」聽到如此讓人面紅耳赤的話,希晨推開了鄭愷陽,她站起身朝外奔去。鄭愷陽緊隨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希晨突然就哀傷了起來,她的心跳的很快,那種心跳的頻率已經超出了界限。「你……。」希晨望著自己被握住的手,緊張的直冒汗。「希晨,不要擔心,你只需要感受我就好。」鄭愷陽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讓她體會那種溫度。
「你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為什麼還……。」希晨覺得一切都在開玩笑,鄭愷陽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自己十分難堪,這不是愛情,亦不是感動。」沒事的,真的沒事,希晨,不要害怕,你閉上眼,體會我,我是真心的。「希晨惶惶不安的傾聽著鄭愷陽的話,他的話像是一個魔咒,引領她走入那浩瀚的海洋,把自己交給他,會得到幸福嗎?她不懂,這種毒藥威力太大,服下便痛苦窒息。
「眼下我想是沒有什麼事讓我擔心了,唯獨你,希晨,在這裡,你一個人,讓我非常擔心。如果可以,我想帶你去英國,讓你感受一下那邊的風景。但是,你勿需困擾,到那邊后我會給你寫信,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還有,如果,黎明朗找你,你可以多跟他玩玩,但千萬不要愛上他,好嗎?」聽到這話,希晨紅了臉龐,她吱吱嗚嗚了半天才答道:「我知道了。」
「我想我們可以走了,lady,你想要把手挽上我的胳膊嗎?」俏皮的鄭愷陽讓希晨瞬間有股溫暖,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鄭愷陽的胳膊上,鄭愷陽把她的手緊緊夾在自己的臂彎,他低下頭,目光如水的望著希晨:「真小啊,希晨,你真的太小了。」希晨羞紅了臉,不再說話。
這是在父親生病後第一次與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種感覺讓希晨有點害怕又有點歡欣,她從未想過在那麼多人拒絕與自己交流時,竟有鄭愷陽這樣紳士溫柔的男孩與她相處,並說喜歡她,是喜歡嗎,自己並不清楚,但她也並不排除與鄭愷陽的親密行為。跟他在一起,或許是對的,在了解了這麼卑劣的自己還一如既往的擁抱她,還會有誰,會有誰這麼體貼呢?
「希晨,我想去見下黎明朗。」「為什麼?」聽到此,希晨竟緊張起來,她不知道見到黎明朗后自己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她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他一樣。「因為我們是朋友,我希望他能了解我們相愛的原因並真心的祝福我。」希晨聽了這話低下頭:「我不需要祝福,有你就夠了。」「傻姑娘,我希望你幸福。」
沒人知道此刻希晨的想法,因為她一直低著頭,在鄭愷陽的溫柔攻勢中早已潰不成軍,她只能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他在哪?」「我想在他父親辦公室里」「你怎麼知道」希晨很詫異,鄭愷陽如此了解他的一舉一動。「因為我看見他往哪邊走了。」果不其然,鄭愷陽帶希晨來到精神科院長辦公室時發現站在窗前的黎明朗,微風吹來時,他的衣服被吹的顫抖起來。
「明朗。」當鄭愷陽喊道名字時,他發現轉過身的黎明朗眼睛有些許微紅。「你……哭了。」「沒,幹什麼?」鄭愷陽不置可否。「明朗,我想告訴你,我和……。」「行了,別說了,我知道。」黎明朗側過臉的瞬間就看見鄭愷陽的手搭在希晨的肩膀上,她們倆人像兩個磁鐵,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不曾分離。
「我想說的是,我馬上要離開,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希晨,她……。」「不,你自己照顧吧!」黎明朗突然從他身邊走過,不再看他們一眼,走過的途中,不慎撞到希晨,只見希晨腳崴了一下,身體向前傾斜,黎明朗正準備上前扶起她時,竟發現鄭愷陽早已騰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明朗,留步,可否聽我把話說完。」鄭愷陽把希晨扶到桌邊讓她坐下,及時追趕疾步的黎明朗。
「我沒話對你說。」「我是真心的,明朗,我是喜歡希晨,我想跟她在一起。」當聽到鄭愷陽說到我喜歡希晨的時候,黎明朗的拳頭陡然捏緊。「隨便你,你喜歡禿頭惡趣味。」希晨本是忐忑不安的坐在座椅上,正惶惶時聽到黎明朗的這句話,突然就難過了起來,她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環境一度讓三人壓抑不堪。
鄭愷陽突然伸起手想要抓住黎明朗的衣服,但他在抬起手的瞬間又放下了:」我只當你無心之過,明朗,不要讓希晨難過,這不是紳士……。」「與我何干,讓開。」話未說完,黎明朗突然推開鄭愷陽向門外走去。
一時之間,鄭愷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希晨獨自坐在座椅里,內心翻江倒海,「我想他討厭我。」「不,希晨,明朗只是突然接受不了,他會好的。」鄭愷陽蹲下身體用手握住希晨的手,把倆人的手共同放到她的腿上。一時間,倆人不再討論任何話語。
「鄭愷陽,我想告訴你,我可能不喜歡你,但是我又不是很確定我自己到底想不想與你在一起,你很好,除了爸爸、晟煜景、黎明朗外,你對我也是那麼的彬彬有禮,但是,我想這並不是……,因為我不懂……。」鄭愷陽沒有說話,他只是拍了拍希晨的手:「我知道,沒事的,好嗎?希晨,相信我,沒事的,我送你回去。」
有的時候,希晨很討厭這種人,他們太溫柔,會刺痛自己,但自己又會陷入那種漩渦,無法自拔。
等車的時候,影影綽綽的倒影印在地面,抬頭便可看見眼前的樹,如果有車呼嘯而過時,她就可以看見他的眼眸,那麼真心,絲毫沒有防範,那麼明亮。
當的士停到他們面前時,鄭愷陽先一步開了車門,把手防在車門上,防止希晨的頭部撞向車門。等希晨進入車裡后,他才低下頭對她說道:「期待下次的見面,希晨,會想你。」
賓士在平地的汽車早已開遠,連同坐在車裡的人兒。
她流下了淚,卻不知是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