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6）

江雪安慰道：「地球上好像大多數城市都這樣，並不僅僅是紐約。」

於音點頭，惋惜的說道：「沒有永遠的帝國，當地球處於全身期時，就連我們的祖父也沒出生。」

江雪也嘆息道：「多麼遙遠的時代啊，我閉上眼睛都能想象自己身處22世紀的上海，23世紀的君士坦丁堡，25世紀的巴格達。不過想再多也沒用，那都是遙遠的過去了。那是個多麼好的時代，現在人心不古，各個聯盟互相為敵，自從國家作為一種別緻的政體消亡后，就有無數人懷念那個還有國家的年代。」

於音輕微的笑道：「我對過去一點都不懷念，當然，除了自己的童年，無論別人說國家年代多麼多麼優良，但對我來說，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過去了。我更喜歡現在，這種讓我陷入茫然、經歷痛苦的時代。」

江雪問道：「你也會痛苦？」

於音意味深長的說道：「當然，每個人都會。」

江雪仰望明亮的天花板，感嘆道：「當年幾乎征服整個太陽系的地球人，如今卻蜷縮在地底世界，不願再仰望遙遠的太空，不願再挖掘這個星系更龐大的角落，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他們停滯不前。難道走出太陽系，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嗎？」

他們來到f5大廳，激光門收縮出一道空隙，於音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沒人知道為什麼，幾百年後，幾千年後或許才有人搞清楚原因吧！不過，這都與我們沒關係。」

江雪戲謔的說道：「你想得真開。」

忽然，身後一陣寒氣襲來，江雪倒吸一口寒氣，一種不祥的預感蔓延至全身，突然，一陣閃電式的顫抖，一隻冰涼的大手恰到好處的挽住江雪的脖子，讓她不得動彈，正當她恐懼的疑惑是誰這麼魯莽，對方另一隻手攥緊銀色激光槍對準江雪的太陽穴。她的餘光里只剩恐懼，大腦一片空白，她故作理智的叫道：「嗨！兄弟，玩笑開過頭了，放開我。」

其他幾人驚恐的站在原地，五味陳雜的目光投向江雪背後的機器人，紅髮女孩勇敢的命令道：「放開她，你必須放開她。你懷裡的不是敵人，是人類。」

公羊夏丹不再掩飾臉上的恐懼，歇斯底里的驚叫，整個過道都是她可憐兮兮的叫聲，被打開的門內，湧來十幾個武裝的人形機器人，閃爍紅色的雙眼，把他們幾人當做敵人。

於音憤怒的叫道：「你們他媽都怎麼不聽話？你們還是機器人嗎？給我停住，聽著，把這個叛亂的機器人抓住，他的電子腦完全壞掉了，如果他傷害了人類，你們所有人機器人都等著被銷毀的命運，這裡的負責人在哪兒？不會也和這個機器人一樣腦袋燒壞了吧？」

叫聲並沒迎來機器人的好感，每個機器人的雙眼都閃出紅色警報，他們身後所有機器人都不懷好意的說道：「希望你們跟我們走一趟，這都是命令。沒有人有權利反抗。」

於音指著天花板叫道：「你們這群廢鐵，關鍵時刻出問題，要你們有什麼用，你們應該遵守我們的命令，我們是人類！」

抱住江雪的機器人，笑出聲，輕言慢語的說道：「你們指望我們聽你的話？別做夢了，你們必須跟我們走一趟，別想耍什麼花招，我不想弄傷你們中的任何一位，但如果你們違反命令了，我會示範後果給你們看。」

江雪冷峻的面孔，已經嚇呆了，她顫顫巍巍的問道：「帶我們去哪兒？先生。」

機器人們異口同聲的叫道：「無可奉告！」

於音一邊跟隨機器人的腳步，一邊吼道：「到底他媽出了什麼事？」

沒有人理她，大家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前去。

被機器人押著去某個神秘的地方，江雪還是頭一次；銀色槍口彷彿帶著冷峻的笑容，無時無刻跟隨江雪的餘光。機器人步行時巨大的噪音，單調的白熾燈，經過好幾條彎曲的走廊，封閉空間特有的壓抑讓每個人心裡悲痛的說不出話來。

一道鋼鐵之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領隊的機器人靈活的伸出手在門前晃了晃，綠色的拱形圖像在門前一閃而過，然後門開了，讓江雪驚訝的是，室內彷彿不是真實世界，看不到地，也看不到天。全是灰色的迷霧，迷霧之間彷彿有許多蜷縮成球的玻璃舞動身姿。每當有玻璃片閃過，都會傳來斷斷續續的驚叫聲、喊叫聲、或者說話聲。

江雪叫道：「你們這是要幹嘛？」

一個機器人喊道：「從現在起，你們都是罪犯，必須被關在這些異次元監獄。」

於音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們到底關了多少人？」

機器人輕蔑的笑道：「幾乎所有人，怎麼了？這就是你們要的答案嗎？」

於音問道：「誰允許你們這麼做？」

機器人：「我想你們都見過了，他提前發了影響給了你們所有人。」

於音：「我可沒收到。」

機器人：「看來你們那麼好運看到他的真容，不過沒機會了。」

領隊機器人不耐煩的說道：「別跟他們廢話了，仍進去再說。」

胡昔陽從恐懼中回過神來，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機器人朝他右腳開了一槍，江雪一聲慘烈的驚叫，公羊夏丹小聲說道：「沒事，沒事。」她不斷的重複，像瘋了一樣。

胡昔陽鐵青著臉，坐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了，神經兮兮的看著激光槍打在地板上留下的小黑洞。

於音滿臉汗珠，惡狠狠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機器人，然後機器人推進霧裡，其中一個機器人高興的笑道：「我會輕輕的推，就像倒咖啡粉一樣。」

最後被仍進去的胡昔陽幾乎是機器人拽著他的領口甩進去的。

一陣電擊似的酥麻感，無數刺鼻的氣體，江雪劇烈的咳嗽，全身難受的要命，等她能自由的舒展筋骨時，她才發現自己落入一個有小床的封閉式房間，大概10平米左右，床頭櫃放著可口的大龍蝦，她吃了幾片，嘴沒辣壞，金屬質感的牆壁打開一個小口，機械手臂遞出了一杯清水，她拿著就喝了進去，一陣清涼的快感，「還需要嗎？」一個溫柔的女聲。

江雪：「再來一杯吧？對了，有紅酒嗎？」

說完，機械手臂又遞了一杯滿是紅色液體的玻璃杯，江雪穩了好一會兒，確定是上好的葡萄酒，便一點點的品嘗，滿臉紅暈。牆壁上有閃出20寸左右的光影，是個小型的投影電視機，又冒出先前叫他們一群人去大廳的西裝革履的男人，他一臉快樂的笑容，戲謔的叫道：「歡迎來到，我的電子監獄，這是專為你們這些凶神惡煞又可愛的罪犯準備。你們可以在這個小房間體驗到全太陽系最先進的監獄，你們可以在這兒吃到美食，上廁所，睡覺，甚至辛苦的勞作。」

江雪嘀咕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喂！公羊夏丹！魏昔陽！於音！你們都聽得到嗎？」

電視突然說道：「正在聯繫，請稍後。」

電視機上整齊排列3個小窗口，他們幾個也發現江雪，都激動的看向屏幕。

於音高興的說道：「怎麼回事？江雪，終於看到你了！你那邊還好吧？」

江雪說道：「什麼都有，吃的，喝的！於音，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們不會從一開始就被那些該死的傢伙騙了吧？難道去遠星基地就是一個騙局！」

於音臉色不太好，彷彿在思考什麼。

魏昔陽舉著一個美味的紅燒雞腿，刺鼻的香味飄了過來，江雪明白是電視機里合成的氣味，魏昔陽：「他們為什麼這樣對我們？又給我們好吃的，又把我們關在這兒，我越來越不懂了。」

江雪搖搖頭，看向滿臉憂傷的公羊夏丹，說道：「你覺得呢？夏丹？」

公羊夏丹突然哭起來：「我想回家，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江雪，我們會不會死掉？那些機器人完全瘋了，他們會做任何事。」

江雪心裡同樣壓抑，她不知道該安慰夏丹，還是自己。

於音嚴肅的說道：「恐怕艦艇上所有人都被關在這兒了。」

魏昔陽啃完雞腿，嘴都沒擦，就迫不及待的說道：「是叛亂！」

江雪心急如焚的說道：「我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會遇到這種事。」

於音大聲叫道：「有沒有另一種可能？」

魏昔陽：「什麼？」

於音長大嘴巴，停頓了一會兒，眼神似乎在思考，說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們某個人的潛意識裡害怕的夢境。」

江雪剛期待的眼神很快被失望取代，她不耐煩的抗議道：「拜託！我們已經離開了遊戲，現在我們被關在監獄里了，從一開始，我們就被騙了，什麼遠星基地，完全就是想把我們關起來。」

於音：「但是為什麼要把我們關起來，大家有考慮過這個動機嗎？」

江雪忽然停住了，眼珠也停擺了，她叫道：「也許是為了嚇唬我們！」

於音：「別開玩笑，以這種方式嚇唬我們，是多麼滑稽的事，面臨法律制裁不說，艦艇發射方的信譽丟盡了。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簡直是原則性的問題。」

公羊夏丹停止了哭泣，眼睛睜大，直勾勾的盯著屏幕，說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原則問題？」

於音大膽的猜測道：「這裡的機器人違反了機器人三大定律，這個定律想必大家每個人都清楚，不用我再重複。」

魏昔陽疑惑的問道：「從來沒有人規定機器人一定不能違法三大定律，從理論上講，製作出傷害人類的機器人不是不可能。」

於音斬釘截鐵的說道：「難道這兒就沒有一個機器人學家嗎？你們有沒有搞清機器人的電子腦原理？這三大定律就像人類不能憑空飛翔，水到了零度就會結冰，這些電子腦出產都是按照這樣的規則製作，沒有廠商厲害到重新造出另外一個體系，光一個三大定律的體系，整個地球世界就花了好幾百年才創造出來。再造一個龐大的體系，這根本不可能，尤其是瞞著大眾，本來就有很多人反感機器人，如果出現能傷害人類的機器人，就更不用說公眾有多反感，沒有經濟利益，沒有市場，沒有法律許可，沒有政府支持，誰又能造出這樣的機器人？」

江雪雪白的牙齒露了好一會兒，她叫道：「你是說，這些機器人根本不存在？」

於音點點頭，說道：「至少現在不可能憑空出現違反三大定律的機器人。」

江雪：「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還在遊戲中，根本沒出來。」

胡昔陽彷彿找到救命稻草，激動的叫道：「一定是這樣。那我們該怎麼離開這個該死的遊戲？」

於音搖搖頭，不開心的說道：「只有兩種辦法，一是參與者死亡，二是參與者打敗遊戲中最大的boss，兩則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消息。我不能保證我們百分之百在遊戲中，如果我們真的在現實中，飛船上真的出現了大量違反三大定律的機器人，雖然幾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胡昔陽慌了神，說道：「那怎麼辦？我們不能在這兒等死啊！雖然這裡有好吃的，甚至有好玩的，但在這兒過一輩子，委屈啊！如果真是有人叛亂，我們也不知道會被送到哪兒。我們真不應該玩這個該死的遊戲，現在連現實和遊戲都分不清了。」

於音反駁道：「這難道是遊戲的問題嗎？進來遊戲時，不也是你自己同意嗎？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再抱怨也沒用了，抱怨唯一的好處是讓自己心情好點。」

公羊夏丹撇嘴說道：「夠了，你們別說了，我們得想想辦法，怎麼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