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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張睿早早起來梳洗後去了留香園。因為差著輩分,所以也沒那麼大的講究,敲敲門,院子里的雲紅把門打開。

「表少爺?您來了,快請進。」張睿點點頭,走了進去。

一進屋子,才發覺屋內居然沒點火盆,雖然現在已經不及臘月那會冷了,但不點火盆屋裡還是涼颼颼的。張睿皺眉道:「怎麼也不生個火盆?毓秀姨娘的身體不好,這麼冷不是加重她的病嗎?!」

雲紅急忙道:「是姨娘不讓我們生的,她說身上熱,生了火盆冒虛汗渾身難受。」

卧室里毓秀聽見兩人說話,扶著床坐起來道:「可是睿哥兒來啦?」

張睿道:「正是,聽聞毓秀姨娘近日身體不適,便過了瞧瞧。」

毓秀咳嗽兩聲道:「睿哥兒不必多禮,隨便坐吧,我身體不好就不下來招待你了。」

張睿點點頭,透過屏風隱約看見毓秀靠在床幃邊,頭髮梳的整齊,臉消瘦的深凹進去。不過月余整個人瘦的如乾柴一般,看著實在令人心驚。回想起第一次在老夫人那見到她時,身穿紫色的褙子,一顰一笑都帶著風情,難免心中苦澀。

「毓秀姨娘,我知道如今勸你什麼你都不一定會聽進去,但是我還是要說幾句。」頓了頓「孝民是個好孩子,雖然他膽小,性子又有些懦弱,可他卻知道兄友弟恭,尊敬長輩,前些日子他在皇上面前都漏過臉,就連……林大人都開始對他多加教導。現在的他就像一根小樹苗,經過風雨,經過磨練才能慢慢長高,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對他的打擊會有多大?或許把他連根拔起也說不準啊!姨娘你怎麼這麼糊塗!」

毓秀靠在床頭已是滿臉淚水。「我……我對不起民兒,可我沒辦法……睿哥你不懂,我沒辦法……」

張睿:「怎麼會沒辦法呢?姨娘想開些,你想過等將來孝民分出府去接你做老封君嗎?想過替他操辦婚事,磨練媳婦包孫子嗎?」

毓秀一臉茫然道:「那些都是正室做的……我一個妾室,又何德何能?」

張睿深吸一口氣道:「怎麼不能?大周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前朝宰相朱昴也是庶子出身,從小就被嫡母苛待,後來他長大分出府後接出自己的老母單獨供奉,最後不是也自立門戶,建了宗祠嗎?」

毓秀道:「睿哥兒,你說的可是真的?我一介商女出身,不會識文斷字,孝民性子又……」

張睿:「孝民現在還小,這時正是他開始成長的階段,你不要總拘著他,他小時候那件事……我已經聽孝澤說了,你莫要執著於此。放開他,他才能飛得更高。」

毓秀道:「我知道了……哎,是我目光短淺了,今日若不是你一席話點醒我,恐怕孝民就被我耽誤一輩子了。放心吧,我會好好養病,將來等著孝民接我出府做老封君。」

張睿聽出毓秀這是解開心結了笑道:「等到那時候,毓秀姨娘可不要忘了在孝民面前美言我幾句啊。」

毓秀撲哧一笑道:「莫要打趣我,你與孝民差不多的年紀,孝民若是有你十分之一,我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

張睿見毓秀已經想開便告辭離開了留香園。

坐在床上的毓秀望著屏風出神,臉上似悲似喜,彷彿真看見自己老去那天兒孫滿堂。「咳咳咳……咳咳……噗……」

「姨娘!姨娘你怎麼了?」……

***

從留香園走出來時,已經快到巳時了,想來林孝清已經早走了,張睿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了案卷朝門外走去。

路子衚衕與尋常的地界不一樣,沒有亂七八糟的行人不說,連街道也是異常寬闊,快到正午,大太陽照的有些熱。張睿抖抖領口見遠處走過來一輛馬車急忙招手叫停下。

車夫是個老頭,佝僂著背道:「小公子要去何處啊?」

張睿道:「在下要去大理寺,麻煩老伯送我一程了。」

車夫笑道:「那小公子上車吧。」

張睿掀起衣擺,跳上馬車,這馬車布置的挺雅緻,難得的居然還熏了香,味道清淡卻很好聞,張睿吸了吸鼻子拿出案卷開始看了起來。

那車夫牽著馬打了個轉彎,朝大理寺方向行駛去。

***

大理寺內,張耀之正在翻看一本案卷,突然想起今日還沒見張睿。這孩子每日都準時到大理寺,為何今日這個時辰了還未到?

叫了林孝清來詢問,林孝清道:「回稟大人,早晨我去表弟院子叫他時,他的隨從說他去了我府上姨娘那。這幾日姨娘身子不太好,他與我三弟平日很是要好,想來是去瞧一瞧吧。」

張耀之點點頭,打消了疑慮,拿著案卷繼續看起來。

中午過了午時,張耀之用過飯後見張睿還未來,想是這孩子臨時有事耽擱了,沒準今日就不來。這想著,突然一個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

張耀之:「簫白?!你怎麼……張睿呢?出了什麼事!」

那段簫白一身狼狽,衣服被劍划的到處是口子,不少地方還見了血。緩了半晌才跪地啞聲道:「大人……張小公子被人劫走了,屬下辦事不利,請大人責罰!」

張耀之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劫走了?!!唉!怕什麼,來什麼!你……趕緊去通知十二王爺

,如今也只有他能把這孩子救出來了!」

段簫白點頭捂著胸口咽下嘴裡的腥熱一眨眼出了大理寺,朝著周隱的王府趕去。說起來因為張耀之派了他保護張睿,這幾日除了吃飯睡覺,幾乎片刻不離的悄悄潛伏在他身邊。

後來他發現張睿身邊似乎還有其他的力量也在保護著他,而那些人武功遠遠在自己之上。想著既然還有別人保護他,他也就沒太上心。也是因為這點讓他大意了。

唯獨今天,那幾個神秘的高手突然一股煙似的都失蹤了!段簫一下子手足無措,看著張睿上了馬車,他在後面一路跟著,沒想到半路上突然出現兩個武藝高強的人截住了他。

儘管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張小公子被人帶走,而自己也是拚命才從兩人劍下逃離出來,直接奔向大理寺。

**

王府里,周隱聽完消息微微顰起眉,原本就蒼白的臉越發蒼白。

「你說張睿被人劫持?」

段簫跪在地上點點頭。

「湛清!」

湛清臉色一僵:「王爺……這是屬下的失職。」因為知道張睿身邊有保護的人,而且這陣子也沒有出事,所以今日他把派出的幾個暗位召了回來,安排了新的任務。誰成想人剛被召回就出來這樣的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周隱道:「找到張睿,我只要活得。」

湛清跪地抱拳道:「屬下遵命!若是找不到張小公子,屬下便提頭來見王爺。」

周隱閉著眼擺擺手。那孩子躺在血泊的畫面在腦海突然躍然而出揮之不去。胸口像是有一塊地方被人用針尖突然觸一下,這感覺很新奇,他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是……心疼?真是不同尋常的體驗。

***

張睿坐在馬車上看了會案卷,腦袋有些迷糊,搖了搖頭,眼皮越來越沉,手上的書「咣當」一聲掉了下來,整個人往後一仰睡了過去。

趕車的馬夫微微扯起嘴角……

不知過了多久,張睿在顛簸醒了過來,推開馬車旁邊的小窗戶朝外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他一跳!只見外面荒涼雜亂,不見一人,這外面哪還是去大理寺的路!

張睿驚的直冒冷汗,自己平日那麼謹慎的性子怎麼會在陌生的馬車上睡著?不對,是那熏香有問題!怎麼辦?怎麼辦!他們是要殺人滅口嗎?可這馬車的車窗連腦袋都探不出去。要怎麼才能逃出去?!要不直接掀開車簾從車上跳下去?!

正猶豫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帘子被人掀開。

車門外站著一個男子笑道:「張小公子,是你自己下來呢還是我請你下來?」

張睿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人。「是你?!果然是你……」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去的董卓!

張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董卓笑道:「死?嗯,確實死了。我若是不死怎麼氣死司馬雲那老賊呢?」

張睿:「那你為何又出現在這?」

董卓:「當然是還有沒辦完的事情要辦啊,比如說——殺了你。」

張睿:「……」大哥能不能別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給人點緩衝的時間好嗎。

董卓:「當然,壞就壞在張小公子聰慧過人,居然在四個人中偏偏找出了我。」說著從懷裡掏出那張人名單子。就是張睿拿毛筆勾勒出來的那張!

張睿:「你居然在大理寺偷東西?!」

董卓搖頭笑道:「非也非也,怎麼能偷呢,我不是偷,而是拿。就這麼悄悄地直接拿出來。」說著把名單對摺,再對摺撕成一條一條的塞進嘴裡……吃了。

張睿咽了口口水,看著面前的人,這人擱在現代就叫腦殘,學術點事精神病,難聽的就是傻/逼。可腦殘有傻/逼的主意,正常人輕易不能招惹啊!

看著兩個粗壯的漢子過來,胳膊比自己的腿還粗,張睿放棄抵抗。任由他們把雙手綁住,被推搡著進了一個荒廢宅子。這宅子跟徐州韓叔的老宅有一拼,乾枯的荒草,沒化盡積雪,以及殘垣斷壁……難道要在這拋屍?

董卓歪著腦袋看著張睿道:「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想的這麼多?連張耀之那老匹夫都沒想到是我讓人殺了司馬兆良。」

張睿眼珠一轉道:「我也是胡亂猜的,董公子又從何得知我猜測你殺了的司馬兆良?」

董卓道:「這個很簡單啊,三王爺把名單送到大理寺后我的人就一直在觀察,昨日你走後他便把那張紙拿出來,我一看便知道你已經猜出來。

張睿:「你……這般詐死,平安侯府卻因你全部被貶為庶民。」

董卓瞪著眼睛似笑非笑道:「我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啊!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張睿臉色微變,這裡面似乎還有其他事?

董卓:「你一定很奇怪對不對?我為什麼要殺司馬兆良,害的平安侯府奪了爵位是嗎?」

張睿微微點點頭。

董卓擊掌笑道:「這樣,我們玩個遊戲,我問你三個問題,你猜錯一樣我便割你一根手指如何?」

張睿臉色發白道:「我若是猜對了呢?」

董卓:「猜對就不用割手指了,我可以留你個全屍。」

張睿暗道,尼瑪……這有什麼區別嗎?看來自己今日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不知道死後還能不能回到現代?

「以何為期限?」

「看我心情。」

張睿啞口無言:「既然這樣……董公子說吧,先猜哪件事?」

董卓來了興緻,從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你就先猜猜我為何要殺司馬兆良。」

張睿皺著眉,大腦飛速運轉,三人、丞相、國公府、平安侯府,究竟為何要殺司馬兆良,為何……歌姬,琵琶……琵琶!

張睿恍然大悟:「為情!」

董卓一愣皺眉道:「你說說。」

張睿見他的反應便知自己猜對了。「我若猜的不錯,司馬兆良曾……搶過董公子的所愛對嗎?」

董卓面色一暗,手裡的匕首重重插在旁邊的木板上,彷彿要刺進某人的身體里一樣。「你怎麼知道?!」

張睿打了個寒顫道:「那度玉娘做的琵琶千金難求,你居然花了重金買下一把,可見你對那人疼愛之深,可這把琵琶出現在歌妓手中又有些不尋常,如果這歌妓是董公子的所愛,定不會讓她參與到刺殺司馬兆良的行動中,可見這歌妓並不是你心中那人。但琵琶又在她手中,說明董公子想送的人已經彈不了琵琶了,難道……那人已經不在了?」

董卓陷入回憶,面上一會歡喜一會憂愁,最後變成滿臉怒容。

「都怪他!都是司馬兆良,他爹是丞相了不起嗎?他是嫡子了不起嗎?!可憐我的純兒,被他活生生的玩弄死了!當著我面前活生生的玩弄死!你知道我有多恨?!我恨自己沒能耐救她,更恨司馬兆良為何如此對待我的純兒!純兒哭著求我……讓我救她……可我……我卻無能為力。你知道我當時想幹什麼嗎?」

張睿搖搖頭,見董卓已經陷入癲狂狀外面那兩個大漢還看著門口,跟本沒有一點逃出去的可能,沒準一不小心就讓他一刀插死,只能順著他,千萬不能逆著。

「我當時恨不得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拿去喂狗!」說著拔出匕首雙目發紅。

張睿嚇得趕緊點點頭道:「司馬兆良確實死有餘辜。」

董卓這才平穩下來道:「這個算你答對了,你再說說我為何要讓平安侯府削爵?」

張睿苦笑一下,腦袋再度運轉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削爵……這爵位應該是他的沒錯,為何他連侯位都不要了,讓整個董家為他陪葬……案卷在腦子裡飛速的翻頁,尋找有關他和平安侯府的事。

董卓見他想的著急,心情突然大好道:「唔,時間到了,想出來了嗎?沒有我可要剁你的手指嘍~」

張睿腦袋依舊在飛速運轉,冷汗順著額頭緩緩流了下來,滴進眼睛里,刺是眼睛生疼。

冰涼的刀刃貼在皮膚上,張睿覺得自己腦袋僵了。

一陣刺痛把他思緒拉了回來,只見董卓拿著刀子已經劃在他的食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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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在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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