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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睿趴在桌案上,腦袋迷迷糊糊的,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把案卷看完。看完案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司馬兆良死的不冤。喪盡天良的事都快讓他做盡了。因為自己有個宰相爹,從小作惡多端。小到調戲大哥的妾侍,大到殺人放火,真是無惡不作。看的張睿都想為兇手擊掌道聲「幹得漂亮!」
可再作惡再多,案子還是要查的,既然可以確實當時內室有三人,現在唯一要找出的就是那第三個人是誰,或者說他是誰派來的?
司馬雲倒了,司馬家元氣大傷那對誰有利呢……矛頭直指右丞相李潛,右相是太子黨一派,一直與司馬雲不合,這件事發生后,現在整個朝堂上幾乎是他一個人的天下了。
好幾次保皇黨上奏摺彈劾李潛結黨營私,都被強行壓下,鬧的朝堂上烏煙瘴氣。
皇上想管,但心有餘力不足,一副由他們去的樣子,急的保皇黨們一個個非常蛋疼。心中碎碎念道:皇上再不管管,這幫人就該逼您讓位辣!」
張睿拿出一張草紙,把所有的人物關係畫了草圖,最後一個人的名字躍然紙上——大皇子周永聖。
毛筆一扔,這案子沒法查了,就算是大皇子乾的,他能怎麼辦?難道跑到皇上面前說,你兒子殺人了,你快把你兒子殺了吧!估計皇上會先把他殺了滅口。這麼想想張睿頓時覺的當初或許應該聽周隱的勸告,不碰這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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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周隱與二皇子走在御花園裡。
周永正:「十二叔,這陣子怎麼也見不到你入宮了?」
周隱道:「這幾日府上事多,身體也有些不適,所以就沒來。」
周永正忐忑道:「您……身體還沒好?」
周隱一笑道:「什麼算好?這輩子好的了嗎?」
周永正面色一暗轉移話題:「我聽說司馬雲得了僵木之症,恐怕以後都不能再起來了。」
周隱腳步一頓道:「我知道。」
周永正:「那皇叔怎麼看?」
周隱:「該來的還會來,強求不得。皇兄雖然身體不如從前,但這裡」說著伸手指指腦袋「卻是我們幾個兄弟都比不上的。他不說不問,說明還在他的掌控中,什麼時候掌控不了……也就是他們倒霉的時候了。」
周永正點點頭道:「皇叔說的對,是我心急了。對了,前些日子聽說皇叔交了一個少年做知己?」
周隱皺眉道:「不過是幾面之緣,算不得知己。」
周永正打趣道:「我可不知皇叔居然能和一個幾面之緣的人在外面用餐。」
周隱沉默拍拍他腦袋道:「別想太多,想多了不長個子。」
周永正翻了白眼:「……」他還小好不好!!!以後肯定會長高的!!!為什麼每次都用這個戳他的痛處?!!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周隱回到王府,湛清把張睿今日的情況告訴他。
周隱揉揉鼻樑:「派幾個暗位保護他……這次的水太渾,他怎麼還敢往裡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湛清領了命,派了幾個好手悄悄保護張睿。
張睿當然不知道這些,拿著繪好的草圖,把案情分析告訴了張耀之,張耀之聽完后直接把那張紙撕掉扔進爐子里道:「你呀,還是太年輕,若是再多磨練幾年我都想直接舉薦你當少卿。」
張睿聽完急忙道:「小生不敢,小生年幼擔當不了此大任。」
張耀之:「你不用謙虛,以你的眼界和頭腦足以勝任,只是你年紀太小,對為官之道還不了解,有時一味的剛正不阿並不能幫助人,反而會害了許多人。」
張睿不明白。
張耀之笑道:「就拿這個案子來說,即便矛頭指向那人,你也不能朝那人去查,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也只是說說,不要當真。你要查他下面的人,只要不越過那人去,皇上都不會追究。
張睿點點頭,這麼說如果沒推論錯,應該是右丞相這一派做的。
張耀之道:「兇手應該就在這張名單上了。」說著把一張紙遞給張睿。這是那日的青衣人送來的名單,名單上一共有七個名字,是這三年從度玉娘那購買琵琶的名單。
張睿拿著名單回了自己的書房,這七個人中,其中三個是青樓的名妓,可以直接排除在外的,八王爺自己居然買了三把琵琶?!張睿嘆道,這八王爺果然風流,紅顏藍顏知己太多啊!
最後只有三個人的名字被勾畫出來。張睿看著心中疑惑,怎麼是這三人?一個是禮部侍郎魏青,另一個是尚書大人蔣伯仲。呃……貌似是蔣泰他爹,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還有一個人居然是死去的平安候庶子董卓,張睿提著筆在這人名字上劃了個圈。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他的思路,張睿皺眉,把名單夾在書中道:「請進。」
林孝清走進了道:「我看外面天色已晚,想著叫表弟一起回府。」
張睿瞧了瞧外面,天色已經開始發暗道:「那我收拾一下,便於表哥一起走。」隨手把桌上的書放到書架上,帶了幾卷案卷回了林府。
回到偏院,韓叔早已經把飯菜安排妥當,等著張睿回來吃飯。
韓叔:「少爺……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睿洗完手拿著巾帕擦了擦道:「韓叔但說無妨。」
老韓躊躇了下道:「公子這麼每日去大理寺幫忙查案,雖說是做了好事,可公子的學業怎麼辦?還有兩個多月就要春闈了……公子是不是應該抓緊時間溫習一下功課?」
張睿笑道:「韓叔,或許我不用參加科舉直接就能進大理寺了。」
韓叔道:「為何?難道大理寺卿要舉薦你?」
張睿:「正是,雖說刑部在六部中一向最低,但也有他的好處,我喜歡斷案,更喜歡為民除害,能進大理寺是得我所願。」
韓叔道:「既然少爺如此說,老奴也無話可說,唯一要交待的是,少爺萬萬保護自己的安全,你現在身上沒有官職,那大理寺卿把如此重要的案子交付給你,對你信任不假,卻也是把你推向危險之中啊!」
張睿道:「韓叔大可放心,張大人已經為我安排了護衛,隨身保護我的安全。」
老韓點點頭欣慰道:「太爺老爺若是活著能看見少爺這般進取,不知會有多高興!少爺趕快用餐吧,你看我嘮嘮叨叨的一會菜都涼了。」
張睿一笑,拿起筷子夾著桌上的菜。自從上次毓秀姨娘接濟了他們銀子后,張睿的生活改善很多。上輩子是個單身漢子,作為刑偵科的頭頭,每個月也有五六千的工資,從來都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了。重生到了古代后,這小嬌弱的少爺身子更對生活質量要求的極高。單從內衣來說,古代的襯衣多為棉布,可這少爺穿了棉布的內衣能把脖子手腕大腿根磨腫了……張睿暗自吐槽自己這副身子連女子都不如,上一世風裡來雨里去也沒什麼事,這輩子稍微有個風雨准渾身難受,鬧的他到現在擒拿術都沒練出來,全是花招子,身體沒有一點內勁。
張睿吃完飯擦擦嘴,讓丫環把桌子收拾下去。拿出案卷看著,心裡卻繼續分析著那份名單。
董卓,董卓……為何是他呢?不對!如果這樣就能解釋通了,當日怕是從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董卓、鄭森和司馬兆良,三人一同來問香樓。期間遇上那個賣唱的清官,那清官應該是董卓一手安排的,定的位置也是平日經常用的那間,而殺手是這些人來之前就已經在隔間內藏好了的。
那清官演了一出誓死不從的戲碼,成功勾/引到司馬兆良,二人進了內間后,藏在樑上的殺手趁機把司馬公子殺害,然後二人合力又將司馬兆良從窗戶扔了出去。
事後那兇手又藏回樑上,清官尖叫一聲裝暈過去,被帶到大理寺后,審問完就偷偷的服毒自盡了。而上面那人怕此事泄露出去,不得不將棋子董卓殺害,最後嫁禍給司馬雲。
擊掌道:「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謀!」張睿都快忍不住給點贊了。對方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啊,不光把司馬雲牽扯到其中,趁機又削了平安候府的爵位,而平安候的女兒是鎮北將軍的正妻!這平安候是鎮北將軍的岳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岳丈淪為庶民,自然和皇上有了分歧。導致最後偏向大皇子一方……這麼一想,真是把張睿驚出一身冷汗!明日一定要將此事告知張大人!
韓叔:「對了……少爺,毓秀姨娘可能快不行了。」
張睿冷不丁被打斷,腦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韓叔說的什麼意思。急忙道:「毓秀姨娘怎麼了?」
韓叔嘆氣:「她前陣子小產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雖說吃了不少補藥,但身體還是不濟於事,大夫看過說她心病太重,若不解開心結,恐不壽啊……」
張睿聽完心中一陣嘆息,那毓秀不過三十齣頭,放在現代正是大好年華,如今卻任由自己身體衰敗已經對林府失去信心了。唯一支撐她活到現在的恐怕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兒子林孝民了。
「明日一早我去看看她,但願可以幫她解開心結。」
韓叔:「理應如此,她待我們不薄,而且三表少爺與你親近。少爺心靈通透,若是能勸她幾句就勸勸她,若是她死了剩下三表少爺恐怕會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