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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休息了一會才緩過來,雖然依舊有些四肢無力,卻比剛剛好多了。張睿把那藥盒子還給賀明道:「幸好有這個,以後我們可不能這般大意了。」
賀明收起藥盒道:「公子早發現這家店有問題?」
張睿點點頭道:「不錯,從進門時我就起了疑心。我們敲門時那老翁開始不讓我們進去,我說多加銀子后他便改口讓我們進了,但是我並未懷疑他是黑店,可當他說鎮子發生命案時我便開始懷疑.他說好久不曾有人到鎮子里來,客棧也不怎麼經營,可我順手摸了幾張桌子上面都有淡淡粘膩的油脂可以判斷這幾張桌子近日還用過,吃面時我更加懷疑,如果真如這老翁所說自己獨自一人居住,為何會準備這麼多面?吃不了不久浪費了嗎?所以我判斷這家店裡恐怕還有別人。
等我們到了後院,進客房時那老翁說經常收拾客房,我便斷定這家店肯定有問題。如果沒人居住,客房的被褥應該收起來,不該擺在床上,為何非但沒收起,還異常乾淨,聞著也沒有長期陳放的霉味。所以我推斷這家店必定是一直經營著。這老翁迷惑我們這店裡只有他一人,為的就是讓我們放鬆警惕,那面里應該是下了迷藥,只有我和孝澤沒吃所以無事,可我二人卻被人敲暈過去,唯獨韓叔聞了那解迷藥的東西才無事。」
大夥一聽明白過來,原來從一開始這老頭便布好局,收斂完錢財,拋屍滅跡。幾個侍衛窘的臉色通紅跪在地上道:「今日是我們幾個兄弟失職,請大人責罰。」
張睿擺擺手道:「無妨,我這不是也中了招嗎,如今之際把那幾個犯人綁了,明日交由縣令處理。
除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老頭,其他人都被侍衛拿繩子困上,折騰這麼半宿,林孝澤又驚又怕的頭重腳輕有些發熱起來。
賀明站在他身邊見他臉色不正常便知要發病,急忙把人扶進屋子裡,從包袱里拿出一劑安神驅寒的葯,去後院灶房生了火煎熬起來。
張睿也有些疲乏,看侍衛已經將人安置妥當便收拾收拾躺倒床上悶頭大睡起來。韓叔坐在床上不住的嘆氣,如今想想依舊後背冰涼直后怕。若不是突然出現的那幾個黑衣人恐怕自己這條命就交待在這了,少爺也是,既然猜出這店有問題為何不與大夥說?想了半晌,恐怕是少爺怕驚動這群人,他們再不敢出手吧。這回算是一網打清,以後不會再有過路的商人被害了!這麼想想韓叔嘆道:少爺果然子隨父跟老爺和太爺一樣心地善良。
第二日侍衛們合力把這幾個猖狂的歹徒送到官府,這縣令姓朱,長的一副圓滑的模樣,張睿把自己的任命書給他看了看,這朱縣令急忙跪地道:「下官不知張大人路經此地,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失禮。」
張睿虛扶扶他道:「我去通州路過貴地並不想驚動大人,實在是這群歹徒太窮凶極惡了!不知有多少路過的行腳商人被他們殺人越貨,此害不除實在有違天理。幸好昨日我有侍衛保護,否則也遭了他們毒手了!」
朱大人擦擦頭上的汗水心底暗道這群人劫誰不好,居然敢劫持赴任的大人,若是真在這青雲縣出了事,自己還不人頭不保?!越想越氣,直接下令把人關進大牢,上書京中,準備秋後問斬。
解決了這些人朱大人強留他們一行人在鎮里最好的酒樓吃飯算是壓壓驚,張睿推辭不掉只得叫上大家一起去。
昨天晚上林孝澤因為沒吃面沒被迷暈跟張睿一樣被人在脖子后重擊了一下,現在想想還嚇得兩腿發軟,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沒有精神。
張睿見狀正色道:「孝澤,這樣的事或許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你若實在受不了我便派人把你送回去,不要等到通州,那時你再想回去我也不會放你回去的。」
林孝澤張張嘴欲言又止道:「我……我知道了,畢竟有個適應的……過程啊,其實我也沒有……特別害怕。」
賀明看了一眼心低暗笑,昨晚也不是誰又偷偷鑽進他被窩抱著他死活不撒手。
吃過飯大夥收拾了東西動身繼續前行。天氣還是陰沉沉的,倒是沒下雨,走到傍晚也沒遇到一個村子,熟悉路程的侍衛說還要再走一日才能到下一個鎮上,今晚大夥得在路上休息了。
走到天完全黑下來,尋了一處避風的地界,侍衛們尋了些樹枝來,因為剛下過雨柴火都有些潮濕,點了半天才點著,冒了濃濃的黑煙,熏得這些人不得不回到馬車上。
過了一會火燃起來,火堆上架了木頭上掛了一個銅壺,燒了一壺熱水。韓叔把帶的乾糧分給大夥圍坐在火堆吃了東西,喝了熱水,把略潮濕的衣服烤乾,身上才好受些。幾個侍衛兩兩輪班休息,其他兩人在四周巡邏,怕有野獸寇匪來。
吃過飯大夥紛紛回到車上,韓叔把帶著的一床被褥鋪好,讓張睿躺下休息,自己坐在旁邊依著車。
張睿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便道:「韓叔,你與我說說我爹爹吧,長這麼大我沒見過他,娘也從未與我提起過爹爹。」
老韓嘆道:「夫人不是不願提起,而是每每提起又要傷心一陣子。說起老爺,除了先逝的老夫人可能連老太爺都不如我了解他。」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不知道爹娘姓甚名誰,只跟著一個老乞丐在徐州城內要飯。後來五六歲的時候那老乞丐得了風寒便死了,只剩我一個人沒有吃的身上穿的單薄,冬日赤腳走在街上差點凍死,後來被老太爺撿回了家。這輩子也忘不了第一次吃熱騰騰的飯菜,老夫人命人把我洗乾淨老太爺見我可憐便把我留在張家,因為我來時脖子上掛著一塊刻著韓字的銘牌,老爺給我起個名叫寶柱。因為那是我實在太虛弱,希望保住我的小命。從此我便在張家與老爺一起張大,一起學武,名義上是主僕,其實跟親兄弟一般無二。」
「那年徵兵,你還沒出生夫人剛懷孕三四個月,上面就下來聖旨,武將必須全部去戰場,我有意頂替老爺,可惜被人舉出來,我和老爺都被打了五十軍杖,無法只能讓老爺跟老太爺一同去,我則答應他在家看好老爺的家業。」
「只是沒想到……他二人……雙雙戰死邊關。」說到此處,老韓雙目通紅,粗糙的手捂著臉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張睿暗惱,自己說什麼不好非要提起這件事。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與老韓來說便是父親兄弟,同時喪父失手足,他心中又多難過可想而知,即便過了十多年他依舊沒放下。
韓叔擦了擦眼角道:「少爺,雖然你模樣隨夫人,可性子卻像極了老爺,都是嫉惡如仇,願意為民除害,只是你比老爺聰明的多,老爺是個莽漢,三句話不合便動手。你用腦袋這點很好。」說著想起什麼事,笑了起來。
「想當初老爺求娶夫人的時候還差點接下孽緣,那時老爺去林府提親,林家看不上老爺,嫌棄老爺目不識丁,老爺卻不氣餒,拒絕了便再去,林府的老太爺被煩的沒法只好想辦法把夫人與她的一個遠房表哥定親。老爺知道后偷偷找了那遠房表哥,把人打的差點殘廢,嚇得那遠房表哥急忙退親,連更貼都沒換就完了。」
張睿聽我也為自己便宜爹的簡單粗暴點贊,老爺們對自己愛的人就要不擇手段。
「後來那遠房表哥家傳出混話,說夫人與老爺有了苟合,差點逼死夫人。」
「老爺嚇得在林府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林老太爺無法只好把夫人許配給老爺,兩人這才算過了這個坎。天知道夫人連砒霜都買好了,若是林家再逼她就服毒自盡。老爺知道后怕了好長時間。」
張睿聽著聽著便睡著了,韓叔見他睡得平穩,起身給他蓋了蓋被子,自己也倚著馬車打起盹來。
另一輛馬車上,林孝澤打了個哈欠,悄悄看了眼旁邊側身躺著的人,嘆了口氣,怎麼好意思過去跟他一起睡?難道要說:賀大夫,你身上暖和,咱倆抱在一起睡吧……這麼想想林孝澤自己先打了個冷戰,會不會被他認為自己是斷袖?可是身上這被子真是太薄了……誒~又嘆了口氣。
側身躺著的賀明微微扯起嘴角,閉上眼睛翻了個身平躺下來。林孝澤眼前一亮小聲道:「賀大夫?你睡著了嗎?……你冷不冷?不如咱倆抱著睡吧……還能取暖。你不說話我便當你同意了。」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賀明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呼睡著了。
賀明忍笑忍的肚子疼,這孩子怎麼這麼招人笑呢。胳膊緊了緊把人帶到懷裡聞著軟甜的味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