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應南回

懷裡還有熱騰騰的包子，孟錯對自己一向是極好的，鄉下人進城一趟不吃點好的怎麼對得起自己？

他之前腦子裡一直想的是修鍊的事情，出去的時候天色其實還沒亮開，所以沒看清楚也是正常。

更何況，孟錯雖然知道那天坑下面的人數會一個個地減少，但這樣的情況切切實實地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時候，自然就有一種格外不同的感覺。

按照他之前在小廣場上看到的情況上看，這天坑就是為了選拔弟子的，可是現在還需要什麼選拔嗎？白玉門已經沒了。

把乾糧放在了台階上，孟錯又開始啃包子了。

只是這一回包子的味道不大好，畢竟不是章家包子鋪買的了。如果有機會再去那個賭坊前面，孟錯一定要去再買一回包子，順便把上次買包子的錢還了。

看著下面天坑的時候，孟錯就忍不住順便去研究掌門人系統。

門派建設這些暫時忽略，掌門人的自我修養里還有一項是口才。

說白了，當掌門就是要能忽悠，會說教，這是掌門人的必備技能啊。

修鍊，從搭訕開始。

孟錯想了想，叫了一聲：「喂！」

下面五個人齊刷刷地抬起頭來，另外四個人都是懶洋洋的。

相比起那個黑髮的少年，這四個，像是早知道自己肯定會死一樣，跟在豬圈裡沒什麼區別，只等著被那少年殺死。

昨天搶包子殺了一個，今天早上起來看又少了一個。

如果按照這種一天一個的節奏，四天之後，這少年就能從這裡面出來了。

對孟錯來說，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知道天坑之中可能出現一個怪物，甚至能推算具體的時間。

可是孟錯坐在這裡，幾乎是什麼也不做，就等著這怪物出來。

在喊了一聲，被下面五個人齊刷刷地盯著的時候，孟錯覺得自己腦門上冒出冷汗，挺毛骨悚然。

其餘的四個人似乎覺得孟錯沒有什麼了，又把頭低下去，繼續等死。

而那黑髮的少年，卻扶著牆壁，緩緩地站了起來，站在坑底，仰頭看著孟錯。

那一瞬，孟錯忽然覺得平靜。

他坐在這高高的台階上，俯視著這少年。

以往在黑暗之中磨練出來的那種鎮靜，在這一刻忽然就派上了用場。

孟錯太平靜了，就像是手指落在鍵盤上，又隨著敲擊的節奏而輕聲哼歌兒一樣。他揚了揚自己手裡的肉包子，道：「你也是被抓來的？」

「是。」很生硬沙啞的聲音，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了。

「叫什麼名字？」孟錯扔了一個包子下去，微笑了一下，他洗過臉了，這一張臉還算是能見人，雖然衣服依舊很臟，不過大概是因為之前獲得過一點裝逼屬性加成，現在的孟錯很具有迷惑性。

那少年接了包子，先回答了孟錯的問題，道：「應南回。」

之後才啃了一口包子。

孟錯覺得這少年應該還知道很多問題，可是似乎不大願意說。

正常人被扔進這天坑裡，根本就沒有被當做人來對待了，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野獸，更不用談人性。想來這白玉門，也不會是什麼名門正派吧？手段太過下作。

不過論下作，誰又能比得上孟錯呢？

他莫名地笑一聲，又道：「這個陣法不能破開嗎？」

應南回慢慢地啃了半個包子，只覺得味道沒上次的好，不過總算有的吃。

他頭也沒抬：「破不開，除非我把這四個都殺了。」

殺剩下的人已經沒有任何的難度了——對應南回來說，舊日的朋友早就被他殺光了。

原本這坑底有不少人，都是從窮鄉僻壤里抓出來的，好多都是認識的朋友，可是時間一久，因為爭奪食物，或者是別的，逐漸地就會開始自相殘殺。

應南回為了不讓日後的自己為難，所以直接先殺了最難讓自己下手的朋友，之後再殺陌生人，就不會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了。

這些都是孟錯不知道的，應南回也不會對孟錯說。

在他看來，這個給他包子的人很奇怪。

看到白玉門的情況，一般人都直接走了，哪裡還有人這樣淡定地坐在台階上的？

這隻能說明，這個給他包子的不是一般人。

孟錯也沒覺得應南回是一般人，他又問了幾句，比如他從哪裡來，遇到了什麼事兒，可是應南回已經吃完了包子，閉目養神了。

如今的孩子啊，真是自閉。

孟錯心裡吐槽，也吃完了包子，提著乾糧便上了台階。

同時他腦海之中又響起一個聲音：「口才等級評定，啞炮，半天憋不出一個字，談判能力低下。希望您努力修行口才，早日達到正常人的說話水平——」

孟錯：「……」系統個傻逼，真的懂什麼叫做說話的藝術嗎？

老子這是此時無聲勝有聲！此時無聲勝有聲！

正在瘋狂吐槽的孟錯，忽然又愣住了。

系統給出了一個口才等級。

【口才】不要點說教的本事怎麼忽悠招收弟子？

1）啞炮：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2）常人：正常人說話水平。

3）唐僧：思維連貫、連續不間斷說上三個時辰。

4）嘴炮：昔有諸葛亮舌戰群儒，今有孟掌門舌戰群修！

5）補刀：語言插刀教教主級別。

6）返祖：說話越來越少，越來越精闢。

7）無聲：此時無聲勝有聲！

所以現在自己還在第一個等級嗎？

呵呵。

這人生，真他媽操蛋了。

敢情他孟錯作為一個掌門人，一名光榮的光桿司令，還處於鏈條最底層？

掌門人自我修養方面——

一、修為，凡人；

二、口才，啞炮；

三、容貌，東施。

這還能不能好了？

孟錯嘴角抽了半天，才把自己表情給擺正。

在上到那草廬的時候，孟錯已經鄭重地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要每天下去跟應南回談人生。

那啥，他不是還有個掌門人系統嗎？雖然現在因為自己修為的原因，只有一個光桿司令，可是只要孟錯到達練氣期，即便只是練氣一層，也能建立一級門派。

一級門派，掌門修為達到練氣期。將擁有掌門一名，弟子一名，雜役一名。

到時候，還能把應南回忽悠來當弟子。

當然，前提是孟錯的忽悠技能有質的提升。

想著，他直接放下了乾糧，吃飽喝足，也找不到事兒做。

忽然想起昨日被自己擱置下的另一枚玉簡。

他撿到了兩枚玉簡，一枚是空白玉簡，被他刻錄了凝氣訣，另一枚裡面卻似乎刻錄著很多的信息。

孟錯盤坐下來，將那一枚玉簡取出，按在自己眉心。

信息自動進入他腦海之中，孟錯臉上的表情頓時很微妙。

這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枚身份玉簡，記錄著白玉門的歷史，有關於這附近的種種傳說，還有整個大陸的簡略介紹，最後才是弟子的身份。

這死了的倒霉傢伙叫周揚，負責在外面看守護山大陣，一直住在這草廬之中。

有用的信息已經被提取了出來。

此地，白玉山白玉門，一個四百年前建立的小門派，門中修為最高者為築基後期，只是三流之中的三流。

星球有三大陸，這裡則是迴風大陸。

迴風大陸三分為三境，這裡則是昆墟境。

昆墟境呈三角，在迴風大陸西南邊。而此境，從西南邊，一直朝著東北方向縮小，分成金字塔一樣的四個層，最終凝縮成一個頂點，則為崑崙。

昆墟境，四門十八宗，三山一崑崙。

白玉門這樣的小宗門，不過是在整個昆墟的最外圍，在迴風大陸的最西南，靠海之地。

如果一直往東北走，宗門的等級就會越高。

從西南外圍開始，依次為十八宗、四門、三山、崑崙。

這四者之間自然有隸屬關係，白玉門是排不上號就是了。

大體對這個世界有了了解，孟錯也不至於兩眼一抓瞎了。

他放下了玉簡收好，之後開始了安心的修鍊。

昨晚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氣」的存在，引氣入體，便能到達練氣期了，只是第一步最難。

他努力張開自己身體的毛孔，極力感受，從白日到黑夜，從午時到子時……

孟錯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子時方過，在疲憊到極點，幾乎就要睡過去的剎那，有一絲清氣從他天靈蓋鑽入，緊接著渾身毛孔打開，他只覺得靈台瞬間清明，已然達到練氣一層了。

練氣期是為築基期做準備，通過天地之氣，改造自己的身體，所以在達到練氣期的一瞬間，他身上排出許多的雜質，油膩膩髒兮兮——邋遢鬼孟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疲憊的感覺早就隨著第一步的邁出而消失乾淨。

他長舒一口氣，直接下山，順著那溪流找下去，瞧見一處水潭。這個時候也懶得管這水裡是不是混著血，洗了個澡，順便洗了個衣服，等到第二天太陽出來把衣服晒乾，孟錯就穿上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自己的六識都靈敏了不少，想來是凝氣訣之中所說的「耳聰目明」。

袍子很舊，洗得發白，只是孟錯整個人已經不是那臟書生的模樣了。

「獲得氣質裝逼屬性加成一點，總計2點。」

哈？

孟錯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因為把自己收拾乾淨了，所以系統直接給他計算了屬性加成點——可是，尼瑪就沒有別的加成點了嗎？

氣質，氣質！氣質跟裝逼有個屁關係！老子這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啥叫裝逼啊！你全家都裝逼！

「抱歉，本系統氣質屬性只有裝逼。掌門人，必須會裝逼！」

呵呵。這畫風，真是清奇得很。

孟錯終於算是明白這系統到底是個什麼奇葩的構造了，就是這麼酷炫狂霸拽，以後他就要跟這東西死磕到底了。

裝逼這事兒，看緣分，是吧？

其實想想，這話也沒說錯，掌門人，就是要裝逼。

所以孟錯順著溪流走上去，又看見了那天坑。

還有四個活人了，當真是一夜殺一人不手軟啊。

他想起自己昨天的決定，要跟應南回好好談談人生，隨便殺人，一點月不好啊。

孟錯正斟酌著話語，準備鍛煉一下口才，好方便以後裝逼，沒想到應南回已經看見了他，抬眼，聲音平靜，略有幾分獃滯的感覺：「包子呢？」

「……」

呵呵，這傻逼，真的能收為徒弟嗎？

孟錯冷冰冰一笑：「你的人生，無聊到只剩下包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