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誰的眼淚在飛

一年一度的國慶節如期而至，全國上下，舉國沸騰。據央視新聞報道，在北京的**廣場，凌晨四時許，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人們早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們都放下了手中養家糊口的工具來到了這裡，就為見證這一刻國家帶給他們的榮耀。沒機會去到現場的人們，則是舉族聚首全都齊刷刷的坐在了電視機旁，就為等待那一刻，國旗的迎風飄揚。

孟城也毫不示弱，每個角落，每個大街小巷，到處是鑲嵌著五角星的紅旗，到處貼滿喜慶的標記。一中校園裡的學生此時沉醉在妖嬈瀰漫的舞蹈之中，舞台上騰飛的精靈，像一群翩翩起舞的天鵝，婀娜的游弋在藍天碧草之間，台下的莘莘學子亦是不甘落於一角，雙手的空氣中狂舞不止，就差沒聽見手指劃破空氣的呼嘯聲。一曲終，一舞畢，眾生一躍而起、拍案叫絕。坐落在辦公樓前的旗杆，帶著青春的歡聲笑語，伴著青春的活潑動力，舉著青春的物語年華，向祖國獻以崇高的敬意。

高一特一班，在班長的帶領下，也組織了一個舞蹈節目。冷月寒當時邀請了楊子蕭同她一起搞這個節目，可是被楊子蕭給委婉的拒絕了，在組織舞蹈的同時，冷月寒自己也任勞任怨的獻出了一份力，她在舞蹈中選擇了一個單演的角色，看起來有種孤雁獨舞的凄涼。在國慶的舞台上，冷月寒正努力的希望能夠在自己班級所在的區域找出那個心儀的身影，可是，台下給她的感覺，像是一片荒涼的沙漠，耳際傳來的卻只是黃沙撕破天際的聲響，沒有一絲生氣。周圍的一切瞬間被風乾，所有的事物消失得無蹤影，只有沉浸在沙漠之顛的舞台上的一支獨舞，形單影隻，徐徐風起，撩撥起隨風波動的紅裙，被光線刺痛的眼眸，從眼角滲出心酸，一滴淚，濺濕了整片沙漠。台下的無知者，以為冷月寒是喜極而泣，都在盡情的釋放手裡的歡笑；可誰又知道，這一刻，冷月寒像是已經被全世界的諷刺分割，生生的吃掉。冷月寒回到後台，走進李思若，「老師，楊子蕭呢？」「哦，他說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家了…」「……」

楊子蕭帶著一身的疲倦回到家裡，他不知道沒有秦漫雪的日子，自己留在市區里還能和誰分享國慶的喜悅，分享這一刻舉國沸騰下的安靜。他只知道，自從與秦漫雪分手以來，他每天都生活在離人痛苦的折磨之中，什麼事情做起來都顯得力不從心，他很鬱悶模糊。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秦漫雪是在找借口遠離自己，成全自己，秦漫雪一定有她的隱情和苦衷，可是，貌似以前和秦漫雪在一起的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如同秦漫雪說的一樣，太過邋遢。分手那天到國慶節以前，楊子蕭每天在苦思冥想，上課，下課，吃飯，睡覺……都在想著秦漫雪與自己分手的動機，同時沉醉在世人所謂的悲歡離合的痛苦裡，開始自甘墮落，日漸沉淪。

我原以為當我擁有整個世界的時候，一句話讓我連呼吸都感到生疼。想為你寫一段決別詩，很難忘記，卻又不知從何寫起。

楊子蕭窩在被窩裡，像個失落的小孩。雖然他在極力找尋秦漫雪離去的理由，希望可以慰藉一下自己受挫的心靈，可是，秦漫雪終究還是選擇與他分道揚鑣，各行天涯，他沒有理由不去傷心難過，他們之間談不上愛，但彼此卻是深深的喜歡，他們有過忘卻時間的溫馨時刻，有過忽視人間煙火的快樂時光，他們雖然沒有達到適當的年齡，卻有著共同的深厚的感情。曾經看起來清秀俊美的楊子蕭現在已經開始變得頹廢、受人鄙夷。

「子蕭，起床吃飯了，我們要出發咯，快點啊？」門外傳來吳彩蓮的敲門聲和嗓音。

「哦，我這就起。」楊子蕭拍拍額頭，「不對啊，『出發』？去哪兒啊這是？唉，老媽，出發去哪裡啊？」

「我和你老爸都商量好了，趁機會，我們一家子啊！去千里草旅遊去！」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哦，昨天我們還沒來得及給你說，你一回來就睡了！」

「哦，是這樣啊！」

「嗯，快點啊？」

客廳里的餐桌旁，楊子蕭一家四口依次輪坐，初出茅廬的楊子蕭始終是個不成熟的傢伙，不管什麼事，總是在臉上展現得暴露無遺，而這一點恰巧被吳彩蓮收入眼中。

「子蕭，發生什麼事了，昨天晚上回來沒怎麼注意你，今天看起來怎麼好像失戀了似的，啊？」吳彩蓮的話正中楊子蕭的下懷，又接著道，「是不是最近在為成績的事煩惱啊？」

「啊，哦，嗯！」楊子蕭差一點反應不過來，要是真被她父母知道自己談戀愛而因為失戀把成績拉下來了，那他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的，「最近不知道怎的，感覺不怎麼好，沒事的，媽，也許是因為剛上高中，有點不適應，呵呵，放心吧！我會努力的。」

「那就好！既然是這樣，反正我和你爸已經商量好了，今天咱們一家去千里草度假，玩玩兒，你就趁此機會去放鬆一下，怎麼樣？」

「啊？你們真要去千里草啊？我還以為是開玩笑的呢？」

「是啊！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你這孩子！」

「媽，爸，我就不去了，行不？我想——趁這個假期把我落下的或是不懂東西抓上來，何況以後沒有什麼假期了！」

「唉，這怎麼行呢？我們一家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唉？而且，一年可是只有這樣一次機會，不去哪兒成？就一起去吧？啊？」

「爸，你就幫我說說老媽吧？我落下的實在是不少，我想把它補起來！」

「功課固然重要，既然學習壓力大，有時候也要學會放鬆。不過，這件事，隨你，你想怎樣就怎樣！但是，我可先說好咯，我們一家子也是難得有多少機會出去聚聚，以後，每次你都得給我儘力做到，知道嗎？」

「是，老爸！」

「就你會寵他們，不行，反正，今天說什麼都得去！」這時，吳彩蓮開始嘀咕起來了，「子欣，你覺得呢？」

「我也這麼覺得，機會難得啊老哥，你可得想好哦老哥？」楊子欣在旁邊奉承著自己的母親，還一口一個老哥的。

「哎喲，我的媽唉，你就饒了我這次吧？反正以後機會多得是啊？也不差這次嘛？我們國慶回去就得考試了哎？」

「是這樣嗎？」

「好了好了，他不去，就不要強迫他了，隨他吧！」楊天華出言阻止吳彩蓮的不依不饒。

「好好好！我認輸還不行嗎？就你們說了算？」

「什麼就我們說了算？孩子就要考試了，我們怎麼能耽誤他呢不是？」

「是是是！」吳彩蓮語氣中的不滿有點明顯了。

「唉，你們給我打住啊！我可不想你們因為吵架錯失你們這個快樂旅行，那樣我罪過可就大了，別再說了，行嗎？」

大家都開始相對安靜了下來，只有楊子欣，彎著頭吃飯，悄悄地把大拇指翹到楊子蕭的面前，意思是「嗯，你高！」，眼神里的俏皮一覽無遺。

空蕩蕩的房間，靜悄悄的氣流。楊子蕭一個人躺在自己的床上，雙手不由自主的抱住頭顱，迷離的目光落在蒼白不堪的天花板上，雙眸里噙滿滯留在瞳仁兩邊的淚花。終於，他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一氣之下撥出那個埋沒自己愛情的人的號碼，可是，還沒接通，他又掛斷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再與她有任何交集，她的話已經表明了她的一切，他已找不到借口再去干擾她的生活。無賴之下，他只得登錄qq，又一次進入那虛無縹緲的網路世界，進入她的空間，溫習她的相片，溫習她留下的——屬於他們的點點滴滴。

你給了我一個習慣進你空間卻又吝色留下些什麼的借口，我不知道該留下些什麼，所以我什麼也沒給你留下。

不該有的衝動，最後還是抓不住你的發梢，就這樣由著離棄在終點放縱。

昨夜隨風跌宕的片斷美麗被殘忍的劍鋒搗得支離破碎，無可避免的拾掇不起的殘局，讓我怎麼放棄生分去扮酷而裝作煞有介事。你的美麗，鎖藏在我的心底，你的離去，我枯萎的薔薇。

灰牆上的飛岩走璧，誰的身影在飄忽不定；泥笆外的驀然回首，誰的情愫是平淡自若。我的愛情，我確信，自你走後，在我心底，已像是空谷足音。

已沒有理由，再讓你躺進我溫暖的胸口；已沒有借口，再回憶你在身旁時的溫柔。明天的這個時刻，我已看不見你的背影，只憑藉著你留給我僅有傷痛來彌補我的過錯，靜靜的。

你不再愛我了，我已經深有體會，但是，我對你的愛，還是義無返顧，無論霜雪冰寒，依舊貫破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