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苦澀青春
這個沒有一絲陽光的周日,漫天看不清的塵埃籠罩著整個空際,顯得像青春那樣懵懂。輕柔的風勢無忌憚的刮著,把晚來的花香放走,將春天的傑作回歸大地,使街上的形單影隻茫然無措,然而,它總是吹不開天空里密布的灰色雲層,搗不毀留下的殘垣斷壁,撥不動心底紮根生長的思情。
楊子蕭雖然和一個沉魚落雁的女孩並肩行走一起,思想卻早已飛到了這個城市的另一個角隅。看楊子蕭一臉的憂鬱神色,不了解實情的過客也許會無知的認為是他倆在吵架,或是陌生的行人。追逐一個人的印跡,站在一個足夠高度的坡上,虔誠的祈禱,願某個人一切安好!愛的忠誠,沒有某的好與不好,思念如此多嬌。
半空里讓心情有些抑鬱的烏雲,要下雨的預兆,再不下雨,那青澀的愛情都快要乾枯了,停止生長了。想念一個人的滋味,抬頭看不見天空,沙漠中的迷惘,讓人束手無策;恨風,恨雨,恨南北兩極,相隔那麼遙遠,我怎麼才能知道你在做些什麼;悠心,悠情,悠苦思難忘,我的眼睛好想定格在你的身旁,隨時觀測你的一切不如意的動向;楊子蕭此刻的心情正是這樣。
楊子蕭同冷月寒走出麵包店,麵包店在他們得身後越走越遠。
冷月寒在楊子蕭身後默不作聲,緊緊地隨從。她不知道楊子蕭在想些什麼,如果可以,她只想永遠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做他堅不可摧的後盾,直到永遠。冷月寒知道,這只是一個未知的開始,一個不可預料的開始,一個苦澀難咽的開始,國內的教育是不允許在高中階段以前談戀愛的,這是一個不可更改的事實,一個永遠打不破的僵局,所以,冷月寒在心裡默默下定決心,維持現在的感覺直至高考結束。輾轉反側與彷徨徘徊之間,冷月寒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到高考,直到明確自己心理的那一刻,因為在這一路到高考的途中,時間是漫長的,歲月是無知的,現實是無情的,社會是殘酷的,一切的一切像霧裡看花。冷月寒把所有歸結於命運的安排,既然是命運的安排,她就應該無所顧忌的把這短暫的情愫交給上帝,毫不猶豫的相信,上帝是,公正的,善良的。
兩顆心一前一後行走在茫茫人海的街道,一顆落定在原地,另一顆卻穿越時空飄向遠方。
一顆濕濕的雨滴在鼻尖,凍醒了念想中的心靈。楊子蕭抬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街邊城市建築改造的工具已漸漸被浸濕,匆匆忙忙在回家的遊盪者肩上已經沉澱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雨。無處可走的街客看一下愈來愈烈的秋雨找了個雨進不去的檐腳,嘴裡口不擇言的謾罵。情侶們的傘頂留下細雨的腳步聲,激蕩在沉悶的空氣里。乾涸了的樹木在這一刻把秋天的生氣盡心儘力升華,枝葉微黃得貌似回到了初春,只是有點寬大且多了些許的皺紋,顯得有難么一點蒼老和健壯。
楊子蕭感覺到雨滴的重量,回頭看一下冷月寒的芳容,現在就像個剛哭過的孩子,很失落。他東張西望,尋望著賣避雨工具的店鋪,不失所望的,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家賣傘的小店,他急急切切的跑過去,拿起傘,問了價錢,付了款,又急急切切的跑了回來。
「給」,楊子蕭把雨傘遞給冷月寒,神情有些慌張。
「給我買的?」冷月寒有點木訥。
「不是給你買的我幹嘛給你啊?」楊子蕭對她的問話有點莫名其妙,「快撐上!小心感冒了——」
「嗯——」冷月寒的行為像在大人面前傻傻的小孩那樣乖巧,「謝謝!」
楊子蕭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轉身向前走,這時,冷月寒才看見,楊子蕭根本沒有給自己買傘,還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走在雨中。冷月寒心裡一瞬小小的甜蜜后,急忙走上前去。
「喂,楊子蕭!你不是沒有傘嗎?來,我把傘給你,我去重新買一把——」
「不用了!你撐著吧!好久沒見雨了,今天想徹底感覺一下被雨淋濕的感覺,而且曾經有一個人建議我品嘗一下雨的味道,剛好,像今年的天氣,機會難得,呵呵——」楊子蕭說完話,沒有理會冷月寒眼中的不解,又繼續向前走去。
冷月寒看著前面那寬闊而堅實的背影,心頭不禁一陣心酸。倆人悄無聲息的走了一段,楊子蕭的頭髮已經被雨水全部浸濕,像剛從浴缸里走出來的人兒,濕漉漉的。冷月寒走上前,看出楊子蕭半邊臉龐的焦慮在雨中顯得憂傷又凄涼,莫名的心痛油然而生。
冷月寒快步上前,把雨傘撐在楊子蕭的頭頂,把自己滯留在風雨中,任憑雨水的侵蝕。楊子蕭走著走著,頭頂聽得見飄渺的雨滴聲,卻感覺不到雨敲落在發梢上的震動,他回過頭,只看見一隻手擎著一根傘柱定格在眼前,一個妙曼的身軀佇立在雨中,楚楚可憐的神情,叫人怦然心動。
「你不怕感冒啊?」冷月寒指著楊子蕭身上的衣服率先開口,「你看,你全身都濕了哎?」
「沒事兒,我一個大男生,不會感冒的——」楊子蕭從行動中回過神來,「即使感冒了也沒事兒,一兩天或者睡一覺就好了,呵呵——」
「撐著吧——再好的身體也不是萬毒不侵的——」
「謝謝!」楊子蕭接過冷月寒手中的傘,「我來吧——!」
「我去重新買一把!」冷月寒轉身就要跑。
「不用了,將就點,一會兒能到學校就行!呵呵——」楊子蕭有點臉紅,「你不會介意吧?和我同在一把傘下?」
「不會,呵呵——走吧!」冷月寒主動靠近楊子蕭的身體。
楊子蕭撐著傘,雖然與冷月寒同在一把傘下,卻始終與冷月寒保持著一巴掌的距離,尷尬的表情爬上他的臉。相反的,冷月寒此時卻陶醉在與楊子蕭近距離行走的這片刻的安靜之中,她正在心裡感謝上天賜予這一場不期而至的秋雨,讓她與他有這麼一個共在同一把傘下避雨的機會,她感謝上蒼,感謝上帝,感謝萬物的恩賜。而此時,她卻想起了一句現在時髦的話: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相隔異地,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喜歡你。
楊子蕭把傘盡量向冷月寒的一邊挪了挪,將自己的半邊身體裸露在空氣中,任由風雨扯動,這一幕恰好被冷月寒看在眼中,心底不禁一番波濤洶湧,陣陣暖風的襲擊讓她感覺像飛在青青的草原之上,雖然飄渺,卻很幸福。
楊子蕭不知道,因為他的出現,已經讓一顆單純而靜默的心,被所謂的愛情出賣,亦被所謂的愛情拘留。他現在把心思一心放在那個她的身上,不留餘地的為那個她出賣自己的靈魂,因為思念傷害自己,整天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像個丟了魂的行屍走肉。卻忽視了外界被他勾引的靈魂。
他們就這樣走在同一把傘下的雨中,沒有說話,享受著這雨水帶來的土地的馨香。街上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雨,還下著,風,還在吹著,情,還在起點。楊子蕭跟著冷雨寒去了文具店,買了些出板報的東西。
「走咯,回學校!」冷月寒揚揚手中的那點少得可憐的東西,「先買著這些算了,改天再來!」
「哎喲,我的班長啊?出來一天了,你就買這麼點東西?」楊子蕭委屈的說道,「那不是辜負我一天的疲憊?」
「我哪有啊?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這裡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而且今天天色也有點晚了,對這周圍的環境我們又不熟,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哪裡有啊?只有順路回去看見哪裡有再買咯——」冷月寒嘰嘰喳喳說出了一大堆理由。
「好,隨你!行了吧!不過,我可說好啊!下次還是這樣,我可不來了,我腳都痛的快不行了!」
「行,我答應你!」冷月寒一臉的得意之色,「走啦!回去吧!呵呵——」
雨一直下,如銀絲般從天空慢慢飄落,落地激起一陣跳躍的水花,像雨傘下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跳。遠處鱗次櫛比的城市朦朧在滿天飛雨的空氣中,隱隱約約已經模糊眺望的視線,遮蔽了心靈的窗口。
回學校的途中,冷月寒感覺時間像流星一樣在空中劃過,短暫的絢爛沒有一瞬的停留。到學校門口時,冷月寒雙手互傍著雙臂,冷得打起了哆嗦,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楊子蕭察覺到冷月寒這禁不住的異動,脫下自己t恤外僅有的外套,輕輕地披在冷月寒的肩上,不動聲色的接過剛剛遞給冷月寒的雨傘,細心地為她撐著,像個不折不扣的隨從抑或是保鏢。
「喂,楊子蕭!你把外套給我,你感冒了怎麼辦?」冷月寒把外套送到楊子蕭的面前,在旁邊關心道,「嗯?給你!」
「穿上吧!我一個大男生,還經得住這點考——」楊子蕭推回冷月寒遞過來的衣服,話還說完,「阿嚏——」
「嘻嘻——還逞強?」冷雨寒在旁邊偷笑,輕手輕腳的把衣服披在楊子蕭的身上,著實像個賢惠的家妻,「都感冒了唉,穿上吧!」
「看來,漫雪說的還真沒錯,我身體素質真的差到底了,該鍛煉鍛煉了。」楊子蕭尷尬的透露某人的建議,自言自語的嘮叨,隨手把冷月寒遞過來的衣服隆在身上,「呵呵——不好意思,有點讓你無語!」
「沒,你剛才說的——」冷月寒指著楊子蕭的胸口。
「我說的什麼?」
「你說的——漫雪是誰?」
「嗯,是我的——我的一個同學,她平時和我走得比較近,也玩的比較好!」楊子蕭露出潔白的牙齒,滿嘴胡謅,「對我比較關心,所以叫我多加鍛煉身體——」
「哦——」冷月寒臉部的肌肉有些抽搐,心裡莫名的酸楚湧上胃部。
「怎麼啦?」楊子蕭看見冷月寒說話時的動作,很是無助。
「哦,沒什麼?」
「那——走吧!趕快回宿舍,小心待會兒你也感冒了哦?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呵呵——嗯!走!」
「那——明天見咯!」楊子蕭和冷月寒走到男女公寓分岔的路口,冷月寒戀戀不捨的說出離別的話,那委屈就像和楊子蕭要永別了一樣,甚是讓人同情。
「明天見!」楊子蕭還是一句不冷不熱的話。
冷月寒知道,能在楊子蕭嘴裡很隨意講出口的名字,肯定和他有扯不清的關係,道不明的種種情愫。她走到公寓大門處,回過頭,轉過身,看著對面男生公寓楊子蕭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樓道的盡頭,心裡頭一陣莫名傷痛和梗塞。
你走在一道馬路上,不肯回頭,我卻倚息著曾經,那真實的過往。我是不是還能在你的世界里插足,走進你的時間;你是不是還在心頭的某個角落給我留有一席之地,讓我哪怕能感覺到一絲的希望,可以拯救,我的暗戀;你知不知道,當你一臉愁容,我無能為力時,也在內里同你一起落寞;你知不知道,從軍訓開始我就一直視你為鎖住自己的堅不可摧的牢籠,我已經被你套住,無法擺脫。
然而,當你提及那個名字時,我明顯的感覺得到你內心的喜悅和激動,還有溫柔和觸手可及的愛撫,她,是你同學?是你朋友?是你親人?還是你什麼?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你給我的這雷霆一擊,所以我選擇用悲痛代替難過來避免我對你的心儀之情。
我的天空下的不是雨,是情感沒有了寄託后的淚。宿舍里的溫度降至零下幾度,心卻飄蕩在沒有紅塵的地方,漸漸隕落。我不想成為孤獨的天使,卻奈何趕不走寂寞;憂傷的雨,遍布全身;孤獨的淚,浸濕雙鬢。
冷月寒在心靈深處吶喊,卻在宿舍里的一個角落,無助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