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8
「既然你這麼受教,本宮以後會特別關照你的。」皇后眼中閃著點點寒光。
看著皇后冰冷的眼神,聽著她一語雙關的話,吳美人嚇得腿都軟了,完了完了,自己從今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
「好了,本宮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宣布。鄧貴人,你過來。」皇后溫和地對鄧綏說。
鄧綏走到她的旁邊,皇后拉住她的手對大家說:「從今天開始,本宮讓鄧貴人協理後宮事務。」
眾嬪妃用嫉妒的眼神看著她們,一個是皇上最愛的皇后,一個是皇后最喜歡的貴人。如今這皇宮雖大,也不過就是她們的天下……
「喏。」
不管心中是多麼心不甘情不願,大家還是恭恭敬敬地答道。
「各位姐妹,我剛來宮中,很多事情都不懂,還請大家都教教我。」鄧綏謙遜地說。
「臣妾不敢當。」眾嬪妃齊聲回答道。
鄧綏回到座位上坐下,皇后看著這些人也蠻煩的,就揮揮手說:「行了,你們都退下吧,只留下鄧貴人。」
看著眾嬪妃都退了出去,皇后笑著說:「今天表姨媽陪我去哪裡玩?」
「今天可不行,臣妾剛接手六宮事物,是該好好熟悉一下賬本才行。眼看著就快到給眾嬪妃發月例的時候了。」鄧綏笑著說:「皇后還是讓皇上陪你吧。」
「他呀,在養心殿看奏摺呢。你們一個看奏摺,一個看賬本,都不用理我了是嗎?」皇后覺得非常不高興。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皇上要處理國家大事,臣妾要處理宮中瑣碎事務。所以今天你一個人玩吧,行嗎?」
皇后眼睛滴溜溜一轉說:「我有個辦法,讓你兩個人都陪著我。」
養心殿
「你們把這些都搬進去。」皇后指揮手下的太監高聲說,他們面面相覷,不敢動手。
皇后拉著鄧綏的手,就往裡面走:「表姨媽,我們進去吧。」
鄧綏頓時漲紅了臉,想要甩開皇后的手,又怕自己不小心傷著她,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皇后,這樣真的不行的。」
皇上正在專心批閱奏摺,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由皺了皺眉頭大聲問:「鄭眾,外面是何人在喧嘩?
鄭眾快步走進來,躬身說:「是皇后帶著鄧貴人,帶著宮中的賬本來了。」
「哦,是她們來了,快讓她們進來吧。「聽到是她們兩個,皇上頓時轉怒為喜說。
看著皇后大步流星地進來,手中拽著別彆扭扭,極力反抗的鄧綏,皇上不由微微一笑,對皇后說:「你又怎麼了?」
「今天我想讓你們兩個陪我,一個說要看奏摺,一個說要看賬本,我就把你們的東西都搬到一起來,你們慢慢看,我慢慢吃。只要能和你們在一起,我保證不吵也不鬧。」
鄧綏覺得非常不好意思,掙脫了皇后的手,跪下說:「臣妾該死,不該妨礙皇上處理政事。」
這後宮嬪妃不得攝政,而且這養心殿也是不能擅入的,今天自己是犯了大不敬的死罪了……
「行了,不是什麼大事,無需這麼誠惶誠恐的。」皇上知道她是特別懂規矩的人,不由笑著說:「再說這些花花點子,都是皇后想出來的。他轉向皇后問:「你今天真的這麼乖?不吵也不鬧?」
「嗯嗯,不過皇上哥哥。要給我準備好吃的東西,還有好看的閑書。」皇后嬌嗔道。
「朕准了,你這隻小饞貓。你下去準備吧。」皇上吩咐鄭眾道。
「喏。「沒想到皇上對這事這麼雲淡風輕,鄭眾心中有些失望。
鄧綏羨慕地看了皇后一眼,皇上真疼她疼到骨子裡去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依著她慣著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皇上處理政務。還有皇后在旁邊吃東西,妃子在旁邊看賬本的。
「行了,搬進來。」皇后對著一開始不敢亂搬賬本的小太監們說。
看著那推擠如山的竹簡,皇上笑著對鄧綏說:「如今皇后這個丫頭,是完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只管著天天吃喝玩樂,過著神仙妹妹的好日子。只是辛苦你了,這副重擔都放在你肩頭了。」
「也沒有什麼,臣妾原來在將軍府就死管賬的,雖說將軍府不比皇宮,但是我想著這賬目的事情,應該也是異曲同工,,也不外乎是四個字吧。」
「哪四個字?」皇上饒有興味地問。
「開源節流。」鄧綏笑著回答。
皇上讚許地點點頭說:「朕把這個後宮交給你,很放心。」
「臣妾不會辜負皇上和皇后的信任。」
皇上無意中說:「好了,乘著皇后這丫頭蠻乖的,我們各忙各的。他晃動了一下微酸的手臂:「說起來這些竹簡,還真的是拿著比較費力。」
聽到這裡,鄧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跪下說:「皇上,臣妾有要事稟告。」
養心殿
「皇上,臣妾曾經親眼看見過一種很神奇的東西。這是臣妾無意中聽說,因為很感興趣,所以去了解了一下。它可以完全解決,竹簡的種種弊病。」鄧綏鄭而重之地說。
她一直很佩服這個人,雖然他在宮中身份卑微,但是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后是最喜歡聽一些新奇好玩的事情,連忙著急地說:「表姨媽,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給我聽聽,什麼神奇的東西?」
鄧綏靜靜地說:「回稟皇上皇后,這種東西叫做紙。」
「紙?」皇上和皇后異口同聲地說。
「臣妾宮中有一名太監名為蔡倫,他利用樹皮、碎布、麻頭、魚網等原料精製出一種名叫紙的東西。這種用來寫字,非常地輕薄。正好臣妾今日帶了一張,現在就呈給皇上皇后看看。「
皇上和皇后一看不由非常驚喜,連聲說好好好。
鄧綏靜靜地說:「臣妾曾經和他徹夜長談,覺得他非常有見地。他說現在可供書寫的東西有竹簡、縑帛、赫蹏紙還有麻紙竹簡。竹簡製造簡單,成本便宜,但是太笨重;縑帛工藝多、耗費人工,成本太高,無法普及;赫蹏紙,它屬於縑帛生產的附屬品,雖便宜但數量有限;麻紙,原料為麻,工藝簡單較為粗糙,一直都是醫生包裹中藥而用。於是蔡倫就想製造一種書寫材料能有竹簡的成本,具備縑帛的潔白,赫蹏的輕便,麻紙的原料。」
「徹夜長談?」聽到這裡,皇上心中有些微酸。
他看了鄧綏一眼,她對自己總是敬而遠之的。卻會和一個小小的太監,秉燭夜談。想象著那種情景,是真的心生羨慕,……
但是看著手中潔白輕薄的紙,不由喜不自勝,對鄧綏說:「如果這種紙張可以使用的話,你真的是應該記頭功。」
「臣妾不敢居頭功,蔡倫幾經周折,才利用樹皮、碎布,麻頭、魚網等原料精製出優質紙張,才是真正的功臣。這種紙,
「朕剛剛還在擔心這種紙的製作成本太高,如今看來竟是連百姓家用得起訥」皇上興高采烈地說:「鄭眾,你快點去把蔡倫給請來。」
鄭眾和蔡倫一向是知己好友,也曾經向皇上推薦過他,只是皇上不以為意,沒想到今天鄧綏會提起這件事情,他心懷感激地看了鄧綏一眼,她真的是和其他宮中的女子不一樣。
皇上也靜靜地凝視著鄧綏,別的女子,心中只有對皇上一個人的愛,為了這份愛情,無所不用其極。但是鄧綏竟然是關心著天下眾生,心懷大愛之人。一個女子不驕不躁不怒不嗔,真的是難得……
「皇后,你要好好向你表姨媽學習。不要只顧著些兒女私情,多多關心一下天下事。」
「我不嘛,我皇上就是我的天,有了你,我還要什麼天下。再說後宮嬪妃是不能涉政的。」
皇上聽了她這話,非常地無語,自己曾經深愛著皇后這份天真無邪,全無心機。但是他現在有點困惑而,她究竟是天真還是幼稚?
她是沒有心機,還是根本就沒長腦子?
明月宮
「外面為何那麼吵鬧?」一向愛靜的鄧綏聽到外面人聲鼎沸,不由皺了皺眉頭說。
月兒說:「小姐,我出去看看吧。」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稟告說:「小姐,都是想要求見你的。有宮女太監,黑鴉鴉的一大片。」
「這都是因為蔡倫一朝成名的緣故。」鄧綏微微一笑說。
自從那日自己舉薦了蔡倫,第一批紙做出來以後,皇上龍心大悅,不僅僅是加官進爵,就連紙張也賜為蔡候紙。
一個默默無聞的太監,能夠身居高位,得到如此的榮耀。難怪這麼多人想要藉助自己來成為一步登天的雲梯……
想想這些人裡面也會有一些真材實料的人,因為地位卑下而被埋沒。鄧綏對月兒說:「我們出去看看。」
見鄧貴人出來,所有人都跪下了,鄧綏溫和地說:「請起來吧,你們的來意我也知道。如果有真才實學的人,我絕對不會埋沒。但是如今你們這麼多人,我也無法和你們一一面談。這樣吧,我會安排我宮中的總管為你們登記,每個人都把自己的特長姓名寫下來。我向大家保證,我會逐一查看。然後和你們面談,現在大家都不要擁擠,到總管那裡去。」
入夜,見鄧綏還在不眠不休地,看那些宮女太監的資料,月兒心疼地說:「小姐,你也不要太著急了,明天再看吧。」
「沒事,我想要多看一些。我已經把她們都分好類了,到時候我會根據各種類型組織一系列的考試,擇優錄用。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既然她們選擇信任我。只要有能力的,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去助她們一臂之力,為她們圓夢。「
這時候萱萱走了進來說:「貴人,蔡倫求見。」
「讓他進來吧。」鄧綏微微一笑說。
蔡倫進來之後,恭恭敬敬地給鄧綏磕了幾個響頭說:「奴才謝貴人舉薦之恩。」
「你不必謝我,這是你應得的榮耀。」鄧綏命月兒看茶。
「蔡倫,你為何有造紙的想法呢?」
「回主子,皇上剛剛親政的時候,立志要效仿先帝,於是經常通宵達旦的批閱奏章處理國家大事,蔡倫一直伺候左右。當時的奏章都是用竹簡所造,本來就十分笨重,災害時竹簡更是堆積如山,皇上的辛苦勞累奴才看在眼裡,於是有一個念頭在蔡倫心中萌發了出來,為什麼奏章不用輕便的紙而用笨重的竹簡呢?各地蝗災終於平息了下來,皇上卻因此累倒了,雖然經過御醫調理恢復了,但經過這次事情后,奴才決心去探索紙的秘密。
聽到蔡倫對皇上的這份忠心,鄧綏非常感動,月兒端著茶杯進來的時候,她親自端到蔡倫的面前說:「我替皇上,還有天下百姓謝謝你。「
「謝主子。」蔡倫含淚飲下茶,不由感激涕零,心中暗自想:「能碰到這樣的主子,從此為她水裡水裡去,火里火里去,自己也是絕沒有半點猶豫的。
養心殿
「好悶呀,皇上哥哥,你陪我出去玩嘛。這麼好的天氣,窩在這裡看奏摺真的好沒意思。」皇后坐在椅子上看了皇上良久,嬌嗔地說。
皇上下完早朝後,就開始批閱奏摺。這國事天下事,都集中在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摺里。什麼時候才能處理完呀?還不如陪著自己出去散散心……
看了皇后一眼,皇上忍耐地說:「乖,妹妹,你自己出去玩好嗎?朕從真正擺脫母后控制那天起,就立志要做個勤政愛民的皇上。怎麼能把時間,天天花在嬉戲玩耍上呢?妹妹,你是一國之母,堂堂皇后,要學會理解朕好嗎?」
皇后見他態度非常堅決,還是有點不甘心,於是走到皇上後面,抱住他柔聲說:「我不嘛,皇上哥哥,就玩今天一天好嗎?你明天再勤政愛民好了。」
見她這麼不依不饒,無理取鬧,皇上頓時感覺到心裡煩躁,什麼時候她才能長大呀,難道永遠沒有那麼一天嗎?
皇后那曾經讓自己沉醉不已的天真,看來真的是一種淺薄!
想到這裡,皇上用力掙脫她的懷抱說:「不要鬧了。」
皇后被他這種舉動嚇了一大跳,又覺得心中委屈,不由開始哭泣起來,口中還絮絮叨叨地說:「我知道皇上哥哥現在,心中是不喜歡我了。不對,是非常討厭我才對。皇上哥哥是忘了以前,對我的山盟海誓了。」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皇上又有點於心不忍,無奈地握住她的芊芊玉手說:「好妹妹,朕不是不喜歡你,只是真的不能再慣著你。你聽朕的話,找你表姨媽去玩吧。」
「壞哥哥。」皇后見他態度非常堅決,也覺得沒意思,於是收了眼淚說:「我現在算是發現了,男人是信不過的。只有自家的親人,才能在這冰冷的後宮作個伴。」
見她對自己冷嘲熱諷,皇上越發煩躁,突然伸手在龍案上重重一拍:「你給我出去!」
「你又趕我出去?」皇后不可置信地說。
近幾日他們不分白天黑夜都在一起,卻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甜蜜。她剛才說的是真話,她真的感覺皇上哥哥,好像越來越討厭自己了……
她楞楞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這時候門口傳來了鄭眾尖利的聲音:「皇上,鄧貴人求見。」
「讓她進來吧。」
皇上聽到鄧綏來了,不由喜出望外!
她是很少來見自己的,所以算來已經有十來天,沒有見過鄧綏了。有時候,他想去看看她,皇后又天天膩在一起,也不得空。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夜夜夢中,都有她的婀娜倩影……
「表姨媽來了。」皇后非常開心,迎了出去。
見她剛才還氣鼓鼓的,一會兒又沒事了,皇上搖了搖頭,心中暗想:「她還就是孩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實在拿她也沒辦法。自己一個堂堂天子,能和個孩子置氣嗎?」
過了一會兒,皇后拉著鄧綏的手進來,鄧綏恭恭敬敬地準備行禮,被皇上制止了:「好了,都是一家人,無需多禮。你今日來找朕,有什麼事嗎?」
養心殿
「皇上,馬上就要到太后壽辰了。臣妾想要為她老人家,好好籌備一番。」鄧綏躬身說。
「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如今後宮由你主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皇后,太后是你的婆婆。你這個時候也該,好好表現一下才對。不如你也一起,商量商量該怎麼辦吧?」皇上讚許地看看鄧綏,又斜睨了皇后一眼說。
皇後有一聽說,皇上要讓自己給太后辦壽辰。嚇了一大跳,想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連忙說「皇上哥哥,表姨媽。你們有正事要談,我就先出去了。」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皇上非常無語。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皇后和鄧綏同是名門望族的千金小姐。皇后呢,自私胡鬧。鄧綏呢,則明理懂事……
皇上對鄧綏說:「你坐下吧,講講準備怎麼給太后籌備壽辰?」
鄧綏點點頭,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看著她那一張一合的紅唇,皇上不由意亂情迷。對她招招手說:「鄧綏,你到朕旁邊來。」
鄧綏輕移蓮步,來到皇上旁邊。她還是第一次單獨和皇上,離得這麼近說話……
皇上站了起來,溫柔地伸出雙手,拉住鄧綏的芊芊玉手,情真意切地說:「鄧綏,朕發現自己愛上你了。如今每日每時每刻,朕心裡都是你的影子。」
這幸福來得這麼突然,一向淡定的鄧綏,也變得六神無主起來。她靜靜地凝望著皇上,這個她彷彿愛了一生一世的男子,他竟然說愛上自己了……
只是皇后帶著天真笑容的臉,在她腦海里一掠而過。
她像受驚般掙脫皇上的手。自己對皇后是有過承諾的,說了不會影響她和皇上的感情。她素來是個一言九鼎的女漢子,怎麼能自毀誓言呢?
看著鄧綏抗拒的樣子,皇上臉上浮出一絲受傷的神情,他彷彿夢囈般地問:「難道是朕……一廂情願嗎?你心中……竟然絲毫沒有朕?」
「不是的。」鄧綏素來光明磊落,從不屑於撒謊。她從懷中拿出珍藏已久的金色娟帕,遞給皇上說:「從皇上送珍重兩個字給臣妾那天起,臣妾就對皇上……她微微停頓了一下,輕聲說:「念念不忘。」
一句念念不忘,讓皇上臉上的傷感盡去,他擁住鄧綏說:「朕的感覺沒有錯,我們果然是兩情相悅。」
鄧綏此刻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雲里霧裡,她無法抗拒這種溫柔,於是小鳥依人般溫順地任由皇上抱著……
有一種沁人心脾的甜香,讓皇上捨不得放手!
鄧綏和別的妃子不同,不愛脂粉,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素顏的,那麼這香味,應該是她的幽幽女兒香了。似花非花,真的令人沉醉不已……
「皇上,你該批改奏摺了。」鄧綏縱然有千萬分的捨不得,還是輕輕推開皇上說,
「朕晚上去你那裡用膳。」皇上柔聲說,
鄧綏想起皇后,連連擺手說:「皇上,臣妾有些不適。」
皇上以為她是來了葵水,不能接駕,就溫柔地說:「朕只要能看看你,陪你聊聊天,就心滿意足了。」
「皇上,其實……臣妾是不忍讓皇后傷心。」鄧綏見皇上執意如此,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說了實話。
一句話讓皇上也沉默良久,他孩子氣般地對鄧綏說:「但是朕愛上你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今日鄧綏知道皇上的心意,已經知足了,其他不敢奢求。」鄧綏笑著說:「皇上,臣妾就先退下了。那個娟帕,請皇上還給臣妾。」
皇上搖搖頭說:「朕不還,再送一塊新的給你。」
說完他從懷中拿出另一塊金色娟帕,揮筆寫了一個大大的愛字,遞給鄧綏說:「你把朕的這份心意,好好收好。」
「臣妾……」鄧綏看著那個大大的愛字,竟然有些哽咽了,鄭重地揣進懷裡說:「臣妾會好好珍惜的。」
手中捧著娟帕,鄧綏如同走在雲里霧裡般,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表姨媽。」
聽到是皇后的聲音,鄧綏嚇了一大跳,連忙把娟帕揣進懷中,
「表姨媽,你怎麼哭了?我長這麼大,還從未看見過你哭呢。難道是皇上哥哥罵你了,如果是那樣,我一定幫你罵回去。」她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娟帕遞給她。
接過皇后的娟帕,看著她關心的眼神,聽著她孩子氣的話,鄧綏心中是滿滿的愧疚。原本皇上和皇后是世人公認的恩愛夫妻,自己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讓皇上移情別戀。尤其自己還對皇後有承諾在先,說了不會介入他們之間的感情……
自己和皇上雖然是兩情相悅,但是遲到的愛,終究是理虧。
「你沒事吧,表姨媽?」皇后著急地擁住鄧綏問。
鄧綏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對皇后說:「臣妾沒有挨皇上罵,皇后你進去陪皇上吧。」
「我不要進去,我討厭他看奏摺的樣子,心裡只有國事天下事,絲毫都沒有我的存在。」
鄧綏語重心長地勸道:「皇上日理萬機,非常辛苦,皇后該理解體諒他才對。」
「我盡量吧。」皇後點點頭說:「表姨媽,你陪我去玩一下好嗎?」
「這……」鄧綏有點為難,太后壽辰在即,自己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哪裡有功夫陪皇後去玩耍。
皇后見她遲疑的樣子,不由傷心地說:「表姨媽,你是不知道,現在皇上哥哥開始討厭我了。總是對著我大喊大叫,還動不動就趕我出來。在宮中我可以依賴的,就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若是連你也不理我,我真的是活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聽到皇后說起她和皇上之間的事情,鄧綏心中更是內疚,今天就是天大的事情,她都得放放,好好陪皇后散散心,看得出她雖然是孩子脾氣,還是隱約感覺到了皇上的情感變化……
「行,臣妾今天陪你玩,我們去哪裡?」
「去盪鞦韆玩。」皇后突然想起以前皇上陪著自己盪鞦韆的時候,恍如隔世。
「那個鞦韆是皇上專門為我改過的如今他卻再也不會陪我了。」
看著那個點綴著鮮花的鞦韆,鄧綏不由驚嘆道:「實在是太美了。」
「漂亮吧,這鞦韆上的每一朵花都是皇上親手採摘,然後製成乾花,再點綴在鞦韆上的。
鄧綏由衷地說:「皇上對你真好。」
「表姨媽,你來推我呀。」皇后坐上鞦韆,咯咯笑著說。
鄧綏莞爾一笑,開始用力推她,在皇后被高高盪起的那一瞬間,突然鞦韆的繩子斷了,皇后從高空開始急速滑落,不由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聲……
皇后嚇得花容變色,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下完了!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被四隻手穩穩地拖住,不由越想越奇怪!
為什麼是四隻手呢?
皇后睜開眼睛一看,不由笑了,原來是表姨媽和他……
把皇后穩穩地放下,他立刻跪下謝罪說:「在下巡視到這裡,因為事出突然,想要營救皇后,不小心碰到了皇后,請皇后見諒。」
「沒事,周軒,你也是為了救本宮,本宮不會怪你,只會心懷感激。」她見鄧綏在仔細看著鞦韆,不由朗聲問:「怎麼了?」
鄧綏神情凝重地說:「皇后,周軒,你們過來。」
他們走了過去,鄧綏指著明顯有割痕的鞦韆繩子說:「看來是有人要害皇后。」
「那是自然,這是皇上親手為我布置的鞦韆,只屬於我專用。看來這個人是要置我於死地了,我要去稟告皇上。」
「這件事情很嚴重,是應該讓皇上知道的。」鄧綏點點頭說。
皇后怒氣沖沖地離去,周軒看著鄧綏說:「你最近好像稍微豐盈了些。」
「是呀,皇上和皇后都待我極好。」鄧綏笑著說。
見她說到皇上時,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周軒不由暗自感傷。他在未進宮前,也曾經想象過皇上的樣子,皇上的人品。但是親眼所見之後,還是出乎意料之外。皇上不僅長的玉樹臨風,而且待人非常和善,勤政愛民,是萬人敬仰的好皇上,鄧綏能夠找到這樣一個歸宿,也算是幸福了……
「那就好,老爺在天之靈也該安心了。」
聽他說起亡父,鄧綏心頭一酸說:「是的,為了疼愛我的父親,我也一定會好好地過好每一天。」
「這宮中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要千萬小心才是。」周軒細細地叮囑道。
鄧綏點點頭說:「後宮如亂世,想要生存,就必須修心立德。」
「你的心腸和德行已經是最好的了。」周軒由衷地說,這些年,小姐幫助過的人,數以千計。
鄧綏微微一笑說:「行了,你就別誇我了。」
養心殿
「皇上,出大事了!有人要殺我!」一隻腳還在殿外,皇后就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聽到皇后這麼說,皇上的心不由咯噔一聲,難道她還是不肯放過皇后嗎?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慢慢把事情經過說給朕聽聽。」見皇后跑得氣喘吁吁的,皇上連忙柔聲說。
皇后憤憤地說:「皇上哥哥,我和表姨媽出去盪鞦韆玩,沒想到有人割斷了鞦韆的繩子,這不是想要置我於死地嗎?誰都知道那鞦韆屬於我專有的。」
皇上關心地上下打量著她:「你沒事吧?妹妹。「
「我沒事,是因為表姨媽武功好,還有周軒也正好經過,一起救了我,不然我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想起剛才的一幕,她還是心有餘悸……
「你先回宮吧,這件事情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皇上的劍眉緊蹙道。
「好。」皇后聽話地退出了大殿。
「來人,給朕備攆,朕要去壽康宮。」
小太監們連忙大聲傳下去:「準備御攆,皇上起駕壽康宮。」
這句話傳到還未走遠的皇后耳中,她不由微微一震,對在宮外迎候自己很久的紅兒說:「本宮沒有聽錯吧,皇上說的是去壽康宮。」
皇上這邊說立刻徹查自己被人謀害的事情,那邊突然要去壽康宮,難道……
有一個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了,但是她真的不能相信,再怎麼說,太后是自己的母后呀,就算是怎麼不喜歡自己,也不至於要把自己之置於死地吧。想想她也不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就連皇上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也嚇得了手,何況是自己這個兒媳婦。
她拉著紅兒藏在樹后,見皇上怒氣沖沖地坐上御攆,就悄悄地尾隨在後……
壽康宮
「皇上,你來看哀家了,你為何臉色這麼難看?」太后見皇上不精通傳就闖了進來,不由驚異地問。
怒視著母親,皇上再也不想隱忍了,他已經忍了近二十年,如今為了皇后,他終於忍不住了:母后,上次朕讓皇后在祖宗殿堂裡面壁思過,你就派人去殺她。』
太后臉色一變說:「皇上不能隨便冤枉你的親生母親。」
「朕不是冤枉,當時養心殿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聽到那兩個刺客招出你的名字。朕就是念及你是朕的親生母親,才沒有把此事張揚,讓你顏面掃地,如今你竟然變本加厲,再次加害皇后。她是你的敵人嗎?不是,她是你嫡親的兒媳婦呀。」
太后見事情到這個地步,也是瞞不住了,就朗聲說:「這樣的兒媳婦,真的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簡直就像是一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她有什麼資格,高居皇后寶座,哀家上次是想要幫皇上除去她,然後扶鄧綏上位,她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女子,只有她,才配成為六宮之主。
「母后,朕承認鄧綏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子。克己隱忍,無論德才都遠勝皇后,甚至朕現在也喜歡上了她。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成為你殺害皇后的理由,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
竇太后傲然地說:「沒有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哀家只派過一次殺手,只要是哀家做的,我不會不敢認。」
這時候,外面傳來咚的一聲……
皇上奇怪地出來一看,竟然是皇后昏倒在地上,不由怒指著太后說:「現在一切都被她聽到了,你滿意了吧?」
「哀家很滿意,她能知道哀家和皇上的真正心意。」太后冷冷地說。
看著懷中小臉蒼白的皇后,皇上心中難受,連忙一把抱起她,對鄭眾說:「送皇後娘娘回宮。」
進了皇后寢宮,為她寬去衣物鞋襪,皇上見她還是昏迷不醒,不由內疚地握住她的手說:「皇后,是朕對不起你,朕不能為你懲治朕的母后,朕也不能全心全意地對待你。」
這時候皇后幽幽醒來,獃獃地看著皇上,這樣子把皇上給嚇著了,連忙問:「妹妹,你沒事吧?」
皇后從他的掌心把自己的手拿出來,然後狠狠地照著皇上臉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把皇上給驚呆了,母親雖然嚴厲,但是也沒有打過她,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扇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