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二章:晦暗的心

102第一百零二章:晦暗的心

溫瑞言一直將喬北宇送回酒店,隨著喬北宇來到房間,大搖大擺地坐在他的房中,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樣子。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喬北宇也沒有在意,兩人同住一個房檐下的經歷已經可以追溯兩年,喬北宇也不和他客套,回了房間就去浴室里沖了個澡換下濕衣。

走出浴室時,就見溫瑞言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兩瓶紅酒,還有兩隻高腳杯。他將兩支杯中都注入了四分之一的酒汁,單手執起一杯,將杯身傾斜緩緩搖晃,看到喬北宇走過來時目光才離開杯中,向他舉杯相邀。

「陪我喝灑。」

喬北宇有些瞭然地在他對面坐下,朋友鬱悶了,陪朋友喝酒解悶,男人之間這很常見嘛。

溫瑞言看著喬北宇依言坐下,輕嗅一下紅酒,略抿了一口,半眯著眼睛細細體味其中亦甘亦苦層次多彩的滋味。

「說起來,你怎麼突然就到國外來了?」

「是韓徹推薦的,公司這邊也覺得機會難得。」喬北宇道,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韓徹是以前合作過的一個歌星。」

「我知道。」溫瑞言道,「不過我聽說你們關係不太好,他為什麼推薦你呢?」這一句的語音如同這酒香一般,蘊涵著百轉千回的多重意味。

喬北宇毫無防備地道:「我們早就和解了,韓徹這個人就是不會好好說話,人也有點固執,其實不壞。」

「這樣啊……」溫瑞言柔和的聲線有種不可捉摸的隱諱。

目光移到喬北宇隨手放在窗台上女孩給他的禮盒上面,睫毛一掀:「不打開看看嗎?」

「你感興趣?」喬北宇拿回來放在那裡自己就忘了,「一般收到粉絲的禮物我都是直接交給顧煜處理的,怎麼回復這些東西他比較有經驗。」

溫瑞言睫毛顫了顫,忽然道:「你收到的所有禮物都交給經濟人自己從來不看?」

喬北宇點點頭,邊拆禮物,邊對溫瑞言道,「你是不知道,粉絲寄來的東西千奇百怪什麼都有,我就知道有人給我寄過粉絲自己的內衣,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說到這裡,他覺得氣氛有點不對,抬起頭來就見對面溫瑞言看向他的視線平靜中透著幾分深色,像是有烏黑的霧氣翻騰。

喬北宇不明白溫瑞言怎麼就突然鬧情緒了,不過他本來就是在陪溫瑞言排遣鬱悶,自然一切都順著來。不過,他一向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放下拆了一半的禮盒,目光專註,輕輕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我說過,我可以幫到你。」

溫瑞言的臉上重新變得平靜,他扭頭看著窗外。到底怎麼回事?當然是他發現自己精心設計的事情被當事人完全無視的鬱悶。可他總不能直接跟喬北宇說,他情人節當天送了份禮物,結果被喬北宇完全無視直接讓經濟人全處理了吧?

他看著手中紅酒,突地揚頭,將其飲到涓滴不剩,全然不顧那些品紅酒的步驟。豪飲之後,他向喬北宇一挑眉:「喝酒!」

喬北宇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在他的印象中溫瑞言一向是所謂貴族氣質的典範,一舉一動都是滲到了骨子裡的唯美,就耍弄人的時候,一言一笑也皆可入畫一般。他從沒見過溫瑞言做出如此動作,竟然拿著紅酒牛飲。

不過,正合他意。

所謂品紅酒他在星瀚的禮儀課里學過,步驟全明白,但會不代表喜歡。在他看來這些太矯情了。男人嘛,就該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什麼晃啊、看啊、聞啊、小口抿啊,你當試毒呢。

現在既然溫瑞言都放開了,他當然也再端著,舉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空杯剛一放下,溫瑞言拿起酒瓶,這次他也不管倒紅酒的要求了,直接給他滿上,又將自己的杯里也倒滿:「一醉方休。」

面對溫瑞言的挑戰,喬北宇臉色半點沒變,英俊的臉上稜角分明,劍眉星目,在燈火映襯下有一種穩若泰山的不可動搖的氣魄。

二人把一切規矩儀態全拋開,把紅酒和高腳杯當作了壇裝白酒和大海碗,對著灌起來。喝著喝著喬北宇覺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他其實酒量很好,無論前世還是現在,幾乎從來沒有醉酒的經歷。大概溫瑞言拿來的酒不同凡響吧?他一邊繼續灌一邊這樣隨意想著。

雨還在下,清寒綿密。天空里烏雲密布,黑暗,卻無聲,彷彿不帶一絲煙火氣。

溫瑞言將杯中酒慢慢啜飲乾淨,酒杯輕放一邊,一雙眼睛掃過已經空了的酒瓶,落在昏睡在桌上的人臉上。昏暗曖昧的燈光斜斜照在溫瑞言的側臉上,把半面臉孔都埋在陰影里。指尖在圓桌的邊緣摩挲而過,透明的玻璃杯隱約映照出他沒有表情的面容。

喬北宇的酒量很好,怎麼可能是一瓶紅酒就放倒,所以,這酒是他特別準備的。他本是不想這樣的,他想做的事,從來都要在不動聲色間徐徐圖之,織起一張細密的天羅地網,待得對方察覺已是四面楚歌無處可逃。

可是這一次,他卻等不下去了。

他慢慢地推著輪椅湊到喬北宇面前,面前是一張英俊非常的面容,透著沉穩剛毅的氣質,能令所有看到他的人,在他身邊的人感到如依山傍水般的心安。而這個人也的確如此,正直、善良、認真負責、沉著穩重、腳踏實地,沒有沾染半點那個娛樂圈的浮華虛艷。就如同純色的堅硬鑽石,或許在一眾五光十色的寶石中泯沒不顯,而燈光打下,卻光華璀璨,讓人移不開眼。

他知道,有無數的粉絲對著他的容貌花痴,卻有更多的人將他評選為「最適合當老公的男星」。

這些人的眼光倒好。

不是情人,而是伴侶。沒有羅曼蒂克的夢幻,只有最實實在在的可靠與安全感。

也難怪,他慣常的手段在這裡失敗了。

他看著喬北宇,伸手把他翻起的衣領折好,雙手順著衣襟滑下,以環抱的姿勢伸到背後,將人從桌上扶起,攬在懷中。掌下的人身形精悍矯健,蓄勢待發的肌肉充滿了力量與美感。

無論是緋聞也好、粉絲示愛也好、還是各種宣傳炒作也好,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以喬北宇正直的性格,這些無論如何成不了真。

可是同樣的,他所作的一切布置與暗示一樣被無視個徹底。

同吃同住,隨意修改房屋布置,他絲毫不在意。無論他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他也都毫不在意地配合。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喬北宇心性中的包容和隨性罷了,就算不是他,換成他的經濟人、換成那個明星、換成那個導演,甚至那個娛樂記者,都是一樣的。他用那些男男緋聞試探時,喬北宇的態度是令他滿意的,可是那不過是他行事原則的一部分罷了。不反對,代表的可能只是尊重與包容。

氣溫的熱度隔著輕薄的衣料傳來,頭正靠在他的頸側,淺淺的呼吸拂過,有些若有若無的麻癢。他側過頭來,喬北宇沉睡中英俊的面龐近在咫尺,近到幾乎能數得清他濃密的睫毛。淡淡的酒香撲面而來,讓人情不自禁地氣息一亂,心中有什麼在破土而出。

這個人很好,非常好,沉默的外表下,有著溫柔體貼的內心,甚至他其實並不認為自己好,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沒有目的、沒有功利,這樣的人,好得令人自慚形穢。可是他對任何人都很好,心裡永遠裝著別人,那種專註的目光不會永遠停在一人身上。

雙臂發力,溫瑞言將人抱起,借著輪椅上的機關將人半拖半抱地扶到床上。喬北宇無知無覺地仰面平躺著,充滿陽剛男人味的身材完美地呈現著,整個人宛如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住了自己的眼。

這個人光明、隨遇而安,無欲無求,讓身處黑暗中的他無可避免地將目光停駐。而同樣的,這樣的人從來不會看到他心底潛藏起來的黑暗,然後順其自然地踏上一條光明正道。他喜歡小孩,雖然他曾經說過因為某些原因不會去談戀愛,可是這樣的事誰說得准呢?也許也會順勢喜歡上某個女人,結婚生子,然後繼續用非常關切與誠懇的表情關心他的感情生活。

這怎麼可以呢?

他花了這麼多的心思,無數次猶豫不決,怎麼能讓你半點無所覺呢?

他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朋友?不夠。

承諾?不夠。

將所有錢都交給他又怎麼樣?他難道還缺錢嗎?他窮得只剩下錢了。他要的從來不是錢,而是人。

溫瑞言坐在床邊,手撐在床沿,俯□去。身下人的呼吸近得彷彿在親吻自己的面頰,混合著酒香再次鑽入鼻端,微醺的氣息讓人禁不住沉醉其中。垂眸凝視著,他的目光里閃過一絲狠厲,燃燒著灼熱和銳不可當的孤勇。

這個人的心思是透明的,他很了解這個人,知道怎樣才能取得他的好感。他知道這個人再憐香惜玉、同情弱小不過。他從來都是威嚴而強勢的,整個溫氏上下無不對他退避三舍、噤若寒蟬,而外界對他的評價永遠是深不可測、心思詭譎。可是他卻喜歡在這個人面前故意流露出疲憊,看著他因此對他投諸的關切,樂此不疲。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喬北宇的臉頰,手指細細描摹著英挺堅毅的五官,目光流連地摩挲到唇間。他的確可能喜歡女人,但他也不反感同性戀不是嗎?總要試試的。以這個人的品性,只要發生實質關係,絕對會負責到底,而他只要擺出受害者的姿態,一切就不言而喻。

他一手拉著喬北宇的衣領,二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處,錯亂得如同此時的心跳。時間彷彿定格在此處,等待著他平復下呼吸。

他就這樣沉默了許久,握著衣襟的手指緊緊扣著,幾乎捏得發疼,他的心底有一座沉寂多時的火山想要噴發,卻又被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攫住了,兩股力量衝擊著,疼得他幾乎指尖都在發顫。他以驚人的毅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才不至於失控,終究把滿心的躁動給壓制下去。他自嘲地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了起來,一點點艱難地退回到輪椅上。

這個人是正直的,卻不迂腐,這個人是純潔的,卻不無知。反而心思靈透、聰明過人。他像竹子,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堅硬卻又有韌性,可以彎腰,可以妥協,但竹子彎曲之後卻蓄著隨時反彈的力量。他的底線或許很低,卻不可逾越。

在最後的一刻,他想起這個人曾經那樣鄭重其事地對他說,他不喜歡算計感情。

此時,他是如此地欣悅又痛恨著自己最後的理智。這個人的確是認真負責的,卻也僅此而已。

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玩火,可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冒不起這個險。

雨停了,一輪新月清幽地破雲而出,將冰涼的光芒從窗外絲絲縷縷地灑下。

屋中的兩個人,一躺一坐,靜謐,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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