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七章 山雨欲來

「楚留奕?大內密探?還秦王爺的左膀右臂?」郝如意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滿臉的困惑,「為什麼?是你傻了還是我傻了?」

「坐下!」被她的碎碎念念到崩潰的江南無奈只得一把拉她坐下,「我怎麼知道。」

湘雪凝沉默的坐在一旁,沉默到讓人忘了她的存在,但她卻的的確確一點不漏的看著事情的發展,注視著所有的人。

他們住進了秦王府,在剷除魔教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首先,魔教之人為了某種未知的原因要抓柳星璃,其次,那救了她們的白衣長發男人行蹤古怪不知是敵是友,他們在江南所遇到的一切,不過是看了個表象,,唯一有一次接近他們核心的人還是是楚留奕。這些年來,魔教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發展壯大,勢力似乎開始不可估量。

秦王爺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沒有一點皇親國戚的傲氣和架子。這天正是天朗氣清,郝如意不愛聽他們一天到晚的分析,便獨自一個人轉到後花園里來。秦王爺正在喂鳥,見她來了便一笑,道:「怎麼,小丫頭耐不住寂寞了?」

郝如意也笑了,「我才不愛聽他們一本正經的討論那些事呢還不如一個人出來走走。」

「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這麼有活力,本王真是羨慕。老了就是老了,不得不服啊,」秦王爺停了下來,「你看,這麼一會兒就累了。」

「怎麼會,王爺多福多壽,千歲千千歲呢——」郝如意去扶秦王爺。這姑娘有點自來熟,跟誰都處得來。才走了兩步,秦王爺的身上卻掉出來了什麼東西,郝如意彎腰去撿,繼而一愣,「咦」了一聲。

「怎麼了?」秦王爺好奇問道。

「厄。。。。。。」郝如意抬手在頸間一拉,笑道:「好巧,我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親王爺的臉色驀地變了,問道:「這玉哪兒來的?」他一把抓住郝如意拿玉的手,神情像是要把那玉墜給吃了。這玉本是一對,取自同一塊血玉,除此兩塊之外世上再無其他,一塊在秦王手上,而另一塊,楚楚,是你回來了嗎?秦王爺忘情,伸手就想去抱郝如意。

郝如意驚的倒退,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不理解一向慈愛的秦王這是怎麼了。

「王爺這是怎麼了,郝姑娘又不是家中奴婢,更不是青樓小倌,她可是您的客人。」先聲奪人,突然驚醒的秦王爺回頭才看到一臉不悅的秦王妃。

秦王妃見此才大方的笑起來,她走上前去,本想藉此化解尷尬順便警告郝如意,一雙眼睛卻突然間盯上了郝如意頸間的玉墜。「楊楚楚!」秦王妃驚呼,竟是被這玉墜生生駭得後退三步。半晌,她突然及其刻薄的冷笑起來,「王爺,這野丫頭該不是您的種吧。」

秦王爺聞言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看向郝如意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而一旁的郝如意仍舊一頭霧水。

秦王妃繼續冷笑,「那小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閉嘴——」

郝如意在兩人爭吵期間完全被當成了擺設,可她在一旁卻是聽得臉色越來越蒼白。

「那小賤人當初是怎麼勾引你你又是怎麼心甘情願上鉤的,朱潛,你可對得起我?!」

「要不是你這妒婦,本王與楚楚的孩子又怎麼會流落民間這麼多年!」

「你打我?為了一個野種你打我!」

「她不是野種,她是楚楚的孩子,也是本王的孩子!」

「天知道那下賤的小娼婦從哪裡偷的人!」

「這玉墜明明就是本王跟楚楚的定情之物,怎會有錯!」

。。。。。。

天。。。。。。天哪。。。。。。郝如意真是打死都想不到會遇到這種狀況。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然逃離了後花園,手中還兀自握著那塊玉墜。大哥的護身符,是娘親給的吧?

今晚的月亮很圓,只是月光有些冷冷的。柳星璃就站在湖邊的樹下,痴痴的瞧著那月光,白色的衣袂在夜的微風中翩連而起,恍如月宮中下凡的仙子。

「承蒙姑娘錯愛,實在慚愧,楚某,只是過客而已。」

是嗎?柳星璃苦笑,原來,真的是她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心裡的話還未說完,就換來這樣冷冰冰的拒絕。白天楚留奕離去時頭也不回的北影停在眼前,揮之不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說那些話,做那些事?為什麼讓我一次又一次的誤會,誤會你是喜歡我的?當我毫無防備的愛上你,你卻又變出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的甩過來!過客?你可以當自己是個過客,可是,我不能。

湖邊的走廊里傳來口哨聲,一個弔兒郎當的身影慢慢走近,卻在經過的時候,忽然停了一下——那是。。。。。。嫦娥仙子?!

郝如意去找楚留奕的時候,他已經回了龍隱司。郝如意無奈,更是驚訝於王府里流言的傳播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郝如意見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透著古怪,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如此一日一夜,郝如意再也忍不住要去找秦王爺澄清。這玉墜是我大哥的,我跟那朱潛楊楚楚可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一路上躲著下人的目光,卻不想沒找到秦王爺先遇到了秦王妃。

「喲,這不是咱們郝大姑娘嘛。」秦王妃身邊的婢女眼一瞥,開始陰陽怪氣的對著她冷嘲熱諷。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郝如意在心裡暗自腹誹,卻沒打算多事,無視掉她們自顧自的往前走。

「賤人就是賤人,下流的小娼婦能教出什麼好東西來,」秦王妃冷哼,「沒教養!」

郝如意停住。你敢罵我大哥哥的娘親——她本已離開了秦王妃所在的八角涼亭,卻又回頭走了過去。她是不想多事,可不是懼怕多事。「我沒教養?」郝如意怒極反笑,「身為王妃,有這麼尊貴的身份,卻張口閉口滿嘴難聽的市井髒話,臉居然不紅不白欸——王妃娘娘,究竟沒有教養的是誰啊!」

秦王妃尚未開口,她身邊的婢女先發了火,「大膽!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跟王妃說話!」邊說著邊抬手要去打她。

郝如意見狀不屑地一瞥,伸手抓住那婢女的手腕一推,那婢女就跌坐在了地上。不會武功,可不見得就不會打架,郝如意可從不是吃虧的人。「我是什麼人你們王妃最清楚,要不然也不會氣的這樣臉紅脖子粗,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有幾個膽子敢跟我這樣說話!」

那婢女一見郝如意這般,知道她不是軟柿子,再一想她的身份,臉一下子白了幾分,氣焰一下子就壓了下去。秦王妃見手下人蔫了,自己氣的拍桌子,忽的站了起來,指著郝如意罵道:「反了反了!楊楚楚這小賤人。。。。。。」

「小賤人罵誰?!——」

楚留奕趕到時,秦王妃已是髮髻散亂衣衫不整,郝如意帶著滿臉的怒氣未平和不服氣,被兩個下人抓在一旁,同樣是髮髻散亂衣衫不整,臉上好似還有一個挨過打的紅印。楚留奕衝過去把她從下人的手中拉出來,上下打量確認她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她護在身後。「對不起王妃,是屬下管教不嚴,冒犯了王妃,還請王妃不要。。。。。。」

「你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算完了?」秦王妃怒不可遏,「沒那麼便宜!。。。。。。」

楚留奕低聲下氣的去陪不是,郝如意卻在一旁仍是不肯低頭,秦王妃要在王府里鋪上荊棘,讓郝如意一路從荊棘上跪著過來向她道歉,楚留奕當然不能接受,郝如意聽著就火大,要不是有楚留奕拉著只怕又要打起來,到最後弄得無法收場。若不是江南最後抬了秦王爺出來,眾人絕沒那麼容易把人帶走。

「你怎麼回事,怎麼會跟王妃打起來的?」一回別苑,楚留奕的火就壓不住了。

「她罵。。。。。。」

「她罵你你就打她?如意,你一向乖巧聽話,怎麼會用這種這麼不成熟的方式。。。。。。」

「她要是真的罵我我還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呢!她。。。。。。」她罵的是你,和你娘親啊。所以才會覺得難以忍受,不可抑制的就爆發了。郝如意突然覺得無比委屈,卻什麼都不想說了,沮喪地低下頭去。

「你沖她吼什麼,」江南煩道,「你不了解如意嗎?她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她。。。。。。」

郝如意拉住江南,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又扭頭看了楚留奕一眼,可憐兮兮的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哥,別生氣了好不好?」

楚留奕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來緩解頭痛。亂七八糟,焦頭爛額。半晌,他終是舒了一口氣,神色也緩和下來。他伸手去摸摸郝如意的頭,道:「好在沒有受傷,不過還是讓你姐姐好好幫你檢查一下以防萬一。秦王府是不能再住了,我另外幫你們安排住處。」

江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有些疑惑的呢喃道:「他這是。。。。。。」

「他是什麼樣的脾氣,若不是真的把如意當自己人,真的跟她親近,又怎麼會這樣對她發脾氣,這樣吼她?」楚留奕的所作所為落在柳星璃的眼中,那分明就是愛之深責之切。「任何時候都對你百般安慰,並不見得把你看得多重。」

柳星璃的話本就少,現在更少,偶爾的一兩句,也都帶著深深的失落。郝如意和江南看向她時,她的神情卻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波瀾不驚。

湘雪凝聽聞妹妹打架嚇了一跳,慌忙跑過來問長問短,然後幾人見過秦王后一致堅持,搬出了王府。臨行時秦王爺的眼神讓郝如意如芒刺在背,渾身不自在,。幾經思量,終是什麼都沒說。

七月十五日,楚留奕收到消息,峨嵋派遭魔教圍攻,掌門靜文師太死於劇毒,峨眉金頂被火藥炸的只剩一片廢墟,殘肢斷臂四處都是,倖存的幾十個峨眉弟子有半數已然神志不清,瘋瘋癲癲。

十六日,崆峒派遇襲,全軍覆沒,僅一人逃至武當,暴斃于山下,死相恐怖。

十七日,崑崙派滅門。

十八日,江南山莊廣發英雄帖,十日後於洞庭湖畔召開武林大會。

十九日,少林枯葉禪師,武當清風道長先後出關到訪江南山莊。同日,神兵山莊莊主失蹤,其獨子身中劇毒,由管家護送至江南山莊求援。

楚留奕一行人已經在趕往洞庭湖的路上。他們連日來只顧趕路,楚留奕江南尚可,三個姑娘卻是真的受不了了。沒有辦法,只得在路上尋了一處小宅院,先安頓下她們。豈料柳星璃不願,郝如意更是死纏爛打,最後只有湘雪凝自己留了下來。

將行之時,柳星璃低頭去拍這些天陪著他們的馬,卻不經意間瞥見遠處的紅袍一閃而過。是他!這讓她一下子憶起了李懷蘇,音容笑貌猶在眼前,人卻早已離她而去。心中的悲憤剎那激起,柳星璃神色一凝,追了出去。

距離武林大會還有五日的時候,江南帶著郝如意離開了小院,楚留奕追著柳星璃而去,幾日不知所蹤。

楚留奕何在?楚留奕在看月亮。

那日那烈焰使引柳星璃出去,城外根本是早有埋伏,一場惡戰不可避免。

楚留奕的功夫沒有半分花哨,完全是最直接和最有效的攻擊和防禦,這就導致了就算對手的武功高他很多,也不能輕易的打敗他、傷到他,或者在他手裡討到便宜。然而這功夫是沒有餘力保護別人的。獨來獨往久了,一直以為保護別人這種能力根本不需要,如今要用了,當真是捉襟見肘。

烈焰使的火焰刀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絕技,柳星璃初出江湖沒有太多實戰經驗,她年歲又小,哪裡是這種成名武功的對手?而楚留奕因此分神,對他來說足以致命。烈焰使的掌風掃過來的時候,他還在擔心柳星璃會撞到火焰刀上。

楚留奕倒地之際,烈焰使變招,揮刀殺了過去。柳星璃驚,一瞬間腦子裡全是李懷蘇冰冷的屍體,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下意識的去擋。那火焰刀,眼看著就要落在柳星璃的身上。

烈焰使卻突然又變了招式,一下子後退了好幾步——有一把劍,正刺在他的肋骨上。接著,亂箭從四面八方射出來,這小林子里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

一直等到魔教的人都撤走了,柳星璃還是有些恍惚,一下子思維有點跟不上。這是。。。。。。怎麼回事?

「白衣服的小姑娘,你還發愣,不打算把他拉起來嗎?」林子里走出一個黑衣服的瘦削男子,逆著月光,看不清模樣。

「這樣的機關你也真敢用,不怕射死我?」楚留奕說著,自己站了起來。

這人竟能在烈焰使的眼皮子底下設機關,居然還給混過去了?

來人很無奈的嘆了一聲,「那低智商的紅大叔選了這地兒簡直是在召喚小爺我偷襲他,怎麼能不給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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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一曲琉璃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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