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小小的世界
推開門的瞬間,小源只覺得一陣寒氣迎面撲來,房間里和別處一樣亮著燈,裡面空蕩蕩的,除了房屋中央的一個不鏽鋼箱子,其他什麼都沒有。而那絲蘋果的甜香也在瞬間消散,彷彿不曾存在過。
「你剛才到底在害怕些什麼啊?小凡呢,她到底在哪裡啊?」
「……沒什麼,也許是我的錯覺吧。」雨齊對這一場狀況感到奇怪,他拿出傳單,看著上面與地下室對應的空格中浮現出了紫色的花紋。親眼看見這一幕的小源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在拿出自己的傳單,親眼看到相同的現象之後,他也不得不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而且我之前就說過了,在這裡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雨齊走進房間,想要仔細檢查那個不鏽鋼的箱子。指尖輕輕滑過箱子被特地處理過的圓滑稜角,從中似乎感到了一絲溫熱。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快來人啊!」
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呼救聲下了一跳,雨齊的指尖被一根隱秘的倒刺劃破了。變色的血液順著傷口留下來。他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小源,似乎是在向他徵求意見。
「既然什麼都沒有,印章也已經拿到了,還愣在這裡幹什麼?趕快走吧!」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雨齊從小源身邊走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到底怎麼回事呀,這態度真讓人火大……」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既然有你在,按照你說的做比較省心一些罷了。擔那麼多責任,等到崩盤的時候會承受不了的。」
雖然小源覺得有些憤怒,但雨齊的這番話里卻挑不出什麼毛病。
和來時一樣。在扭曲的走廊里七轉八拐地繞了一會兒之後,在樓梯間的入口處,他們看見紫玉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小源連忙上前詢問,而雨齊則抄手站在一邊冷眼查看著她。
「小珊她醒來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你快說啊!」
雖然小源一再追問。但紫玉卻只是搖著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正在小源急得直跺腳時,雨齊突然開口說道:
「她只是想讓我們上去。恭敬不如從命,有人想要攪局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呀。」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不幫忙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說風涼話?」
聽著兩人的爭吵,紫玉不禁心虛起來。
——我們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識破了吧!
——「放心吧,即便他識破了我們的伎倆,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雨齊聽了小源對自己的指責。微微眯了眯眼睛,只是淡然對紫玉說了句「行了,走吧。」便頭也不回地往樓上爬去。
「和子你等一下。」
「逡,你還好嗎?」
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停下來休息了,也許是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身材高大的柏逡似乎出現了缺氧的癥狀。身體為了汲取更多的氧氣,促使他劇烈咳嗽著,臉色也隨之變得難看起來。而柳和子因為體型嬌小身懷怪力。還沒有出現什麼不適癥狀。
「我沒事,現在還差多遠?」柏逡微微揚起嘴角。試圖使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
「再爬兩層就到了,樓aster?」她放慢腳步,和大家拉開一段距離。雖然她試圖表現的雲淡風輕,但眉梢卻一反常態地糾結在一起。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看到那副表情。北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他儘力壓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份焦急,沉住聲音問道,「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奴家會有什麼事瞞著您呢,master?」冷白寒揚起了眉毛,試圖用矇混過關。「該不會是見到奴家想別人,就開始吃醋了吧?」
「別把我們的關係當成借口,你這個——」
「奴家和汝的關係?啊,說起來也是呢,最近幾年都沒有好好放鬆過吧?不如今天就……」
「咳咳!」一直被迫聽兩人談話的端木蒼刻意地乾咳兩聲,打斷了這糟糕的話題,「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麼?當著大家的面就不要再唧唧我我的了!」
「嘁,不要糟蹋這種詞啊,蒼!」說著,小寒白了端木北一眼,「誰會跟這種中年大叔唧唧我我呀,惡——」
「你這小丫頭總是出言不遜,說他歲數大,不是連帶我也算進去了嗎?」
「哼,奴家只是針對北說的,不要想太多啊蒼。」
前方几米遠的地方和一將這些互動全都看在眼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多少也知道冷白寒與端木北的關係,但當一切呈現在眼前,這帶著重量的事實卻又有些難以接受。
「你不想放棄吧?」冷不丁地,夜雪突然開口問道,「如果你順利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務,那麼小寒的注意力也許就會集中到你的身上來了。」
「怎麼會有那種事?」柳和一將信將疑地皺起眉頭,他的邏輯告訴他,根本不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發生。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有我的辦法。」說完,夜雪繼續向周圍的學生打聽情報去了,好像沒事人一樣。
「現在一共有多少人了?」從後面跟上來的小寒臉上似乎還泛著些許紅暈似乎還有一些光芒在眼底跳躍著。
「又多了五個人。」和一不自覺地將所有的情緒都掛在了臉上,話也是橫著出來的,「怎麼,你又想減去幾個人?這樣做到底有什麼——」
「之前沒說清楚是奴家的不好。不過如果想要開戰的話,總要對我方的戰力有所估計吧?這種時候,謙虛謹慎總比狂妄自大要來得好吧?至少奴家是這麼認為的。」
冷白寒依舊一副大小姐模樣。她卷弄著鬢角的碎發,一邊揚起下巴,一副倔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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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紫玉說的一樣。小珊的確睜開了眼睛。她目光獃滯地靠在錦苑身邊,無論阿珍怎麼搖晃都沒有反應。正在這時,已經體力透支的柏逡也在和子的攙扶下回來了,兩人見大家圍成一圈,不由得焦急起來。
「咳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柏逡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突然之間。他兩腿脫力,一下摔倒在地。
「逡,你振作一點!」
站在一旁的和子嚇得失聲尖叫,而雨齊則是將眉頭皺得更深了。如果不快點解決,大家的性命都將受到威脅——雖然這種事雨齊一開始就明白,但他卻沒想到境況惡化得如此之快。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這些紋章都弄到一張傳單上?」雨齊指了指自己和小源的傳單,又指了指柏逡的傳單,雖然收集到了代表樓頂和地下室的紋章。但這些術式卻分散在不同的紙面上。
「啊,先拿過來,待孤仔細研究一下。」錦苑攤開手,在看見家大家猶豫不覺的時候又補充道,「沒什麼可害怕的,爾等現在正在孤的保護範圍之內,不會有事的。」
雖然因為小寒和小憐,雨齊對和這些妖怪接觸感到有些頭大。但是現在的狀況卻不由他像小孩子一樣耍性子。不過好在眼前這個自稱錦苑的傢伙似乎和他兩個妹妹的性格大相徑庭,雖然看上去也是實力很強的角色。但卻意外地接受了雨齊的請求。
「孤有哪裡值得在意么,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孤?」
「啊,沒什麼。」被他這麼一說才回過神來的雨齊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擺擺手,尷尬地笑道,「因為沒想到你這麼好說話。所以有點吃驚。」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呢。」錦苑一會兒把傳單貼在眼前,仔細看著紋章中的花紋,一會兒又舉起來,好像要透過微弱的光線看出些什麼。「我和小寒還有小憐她們比起來,應該說是軟弱了吧。小寒那孩子,因為比我要強很多,所以性格方面自然就會更強勢一點,但是小憐就不太一樣了。她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想要追上小寒,所以大概那些行為只是無意識的模仿以及虛張聲勢罷了。」
「你還真是沒什麼個性呢……一般都不會欣然承認別人比自己強的吧?」
「這不是沒個性,這叫做成熟。」錦苑沖雨齊笑了笑,感覺像是在安慰小孩子,「這個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難,讓我先試一試。」
雨齊看著他那悠哉游哉的樣子,頓時感到一陣緊張,默默吞了吞口水。而剩下的大家已經被這一次次的打擊折騰得精疲力竭,只得滿心期待地等著事態有所轉機。
「顏色也需要複製成一樣的嗎?」
「我們需要儘可能多的完善術式,只有這樣才能為整個術法提供足夠的力量,提升準確度。反正傳單在你的手裡,儘力而為吧。」
「嗯,其實孤更加喜歡絢麗繽紛的色彩呀。」錦苑一邊說著,一邊將指腹按在傳單的術式上。漸漸地,有一點乳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下滲透出來,緊接著,他迅速地將那一點乳白色的光按在另一張傳單相應位置的空白上。短短几秒之後,那些乳白色的好像滲進紙里一樣消失了,錦苑長舒一口氣鬆開手,一枚一模一樣的紋章出現在了那裡。
「哇,這麼厲害!」
不過面對大家驚訝的呼聲,錦苑只是無所謂似的擺擺手。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如說就像按手印一樣簡單。」
「我覺得你那樣隨隨便便按手印,總有一天要出大問題的。」雨齊抽了抽嘴角,認真地吐槽道。
兩個章湊到一起之後逡的癥狀有所好轉,這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那麼我們要做些什麼呀!」
在第一次集中會議上雨齊宣布了這個消息,大家的問題也像雨後春筍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
「我們到底有沒有希望逃出去呀?你看她們兩個已經快不行了,我也很難受啊!咳咳……嘔!」
「不要放棄希望,我們一定能從這裡逃出去的!」雨齊頓了頓,然後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下去,「為了讓你們更有信心,現在就給你們引薦一位大人物!」
他閃身向旁邊邁了一步,將一直藏在角落中的錦苑讓了出來——
「你們想要參加活動,多半是為了親眼見一見這位閣下的廬山真面目吧!」
「喂,你在做什麼呀。萬一這些痴女為了呆在他旁邊故意把傳單撕破,事情不就變得更麻煩了嗎?」
「小源,你對女生的了解也不算少,但是僅僅算到這一步可是不夠的,因為她們在女生之前,是一個人啊。」雨齊這樣自信的笑著,拍了拍小源的肩膀。
「就是這個傢伙!」
「幽靈,是幽靈!」
聽到台階下面喧然一片,錦苑疑惑地起身查看。沒想到這一舉動反而引來了新一波尖叫的浪潮。放眼望去,剛才還皺著眉頭抱怨不已的女生們,此時此刻甚至已經開始亢奮地跳個不停,場面簡直就像哪個主流明星開見面會一樣。
「欸?幽靈!」搞不清楚狀況的錦苑指著自己歪了歪頭,這種獃獃的樣子更是讓台階下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好了,大家請安靜一下!」雨齊走回來,擋在錦苑身前,「你到底是怎麼被她們看見的呀?」
「說起來。孤都沒有注意到。心想著在噴泉裡面休息一下,就看見了幾個小姑娘。覺得晚上太危險。就悄悄把她們送回了宿舍。」
「嘖,你還真是會泡妹子……」雖然他幫了雨齊很大的忙,但是雨齊心中還是在為粉絲都被他搶走的事情感到不爽。
喧嘩聲漸漸沉寂下來,大家都在等著雨齊宣布新的計劃。只見他胸有成竹地露出了那花一樣燦爛的笑容,舉起傳單說道——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我們不用再集齊每一個術式了。屋頂和地下室的章已經被我們找到了。接下來只要想辦法收集其他五處神秘地點的印章我們就可以將所有的印章轉印到一起了——」
「且慢!」正當這時,錦苑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雖然此乃事半功倍的解決法,但每張傳單上至少要有一枚印章,不然就算是孤也做不到準確定位。」
「總而言之就是這些。現在我們收集到了地下室和屋頂的印章,還有別人找到其他印章了嗎?」
在大家的喧嘩聲中,有幾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生顫抖著舉起了手中的傳單——
「這個!這個是我們路過樓後面那個特別矮的房子時突然出現的……」她們的身體似乎也快到達極限了,一邊喘著氣一邊沉重地喘息著。
雨齊連忙走上前去查看,那個空格子之中的確印著和之前兩個略有不同的繁複紋章。
「看來我們的勝算又大了幾分。」
將剩餘的空格補齊之後,幾個女孩子的狀態明顯好了不少,柏逡暗自鬆了口氣。而在錦苑那裡大飽眼福之後的妹子也心滿意足地回到了人群中。
「現在開始,如果有人拿到了印章,就請過來找這位錦苑大人,他會幫你們將已經到手的紋章複製給大家。下一次的集合時間依舊是一個小時后,請準時參加!」
語畢,雨齊擺擺手,示意大家解散,有了成功的先例,大家的信心似乎又重新壯大起來。看到大家三三兩兩地走開,雨齊暗自鬆了口氣。可這一微妙的舉動,卻剛好被小源看在眼裡。
「其實你也心裡沒底吧?」
「那又怎樣?我就算心裡沒底,也不會退縮的。因為有失敗的可能就從希望面前逃開,現在想想那樣的自己簡直太不像樣子了。」雨齊的眼中,犀利的光芒一閃而過,轉瞬間他就換回了往日里完美無缺的笑靨,「走吧,我們還得找到綜合樓一層樓道盡頭消失的房間,學校最深處時而出現的噴泉獨自一人無法到達的校園中心點和連通東西兩端的傳送點呢,必須抓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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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寒
這是我新的名字。連接我和北之間的紐帶。雖然我吃掉了他的第一次,但在那以後他就馬上與我締結了契約。身為僕人的我和身為主人的他再也沒有做過那種事。
成為主僕關係之後過了四年,雖然平時北和蒼依舊配合默契,但總覺得他們之間的羈絆漸漸被我的存在分離開來了。尤其是在我和北有所互動的時候,蒼總是冷冷地轉過臉去避開我們。
「或許我們的關係應該更加疏遠一些。」我趴在北的腿上,任他梳理著我的髮絲。
「不用管他。我要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你只要好好聽我的指示就行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他手上的動作卻略微停頓了幾秒。
之後沒過幾個月,消失了幾周的蒼就把那個小姑娘背了回來。
「凡凡,凡凡!」
蒼驚慌失措地拍打著她的臉,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
「凡凡你醒醒啊!」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孩睜開了眼睛,我看在眼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我都說了。她只是驚嚇過度,什麼事都沒有!」北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我再說一遍,我們凡凡和你家的那隻魚不一樣!她現在的人格還很不穩定,萬一因為這種刺激導致人格崩壞要怎麼辦?」
那條魚?唉唉,果然是在說我嗎?
「為什麼你總要擺出一副大哥的嘴臉來啊?她現在不是沒事嘛!」
「你……」
我大概能從他們的態度中猜到一二,這個叫做凡凡的孩子大概就是那個被蒼用禁術救回來的孩子。
「端木蒼,我沒有把你動用禁術的事情告訴別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替這個孩子想過嗎?」
「我還沒有淪落到被你數落的地步。從今往後我也不想再和這個家有任何牽連了。」
「正合我意,如果以後被別人看見我們兩個之間還有牽連。我的處境會很麻煩,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比較好。」
說著,蒼帶著那孩子離開了家。
——明明只要那樣死掉就好了。
多年來未曾回想起來的那句話再次浮上我的心頭。
——為什麼想讓對方繼續活下去呢?
如果不能親自問他,我大概永遠也想不懂這個問題了。
「小寒,就像你說的,咱們還是不要離那麼近比較好。」北沉默了片刻。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一看到他們,就會想起我和你簽訂契約之前發生的事。一想到那種事某一天也會發生在他們之間……就會覺得很噁心。」
「就算是奴家,聽到這種話也是會不高興的啊!」我抄起手,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難道說和奴家做這種事也會覺得噁心嗎?」
「不,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和你不一樣,那孩子畢竟是個人類……」
那一晚,我們又做了和簽約那天同樣的事。一切結束之後,北立刻穿好了衣服。
「辦完事就走嗎?還真是個差勁的大叔啊。」我按照劇情需要,說出了這句台詞。
「你一個老太婆,根本沒資格說我好嗎!」這樣說著的他,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們都明白這一點,從今往後就要用另一種方式和彼此相處了。
從那以後又過了六年,北送我來到了繪風學園。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我沒想到那孩子竟然和我住在同一個宿舍里。(未完待續。。)
ps:居然接上了!總之考完日語之後接著考英語,這簡直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