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回 拜別
暴雨依然連綿不止,狂風呼嘯,宮崎兄弟盡挑了些偏僻小路行走,很快,他們即出了鐵風城。待出城后,經過商議,兩人打算先回魂派部落,再作定奪。於是,他們即朝北方行進。但此刻正值黑夜,大雨傾盆,路上泥濘不堪,且這條道上還有不少恐怖的窪地,兄弟倆就這麼互相攙扶,極為困苦地一步步朝前行走,宮崎更是一手捂著大腿傷口處,痛得面色煞白。雖說如此,兩人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放棄的念頭。
就這麼遊魂野鬼般行走了一夜,兄弟倆終於踏入了一片極為茂盛的山林之中,此時天色漸亮,雨也停了,見這裡終於離鐵風城甚遠,宮崎決定先休歇一陣。逃亡了一夜,兩人已是累得徹底虛脫,紛紛躺在了地上,半天都不動一下。
待靜下來后,飢餓、傷勢、寒冷、屈辱一併侵襲著兩人的身心,宮崎不僅咬牙切齒,渾身哆嗦,忍不住回思起了這段時間來凄慘的經歷,又想自己功力如此薄弱,就連身旁這個弟弟都照顧不好,實在是越想越恨。
不自禁間,宮崎又心念起了父親裂魂館的館主雷言。此刻一閉上眼,他彷彿就能清楚看到當時在裂魂館內,雷言遭受五大狼王和極樂王圍攻以致慘死的畫面,當然,還有那見死不救的龍志!
朦朧之中,他的腦海里又浮現了雷言臨死時告誡他的那句話:
「……不要忘記,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
猛然間,他睜開眼來,心中堅定不移地想道:我可不能在這死去,我還要活下來!必須得活下來!
這時,他感到大腿一陣清涼,忽而望見了段祺,原來段祺正低著頭,用水給宮崎清洗傷口,再以他身上撕下來的破布進行包紮,顯得極其細緻和用心。
「哥,你先別動,我給你包傷口,再給你取些水來。」段祺喃喃道。
事實上,段祺自身都是大小傷口無數,兩條胳膊上更是布滿了細細碎碎的傷痕,這是前一陣被黎山仙老以一種腐蟲侵蝕造成的。
宮崎看在眼裡,他深深地明白,雖說與段祺從小不在一塊生長,但兄弟倆的個性卻是如出一轍,都屬毅力頑強,寧死不屈一類,也不虧是雷言的兒子。
到了午時,兄弟倆稍許恢復了一些體力,便繼續朝前趕路。段祺依然攙扶著宮崎,兩人踏步走在地面布滿枝葉的山林間,發出不小的「嗖嗖」聲響。
又走了一陣后,他們奮力爬上了一座山坡,山坡的四周都是連綿不絕的叢林,透出一種不可名狀的詭異氣息。
當他們怔怔地站在山坡最高處,正不知往哪個方向繼續行進時,忽見一旁的樹叢發出一陣顫動,又聽到好像是猛獸嘶吼的聲響,過得片刻,但見好幾個騎著黑豹的武者從樹林里猛地竄出,一下奔到他們身前,圍了起來。當見到領頭這人時,兄弟倆不由膽寒失色,彷彿末日來臨一般。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谷玄風!!
只見谷玄風一臉怒意,雙目圓睜,慢慢從黑豹上下來道:「逃啊,怎麼不逃了?兩個小雜種,本事倒是不小,居然殺了我的守衛逃出來,害我找你們找了一夜!」
直至此刻,宮崎兄弟方萌生一種絕望的念頭,兩人都是深知,這一次若再被抓回去,就再也沒有機會逃出來了。
不自禁間,宮崎護在段祺身前,怒視著谷玄風道:「谷玄風,你們想要獸魂石,抓我一人便行,把我弟弟放了!」
谷玄風哈哈一陣狂笑,道:「宮崎,我今天才發覺,你真是蠢得可以!我把他放了,然後讓他去給龍志那小子通風報信,再來救你么,真是笑話奇談!蠢貨一個!」
宮崎咬牙切齒,也知根本無法說動谷玄風。陡然間,他見谷玄風離自身甚近,不由心中一動,暗暗將那把匕首握在手中。
谷玄風仍在譏諷著,不料宮崎竟猛地一下撲了上來,提起匕首便朝他心臟刺去,猶如一頭窮凶極惡的野狼一般。谷玄風頓時大吃一驚,想要閃避,卻發覺宮崎這一下卯足了全力,實屬破釜沉舟、放手一搏,自己已來不及避開。但他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危急中,他下意識地將左掌橫在自己胸前,擋住了胸口。只聽「哧」的一聲,宮崎手中的匕首刺穿了谷玄風手掌,還順勢連帶刺到了胸口,但宮崎終究勁氣薄弱,結果沒能刺中他的心臟。
身在一旁的段祺,以及谷玄風的一干下屬都是發出一陣驚呼,完全未料到眼前會出現這幕。
這一下谷玄風氣急敗壞,怒吼了一聲。而宮崎見沒能要了谷玄風的命,心中一嘆,漸漸低下頭去。
「你是想死!」谷玄風怒喝道。隨即他一把抓住宮崎的胸口,另一隻手運起「混元真氣」,呼的一下,一記手刀砍在了宮崎的頭頂,宮崎當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不由向後一倒,從山坡上滾落了下去。
見谷玄風竟下此毒手,段祺直看得僵直在了原地,嚇得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獃獃地見宮崎不斷朝下滾落,消失在了叢林之中,叢林跟著一陣聳動。
谷玄風啐了一口,一手捂住了自己受傷的手掌,憤恨說道:「他是自己找死!」
他心知這一下實乃擊在了宮崎的要害部位,以宮崎的功力修為,絕無可能再活命,也就沒有讓手下浪費時間去找個死人,反正只要保證雷言的另一個兒子段祺活著即可,這樣也總有一絲希望能找到獸魂石。
這時候,段祺整個人顯得極為安靜,沒有逃跑,也沒有去找谷玄風拚命,瞬息間,他彷彿一下成長了許多,無數的念頭,伴隨著劇烈的悲痛,正在他的心底深處醞釀著。
「將他帶走!」谷玄風指了指段祺,對下屬示意一番,隨後便騎上了黑豹。一干人等,就這麼挾著段祺,趕回了鐵風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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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隔了十幾天,在「醫聖」柳晏的幫助下,再配合天尊壇一些極為神奇的藥材,古河的傷勢就已大好,而其他幾人,身上的傷也早已完全康復。
這一日清晨,秦風帶著阿壽來到天尊長老和龍志身前,先對天尊長老深深一個鞠躬,再恭敬道:「長老,耽誤了你們多日,今天我必須得回神劍門了,特來和你們拜別。」
阿壽也道:「是啊,這段時間真是感謝長老的照顧,對了,還有你,龍兄弟。」
龍志與阿壽相視一笑,阿壽更還做了個鬼臉。雖說阿壽有些獃獃愣愣,但龍志著實喜歡這類天真無邪,不藏心計之人。
秦風傷愈后要走,也合乎情理,所以天尊長老和龍志都未挽留,只是這一趟黑墓林之行卻以失敗告終,兩人總有些過意不去。但有句話,龍志自回來后一直想要對秦風說,卻一直未找到機會,此刻,他終於來到秦風身前,鄭重其事道:「秦風,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這句話,全然出自龍志的肺腑,份量極重,天尊長老亦能完全體會和理解它的深意。但想過往聖武家族和萬劍宗門兩大家族長久的仇怨,水火不容的態勢,居然便在此時,就在這兩位年紀輕輕、心跡坦誠的青年俊傑上得以化解,不得不說是上天的安排。
秦風依然面如冰霜,神態冷峻,龍志現在自是了解他的個性,也絲毫不以為意。但就在臨下壇時,秦風忽又回過身來道:「龍志,尊神大會上見!」
面對秦風這句雖帶有挑戰意味卻無敵意的話,龍志不由心潮澎湃、熱血上涌,隨即大聲笑道:「好!你可別再輸給我!」
在一旁的天尊長老聽得哈哈大笑。隨後秦風和阿壽兩人便消失在了天尊壇壇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