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這是娘子該有的作為嗎
白瑾瑜蒼白了臉色,口氣中略含了恨意:「他又哪裡把我們當做了他的親人?」
「怎麼會呢?親人就是親人啊,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呵…」白瑾瑜嗤笑:「我父親本不是他親生,不過養子罷了,遇到兩難擇決時,亦是被捨棄的對象。」
流年心中震驚,原來他的心結在這裡…
流年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心中的話該如何說出口才不會讓他難過,猶豫了片刻,她還是緩緩開口勸解道:「應該是有苦衷的吧,畢竟養子也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我覺得你應該和他聊聊的,大家把話談開了比較好,這樣總是隔閡著,也是解決不了問題。」
白瑾瑜揉了揉眉心,有些惆悵的說道:「我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對,每次見到他,我便會想起父母慘死的事情,我便恨不得想殺了他,當初為何要選擇虎符而讓自己的親人慘死呢!」
看著他如同痛苦的神色,流年起身擁抱他,輕輕撫著他安撫他的情緒,輕聲說道:「那就不要想了,如果實在難過,就不要想了。」
「我無法面對他,我恨他。」白瑾瑜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聲音帶著顫音,沒有了往日的但淡然:「我想我今生都無法做到原諒他。」
流年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那就不原諒好了,只要你覺得開心,那就不去原諒。」
「覺得開心?」他的聲音透露著疑惑,流年起身凝視著他的眼睛:「對呀,無論什麼事情,只要開心便好了,如果你恨著他,能夠讓你不必那麼痛苦,那麼便恨著吧,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嗎?可是,瑾瑜,若是恨著他,你也感覺不到絲毫的快樂,反而會更痛苦的話,那麼便試著放下這恨吧,以前我還沒來這裡的時候,有個姑娘曾說過,我們偶爾也要聽聽心怎麼說,在你的心中又是否真的那麼恨白前輩?問一下自己的內心,是真的不想放下這仇恨嗎?」
白瑾瑜沉默了,流年又一次擁抱他,真誠的說道:「不管怎樣,瑾瑜,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恨也好,原諒也好,我都會支持你,只要你快樂,只要你過的不那般痛苦,怎樣都好。」
流年走了,那淡淡的話語卻仍舊在空氣中飄揚,我們也要偶爾聽一下自己的內心怎麼說,你是真的不想放下這仇恨嗎?
白瑾瑜安靜的坐在那,有風帶著陣陣荷花香吹拂著他的髮絲,他一雙眸子迷茫的看向遠方,喃喃說道:「我是真的這麼恨祖父嗎?…真的放不下這仇恨嗎?」
出了聽雨軒,流年才放鬆了自己,任由身子微微的顫抖,胃裡是火辣辣的感覺,嗓子眼處溢上一股腥甜,她急忙拿出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看著手帕上的一大片猩紅,她黯淡了眸色,她的日子看來真的不多了,是時候要離開了,她抬眸看了眼夜空,夜空中繁星閃爍,她同樣也在問自己的內心,是不是該和玉塵宵好好道個別呢?
流年漫步在逍遙居內,待在抬頭時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瀟湘苑的院子內,有晚風刮過,樹上的葉子隨風飄落,流年撿起一片落葉,突然覺得有些傷感,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快死了吧,就連秋風落葉都要感傷一下,這可真是矯情了。
她緩步走近庭院,便有談話聲傳入她的耳內,她的心不由揪成一團……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吟霜柔柔軟軟的聲音傳出:「你要知道,那虎符對於我們有著怎樣的意義,那是始皇臨終所託,我祖父為了保住這虎符不惜犧牲了陌家莊的全部產業,甚至犧牲了陌家莊上百口的人命,玉蕭子前輩不惜詐死來遊盪江湖,有家不能歸,還有白千化前輩,兒子兒媳被殺,還被自己的孫子如此記恨著,發生這般不幸,皆因為這虎符不能落入那賊人之手,現在你要親手將虎符交給那賊人,你知道這後果會如何嗎?」
「不過是不仁不義的罵名罷了。」玉塵宵的聲音虛弱中透露著一絲慵懶嗤笑道:「不對,我連這罵名都不需要背負的,因為在世人眼中我已經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在陌家莊慘遭滅門那日,我便已經是不仁不義了。所以,交出虎符來換取流年得意活命,我覺得是萬分值得的。」
「不是的。」吟霜的聲音帶有一絲急促並染了哭腔:「你這樣做不但不仁不義,還讓毀了始皇的百年基業,會讓陌家莊那些慘死的人死不瞑目,會讓白千化前輩以及玉簫子前輩的苦心付之東流。」
「他們覺得虎符大過人命,我偏不那麼認為。」玉塵宵頓了一下,幽幽說道:「命沒了便是真的沒了,日後若後悔都是挽救不回來……」
「你……竟是這般在乎著她嗎?」吟霜的聲音竟含了絲心痛。
「對不起,吟霜,我說過,我若在,必保她性命無憂。」
流年屏息聽著,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心揪疼的厲害,她轉身緩步向庭院外走去,她不能在聽下去了,在聽下去,她會貪戀他的愛,會捨不得離開,她不能那樣,她不能讓玉塵宵被人說是不仁不義,對於穿越而來的她來說,她是相信世間有靈魂的,那麼多人為了護住虎符而犧牲性命,若是玉塵宵輕而易舉的將虎符交出,會遭到報應吧,她不要玉塵宵遭到報應,她要玉塵宵好好活下去,哪怕是在也不能見到他,她也要他好好活下去。
流年坐在涼亭內發獃,她在想她要如何走出這逍遙居而不被人察覺,聽吟霜那日說的話,恐怕這逍遙居四周皆有陣法,她不會破陣之法,只能找個理由出去,然後不再回來,要找什麼理由出去呢?
思忖間,吟霜從瀟湘苑出來,看著她拿袖拭淚的模樣,流年有些內疚,有些心疼,她想她應該去安慰下這個姑娘,告訴她,一定不要放棄,要堅持的愛著玉塵宵,若是連她都放棄了玉塵宵,那誰來陪著玉塵宵?
她站起身走出涼亭,走下了石階,來到吟霜的面前,一見是她,吟霜有些微愣:「你一直在這裡坐著?」
「沒有,是剛從聽雨軒過來,看夜色蠻好的,就在涼亭內坐了坐。」流年剛要繼續說下去,便看到玉塵宵朝這裡走來的身影。
見到玉塵宵,吟霜沉著嗓音說道:「你們聊,我先走了。」
眼見著玉塵宵越走越近,流年一把抓住了吟霜的手腕,有些焦急的說道:「吟霜,明日我們上街吧。」
吟霜蹙眉,有些不解的說道:「上街?」
流年點頭,便見玉塵宵已經走近,故作無事般對吟霜說道:「對呀,你昨天不是說要購買衣飾……」
吟霜雖不知道她的用意,卻也點頭配合著她說謊:「嗯,是說過的,明日若有空,我們便一起去吧。」
流年揚起了嘴角,看著她的目光含了千萬不能說出口的言語:「有空的,我們明日便一起去吧。」
「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吟霜說著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流年輕吁了一口氣。
「你跑到哪裡去了?」見無旁人在場,玉塵宵開始責備她:「我醒來便不見你的人影,這是一個娘子在夫君病重時該有的做法嗎?」
看著他尚有些蒼白的臉色,流年即心痛又內疚,看著她的眼眸充滿了歉意:「對不起……我……」
我怎樣呢?我是要把你讓給吟霜了,所以躲出去的,這樣的話能說出口嗎?流年垂了眸,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玉塵宵看著她如此模樣,有些無奈:「算了,為夫便原諒你這一次,若有下次……」
玉塵宵拋給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流年當然明白那是不會有下場的意思,她不由失笑,詢問道:「你現在感覺得怎麼樣?」
「感覺?」玉塵宵雙手環胸,右手摸了摸鼻頭做思考狀,眼眸精光一閃,淡笑道:「感覺有點餓。」
「餓了?」流年覺得此時的玉塵宵有點孩子氣,不由伸手撫摸他的發,調笑道:「好好好,姐姐給你做飯吃。」
玉塵宵打落她的手,沉著臉嚇唬她:「我說娘子啊,為夫記得你以前可是很怕為夫的……」
未等他說完,流年便打斷他:「你也說了那是以前嘛,現在當然和以前不一樣啊。」
「有何不一樣?」玉塵宵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狹長的眼眸如星辰般閃亮。
「當然是……」我愛你而你也愛我啊,流年看著她的眸有片刻的獃滯,隨後垂了眸,勉強的勾起唇角扯出一絲笑容:「走吧,我去給你做飯,保證你沒吃過的天下間最好吃的飯。」
到了廚房,流年將玉塵宵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便尋看四周開始尋找能夠做菜的材料,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塊肉和幾個雞蛋,還有晚間吃剩下的米飯,她本來想做糖醋鍋包肉的,可是不但缺材料,就連作料也缺了好幾種,她只能作罷,打算做個簡單的蛋炒飯。
她先切了蔥花,並將雞蛋攪勻,看著她像模像樣的擺弄著,玉塵宵笑道:「看來你還真會做飯?」
流年攪和著雞蛋,嘟起了嘴巴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當然啊,你就知道小瞧我,雖然練武我是菜鳥,但是做飯,我敢保證,那絕對是一級棒的,我保證你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飯。」
「是嗎?」
「當然了。」流年說著便開始往灶里填柴,拿了火摺子點著,火有些弱,她便附身吹著氣,想著能夠讓火著的旺一些,吹著吹著,突覺嗓子處腥甜,她急忙拿出手帕捂住了嘴巴。
玉塵宵見狀急忙上前將她從地上扶起,關切的詢問:「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啦,不過是被煙嗆到了。」流年將手帕藏到袖間,將他推到座位上,嬌嗔道:「你呀,只負責乖乖坐好,等著我把飯端到你的面前。」
「真的沒事?」玉塵宵狐疑的看著她,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知道啦。」流年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轉身來到灶前接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