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和好
五
走到小區門口,看著外面的車來車往,一種無力的感覺飄上來。剛結婚的時候,離家出走的事情幹了不知道多少。那時候一吵架,她就收拾好行李和自己的畢業證書什麼的,拎著就跑出門,然後漫無目的的走,也不跑遠,直到李煦主動打來無數個電話賠禮道歉,然後再裝作十分落魄的樣子等著他來接。
事情乾的多了,也就沒有意思了。
顯然李煦也已經膩了。吳桐也不想一吵架就這麼折騰自己了。離家出走的事情還在干,不過已經不會再繼續傻傻的等著了。有時候跑到好閨蜜范芷沛家睡一宿,有時候跑到附近的商場狠狠的血拚下。
無數的事實證明,無論怎麼鬧騰,怎麼下定決心,最後兩個人還是會和好如初。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相通了,她就不想出去了。慢慢的轉身,朝自己家后的那個荷塘走去。
天色早已經黑透,也看不見塘里的魚了,只有幾盞路燈靜靜的立著一旁。她歪坐在大石頭上,看著黑黑的水面發獃。夜風涼涼的吹起,拂過她的發尾,帶起一絲絲的弧度輕輕擺動。
靜下來了,就感到無比的泛累,她抱屈著腿,把頭埋進臂彎里。過了好一會,才漸漸抬起頭,看到自己家的陽台透出的燈光,才想起客廳的燈還沒關。
還是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她站起身,加快腳步的往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打掃好衛生,收拾好殘局。洗了個澡便倒在大床上蒙頭睡覺。她側著身,從卧室的落地窗看到對面別墅的樓頂,在城市的夜空下泛著幽幽的光。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腦子裡迴旋著的那句「tomorrowisanotherday」,便漸漸的睡去。
待到半夜時分,吳桐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進了房門摸到了床上。一米八的床,吳桐只佔據了最裡面的一側,不到三分之一。床的那一側被人壓的陷下去了。吳桐知道是李煦,不想搭理他,便繼續睡覺。
過了不知道多久,吳桐正睡的深,感覺有人從背後擠過來,輕輕摟著她。李煦左手伸到吳桐的胸前輕輕摩挲著,身體緊緊貼著她,一弄一弄的。這是李煦慣用的法子,每每吵架后,等氣消了,就這樣挑逗她。
吳桐睡意漸無。她抽出李煦的手,依舊背對著他繼續睡。李煦不依不饒,手再伸進去,貼著她的皮膚試探性的放著。看她沒甚反映,李煦大著膽子翻個身,趴到了她身上。
「幹什麼!」她伸出手把李煦往外推,越推越纏的厲害。
李煦放著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讓她無力動彈。抓住兩隻亂飛舞的胳膊,低聲問:「晚上吃了嗎?」
一句話問的吳桐眼眶微潤,心頓時就軟了,口上卻硬著說:「要你管!」
李煦輕嘆了口氣,抱緊了她:「哎!我晚上去醫院了,袁老師竟是突發性心臟病,還好送的及時,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吳桐沒好氣道:「別和我說這些,我不想聽!」
李煦正正身子,捧住她的臉說:「看完他,想著你恐怕氣的又沒吃,還不知道會不會又跑到哪裡去了,就趕緊回來了。」
吳桐默默不作聲。
李煦接著說:「你也知道,袁老師家裡可是有背景的,聽說他舅舅是省國稅局的二把手,這種生命關頭,此時不去看他何時去?」
她看著天花板,即使是夜晚,李煦還看感覺到她眼神沒了之前的銳利。他知道她已經服軟了,手便滑到她的臀上開始扯內褲。一邊扯,一邊低頭去吻她的肩頭。吳桐再推他,又掙扎了一番,嘴裡還絮叨著,可聲音已經越來越小。
就這樣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賜給我們一個寶寶吧。也許有了寶寶,一切都會回到以前。一切都會變得更好。吳桐閉著眼睛,在興奮的最高點這樣想著。
六
第二天,鬧鐘準時響起,吳桐揉揉眼睛起床。昨天半夜李煦回來后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他已經呼吸平穩的睡去,她卻有些睡不著,腦子裡翻轉來翻轉去,閉著眼睛還時不時的閃過晚上差點撞到的那輛車和那個高高的身影。直到快天亮才打了個囫圇,等到醒過來,覺得腦子裡轟轟的,又昏又沉。
推開玻璃門,她拎起花壺給花澆水。昨天下班回來吵架,忘了澆水,天氣越來越熱,氣溫直逼到三十多度,一天不澆水,剛開始長的嫩枝就會被曬癟了,花兒就跟人一樣,受傷了就會長的慢些。要是拿剪刀去修剪,剪刀口處,枝條都會變黑,結痂。然後就要等好長時間才會慢慢發新枝。
這跟人是一個道理。
拉過陽台上的藤椅,吳桐坐下來歇了一會。大腿那還有些酸酸漲漲的。她伸手捏捏腿和腰,望著樓下的魚塘,此刻陽光明媚,再也尋不到昨晚那種凄凄涼涼的感覺。
忽然,她眼睛掃到了路面上的停車坪處停的一輛路虎,一縷光線正好從樓層間穿下來,照在白色的珠漆上,整輛車更加熠熠生輝。思索了一下,覺得跟昨天差點撞她的那輛車有點像,可是當時燈光直刺著她,也沒看清,只覺得很像。她回想起那人托著她的腰的感覺,仔細回憶,卻發現怎麼也想不起他的面容了。
是了,肯定是住在一個小區。看車子停的也不遠,住的肯定也不遠。這樣想著,她發了一會呆。過一會,對面別墅的燈又亮了,吳桐看看那房間的位置,應該是衛生間。
又是路虎,又是別墅,這小區有錢人越來越多了!
吳桐刷過門徑卡,車子駛上行車道,開到快要到小區門口,她帶著墨鏡從後車鏡里好像又看見了那輛白色路虎。就在她車子後面。保安打開了護欄,放車子通行。她回神專心開車。沒一會兒,車子進入主車道,再看看後車鏡,路虎已然不見了蹤影。
在辦公室坐定,吳桐還是覺得頭昏腦脹。她最怕這樣的狀態,一夜睡不好,連帶著白天工作都沒勁。當初她剛進稅務局的時候,也是在大廳報稅開票,要是哪天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開票都要格外小心,就怕搞錯,搞錯了都事小,碰上好說話的,還能圓過去,碰上不好說話的,當著你的面拍桌子要打人的都有。
現在的人都十分具有納稅人的自我意識,越是提高納稅人的地位,自己人的日子越不好過。市裡業務多,每天大廳都是等著排隊叫號的,碰上申報期,月頭月尾,更忙,一屁股坐下去就起不來。誰說稅務局閑?比起其他職能部門,稅務局是最規範要求最高職業風險最大也是最忙的單位!
每天還要微笑服務,不能垮著臉,要是對納稅人有點愛理不理的,人家說你「臉難看,事難辦!」再加上要是倒霉遇到了暗訪或者記者偷拍,你還耷著肩,苦著臉,愛干不幹的,那就等著上電視出名吧。
不過那時候也是年輕罷了。至少那時的自己膽子小,嚴格按照規定來,雖然有時也會學著偷懶,大體上還是認認真真的。
如今年歲漸長,比不上年輕時候能挺得住。還沒坐一會,哈欠也來了,一隻手擱在桌子上撐著腦袋,只覺得千斤重。另一隻手使勁的揉太陽穴,掐眉心。好容易疏絡的感覺腦筋有點順暢了,辦公室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