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得人相助
鄭凌雪失魂落魄地回到康堂醫館,張睿忙問道:「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滿腹心事地靠在門框上,他驚訝地看著她手上的錢袋,道:「這是世子爺給你的?」她點點頭,面帶憂傷,「大哥,我恐怕要離開饒州了,你們世子不歡迎我。」
「為什麼?」他忙問。
反正不管最後走還是不走,她都咽不下這口氣,不相信她是韃靼公主就算了,口氣還那麼囂張,不治治他真的是難以平息心中的怒氣。
「張睿,你過來,我當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告訴你的。你知道世子為什麼要趕我走嗎,因為我發現了他一個驚人的秘密,他有斷袖之癖。」他瞠目結舌,鄭凌雪裝模作樣地繼續道:「紅葉湖你聽說過嗎?」他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道:「前天晚上,我將李木打了之後就跑去紅葉湖釣魚,然後你猜我看到什麼,我看到世子和一個長得特別妖媚的男子卿卿我我,特別的曖昧,我當時就懵了,趕緊離開,也不知道後來世子是怎麼找到我的。」
張睿起初還不大相信,可見她十分認真的點點頭,不相信都會信以為真。他喃喃道:「怪不得世子從來不近女色,原來他的性向是男的!」
鄭凌雪自知他肯定是當真了,心裡偷樂,但一想到將要離別就滿是不舍,「張睿,再見了,我要離開饒州了,謝謝你們的這幾天的照顧。」
「誒……別走,要不你到我家避一陣子,你從外地來,在饒州又無親無故的,你今晚怎麼辦啊,明天又怎麼辦?」
對哦,就算是父汗派「援兵」來也要兩三天吧,這兩三天怎麼辦,可是她也絕不能連累到張睿啊,因為大明法律有一條說窩藏罪犯是要砍頭的。
「張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絕對不能連累你,所以你也不必挽留我,我的那兩張藥方就當做是我報答你們的,我離開后也一定要好好地經營賺銀元,李木應該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了,要找也找我的是不是。」
張睿眉頭皺了皺,擔憂道:「這真的不太好。」鄭凌雪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就是離開饒州避陣子。哦,對了,你可知道饒州最高的山在哪裡嗎?」
張睿走出醫館大門,指指對面的那座山,說道:「那叫南山,是饒州最高的山了。」她點點頭,向他行了個禮,依依不捨道:「那我走了。」
「你要到南山去?」鄭凌雪點點頭。只要爬上山峰,就能夠看到韃靼了,而且在那個地方還能更加方便她用飛鷹傳書的形式聯繫父汗。
「走了。我會回來的。」鄭凌雪將她本就不多的東西打包起來搭在肩上,手拎著朱子默給的錢袋離開了康堂醫館。
走之前,她決定先到一家餐館吃飽肚子,她選了一家在饒州算挺有名氣的酒館,點了些既便宜又足夠吃的,還上了桂花酒。
見客人越來越多的時候,她喝了小兩口故做酒醉,猛地拍桌而起,盤中的菜跳了跳,酒館內一些人好奇地看向她來,她裝出一副欲哭不哭的樣子,指著前方大罵道:「世子,我深愛了你多年,你瞧都不瞧我一眼,這就算了……」鄰桌的人搖搖頭,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少見了,許多姑娘還不都是這樣哭暈在街頭,但慢慢地聽她說下去,每個人的臉色都大變了。
「不愛我就算了,不瞧我一眼也罷了,但是你也不能是個斷袖的呀!」她仰頭喝了一口小酒,接著道:「那晚,你和那小妖孽在紅葉湖邊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看得我心都碎了,那個男的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去愛的,又不能為你生孩子,為什麼?為什麼?我比那個男人~好一百倍!」見達到她預計的效果了,她趕緊提著酒壺,放下銀子,搖搖晃晃地走出去,還不忘吟了一句詩:「窈窕君子,世子好逑……」
她離開后,原本全場寂靜的酒館開始出現了些唏噓聲,緊接著討論聲、驚嘆聲馬上讓這個夜晚沸騰了。每個人都悄悄地低下聲來討論這件事,有的在笑,有的在驚嘆,更有的……心碎了一地。
哼哼,朱子默,讓你惹毛我,這就是下場,讓我走是吧,我走咯,反正我也不屑於看你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趁著天色尚早,鄭凌雪趕緊步行去南山,爭取快點聯繫到父汗。
大概半個時辰后,她到達了南山南腳下。還以為很遠呢,但其實這裡離饒州的商業繁華區也不過六里遠。抬頭望去,暖暖的陽光照在山間,金燦燦一片,還能依稀看到縷縷的青煙圍繞著山頭,山間某片樹林時不時抖動了一下,一行排得整整齊齊的燕子就這樣歡快地飛了出來,整座山充滿了靈氣。
南山,因為在饒州最南端而起名,這裡不僅景美,而且這裡遍地都是藥材,稍稍留意一下,還有可能發現一株百年的人蔘。
但是,鄭凌雪倒是覺得這個名字真是忒遜了點,這可是座寶山啊,怎能就這麼草率地給它名字。
走過林間的小溪,看過蔥蘢茂盛的桃紅李白,也瞧過林間那些溫馨的小木屋后,她登上了南山的最頂峰。在那,地上鋪的是綠色的草坪,草坪上點綴著朵朵粉紅的小花,風一吹過,整個大地都像動了起來一般,所有的植物都搖搖晃晃起來。放眼望去,饒州大大小小的住宅整齊規律地分佈著。
我擦,原來淮王府是那麼大的呀,她看著遠處那片紅色樓宇,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討人厭的世子,「切,真是浪費。」她轉過身,遙望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片黃土掩蓋的地方上有一片廣闊的綠色草原,上面一團團白白的就是一隻只可愛的小肥羊了,而在遠一點便是她的家韃靼。
鄭凌雪拿出一支小小的玉簫,放在嘴邊,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吹,玉簫發出了清脆而悠揚的聲音。稍等片刻,雲鷹就會帶來信件了。她坐在草原上,放輕鬆地閉上了眼睛。
還沒休息多久,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剛剛那簫聲可是你吹的?」她睜開眼,坐起來順著聲音的方向扭頭看去,一個身穿白色長衣的男子正凝神看著她。看到他那一瞬,鄭凌雪徹底震驚了,這個男人眉清目秀,硃唇皓齒,面如傅粉,猶如一塊毫無瑕疵的玉,絲毫玷污都不得允許。他的到來夾雜著一絲清香,微風一過,他長而寬的袖子搖動起來,十分的有美感,他的頭髮整齊地批在身後,絲縷的碎發隨風飄逸著,給人一種很儒雅的感覺。
如果張睿長的那叫俊,朱子默那叫帥,那麼他,就是美!美得彷彿他生來就是來拉仇恨感的。
鄭凌雪拿起手上的玉簫,道:「對,是我吹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夾雜著花香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仔細地看著這支玉簫,沉吟道:「這蕭蠻好的,你可會吹?」
她搖搖手中的玉簫問道:「我不會吹簫,不過就是鼓足一口氣就能夠發出聲音了。」他的嘴角淺淺地拉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遞來一隻手。
「能給我看看嗎?」他問道,鄭凌雪點點頭,將於簫給了他。摸摸這碧綠的簫身,光滑的表面泛著光芒,那簫尾系著的一條紅色吉祥結,兩邊各有一顆紫藍色的琉璃用以裝飾。
此玉簫十分的昂貴,甚至可以說是無價,可看出她身份尊貴,定是皇親國戚,否則平民子弟根本不可能擁有。
他將玉簫還回,拱手問道:「敢問姑娘芳名?」鄭凌雪笑著道:「我叫鄭凌雪。」
姓鄭的?大明皇親國戚不是跟皇上姓朱的就是跟皇后姓徐的,但姓鄭的真沒有。那她不是皇親國戚,這支玉簫又是怎麼來的?難道是他人贈送?
「我說了我的名字了,那你呢?」鄭凌雪將雙腿彎曲,手抱著膝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在下姓蘇,名單字一個方。」
「哦!蘇方。」這名字又是遜了點,長得那麼美,應該叫潘安。
「姑娘在幹什麼?」
「等鷹。喏,它來了。」遠處的天空上一隻揮著翅膀的大白鷹對天長鳴一聲,快速飛來停在了鄭凌雪伸出的手指上。她取出綁在雲鷹腳上的信筒里的紙條,打開來看,上面寫著:「速度取書,採回雪依花再聯繫。」
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怎麼會這樣,她之前可是寫信說「請求父汗派特使助孩兒一臂之力。」意思就是讓他找個人帶上父汗親自蓋下的王印給她,證明她的身份,並且寫封信給皇上說明情況,這樣就好借到書了,而且還能夠在朱子默那混蛋面前得瑟得瑟。
可這算什麼,不僅沒給她回答,還催促她!
「蘇方,有沒有紙筆?」鄭凌雪轉過頭問他道,蘇方搖搖頭,「我現在手頭上沒有,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隨我一同去我家拿。」
「好好,咱們快點。」他們走了一段路就到了蘇方的家,也來不及看他家長什麼樣,她就隨著他直奔書房,打開房門,墨色的書桌上文房四寶樣樣俱全,蘇方趕緊幫忙研墨,鄭凌雪趕緊沾沾墨水就提筆書寫。
她寫下的書信大意是:希望父汗能夠支援她。
寫好后,她將紙條捲起來塞到了雲鷹腳上的信筒上,走到屋外放飛了。
蘇方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目光複雜了起來,她剛剛寫的字根本不是漢字,那是北方蒙古部落的文字。看來這丫頭不簡單啊,後台肯定很硬。
「好啦,謝謝你蘇方,我就不打攪你了。」鄭凌雪向他辭行,可是想了想,如果她就這麼走了,她今晚睡哪?吃什麼?見她面露為難之色,蘇方道:「是需要我幫忙嗎?」她點點頭,從錢袋裡拿出一錠銀子,對他道:「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現在暫時回不了家了,可否讓我在這裡住上一兩晚?」這裡雖在饒州,但南山比較偏僻,相信朱子默不會找到這裡來。
蘇方將銀子推了回去,指指閣樓溫暖地沖她一笑。「我正好一個人也寂寞,多一個人說話也挺好,錢你收回去,我不需要。」他倒也接受的很快,鄭凌雪一句話也沒說,一直聽著他將吃住洗用全部介紹完,然後……天就黑了。
經她發現,蘇方的家裡擺滿了許許多多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醫書,隨便翻開一本,上面都有用筆標示過的痕迹,而他的桌面上擺的不是藥材就是醫書,還有一兩本他自己的總結和病例分析,可以看出,這個蘇方應該是個資深的大夫,起碼比她要資深,她在醫學的領域上可以說只是涉獵,不算深入的研究,只不過是記憶力較好,接觸的藥草種類多,可以靈活善用其藥性些,但真遇上了某些棘手的病,她就有些手腳慌亂了,翻開蘇方的病例分析,看著上面頗有紋理的見解以及治療方案,她真的自慚形穢,蘇方好專註醫學啊,可她呢,種種領域都有涉獵,但就是沒一樣是能夠拿出手的。
晚膳是蘇方親自下廚,他說他在這座南山上已經獨自住了三年了,對這裡充滿了感情,有時自己一個人寂寞了,就會跑下山去找山間的居民嘮嗑,鄭凌雪就疑惑了:「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搬到山下去住,非要將屋子搬到這麼高的地方來?」
蘇方想了想,半晌才道:「這裡風大,醒神……」
(o_o)……啥理由?
炊煙裊裊升起,飯香也從廚房內飄出,夾過一口菜含在嘴裡,細細嚼咽,鄭凌雪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要不這樣,我教你做奶茶,你教我做飯可不可以啊?」
「奶茶?你是蒙古人?」鄭凌雪點點頭,蘇方笑道:「怪不得你剛剛不是用漢字書寫。對了凌雪,你是在蒙古的哪個部落?」
「韃靼。」她低頭扒了一口飯飯,未見他面露驚訝,他凝視了她一會兒道:「之前我去過韃靼,那裡可美了。」
「你也這麼覺得呀。」鄭凌雪放下碗筷,饒有興趣地打開了話匣子,「你去韃靼有沒有看見夜晚有一大群人坐在篝火邊喝馬奶酒邊聊天,一家老小圍著篝火跳舞?還有,一到年節,我們就會互贈哈達,你可有收過?就是一條很長的帶子。」蘇方點點頭,對著她淡淡地笑了笑,一邊應和著,她也越講越歡樂,慢慢地他倆就開始熟悉起彼此來。鄭凌雪覺得和蘇方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雖然陌生但是熟悉。
蘇方問道:「你為什麼暫時回不了家啊?是和父母鬧彆扭了嗎?」鄭凌雪搖搖頭,道:「不是,我來饒州是來找東西,對了蘇方,你可知道雪依花這種草藥?」他道:「我曾聽過,好像是一種毒草。」鄭凌雪點點頭,「我來饒州就是為了找它,聽說有一本叫《毒草明鑒》的書記載著這種草藥,只要找到這本書,就能找到雪依花了。」蘇方來興趣了,忙問道:「我很早前就聽說過雪依花這種草藥,但是問過饒州內很多的大夫都說不知道,卻沒想到它居然記載在《毒草明鑒》上,不過你可知道這本書是不能看的。」
「我知道,所以我……」鄭凌雪發覺自己說太多了,連忙閉嘴,想想道:「所以我才不得不打消念頭。」蘇方惋惜道:「那你豈不是找不著雪依花了。我也是很想知道雪依花是種什麼樣的毒藥,不過我知道一些線索,不知能不能幫到你。」
雖然現在借《毒草明鑒》的事情還未成為定局,但是有關於雪依花的線索她當然樂意去聽,蘇方道:「雪依花就藏在這個山頭的某處,這是我聽一位醫藥老人說的,但是他也說不出雪依花長什麼樣,長在哪裡,只知道它離我們很近,而我也一直在尋找著。」
鄭凌雪突然覺得她的運氣真是太好了,當初她只是想找一座高一點山去和家裡飛鷹傳書,卻沒想到她無意間居然找到了雪依花的生長之處,只要借到《毒草明鑒》,那麼到時什麼事情都能夠解決了,她也能夠儘快歸家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