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浮生若夢

項純鈴緊緊抿著嘴唇，她盯著洛晴，做出了一個微乎其微的搖頭，好像在說：「小妹，這件事情先別告訴橙子，讓橙子再高興會兒吧。」「可是，再這麼誤會下去，萬一許亦晨把窗戶紙捅破了，橙子該多傷心啊！長痛不如短痛，要不就告訴她吧。」洛晴眨巴眨巴眼睛，在心裡這樣說道。項純鈴又像專業的獵手一樣盯著洛晴，像是在看著自己的獵物，在心裡喊道：「橙子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困境，終於可以迎來春天了。我們總不能在她最歡樂的時候……小妹，聽我一句勸，我了解我哥和橙子！」洛晴無奈地嘆了口氣，嘟著嘴巴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站在原地互相看了好久了，面部表情不是一般的豐富。只可惜學校里不準帶手機，否則我老早就拍下來了！」葉橙寵溺地捏了捏項純鈴的臉，又拍了拍洛晴的頭。洛晴擠出一個笑臉，昧著自己的良心說道：「橙子，剛才我和純鈴就是互相做表情，看誰先笑出來。」「啊——對對對，最終我們是平局。」項純鈴也面帶春風說著，心裡卻想：關鍵時候洛晴的智商提高了不少啊！

「那還愣著幹啥，我又犯困了，快點回教室吧。」葉橙自然而然地站在她們的中間，牽起兩人的雙手道，「我再一次慶幸，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真是三生有幸！」「別貧了，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啊。」洛晴握緊了葉橙的手，望著她的笑臉，心裡又響起霽哥說的話「喜歡你的人屈指可數，趙小曦……關鍵是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啊，你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是啊，我和橙子，都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也許是我倆前世沒有做善事，導致今生，想要得到的卻得不到。洛晴悲哀地想著。

三個人嘻嘻笑笑地在樓梯上打鬧著。忽然一個女孩子從樓梯口冒了出來，和葉橙差點撞到了。「啊，對不起！」那個女孩子很內疚地給葉橙鞠了一躬。葉橙剛想說一聲「沒關係」，抬起頭來便驚叫一聲：「趙小曦？好久不見了啊！」「趙……趙小曦？！」洛晴的雙眼閃過一絲驚訝，面色頓時變得灰濛濛了，她立刻向後退了一步，道，「你、你就是趙小曦？」項純鈴也張大了嘴巴，但還是強裝鎮定。

趙小曦系著一隻短短的馬尾辮，劉海還是挺長的，已經遮住了眉毛。她有一點黑，也許是遺傳的吧。趙小曦說話總是很弱，給人一種多愁善感的林黛玉的感覺。她看起來十分孱弱，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

趙小曦嘴角微微牽起一絲微笑，拉起洛晴和項純鈴的手問葉橙：「葉橙，剛才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個女生是誰啊？」「噢，她們是我的閨蜜。那個眼睛大大的是洛晴，我們五班的班長，想必胡老師應該提過不少。這個胖嘟嘟的是項純鈴，是你們班許亦晨的表妹，外號小輕功。」葉橙一本正經地向趙小曦介紹著洛晴和項純鈴。

「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咯！」趙小曦笑顏如花，她朝三個人揮了揮手，懊惱地道，「我還要趕過去吃午飯，就不跟你們多聊了。以後再一起暢談啊！」「嗯，好的好的。」葉橙一直目送趙小曦下了樓梯。

項純鈴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差了，洛晴五官都快要扭曲了，她倆同時聲嘶力竭地問葉橙：「你是怎麼認識她的？」葉橙眼睛往上面瞟，努力回想了一番道：「我也忘了，總之我們認識蠻久的，關係還不錯。」

洛晴和項純鈴不約而同在心裡暗暗叫苦，這下可慘了，橙子的情敵是多年的好友啊！

「你們看見趙小曦怎麼大驚小怪的啊？好像不想遇到她似的。」葉橙修了多年的心理學，她隱隱約約看出洛晴和項純鈴有些不待見趙小曦，便追問道，「她怎麼惹你們了？你們那麼排斥她。」

洛晴覺得葉橙打量自己的眼光有些怪怪的，便趕緊否認道：「沒什麼，橙子。我發現自從你學了心理學，每次見到一個人都會上下觀察一番，看得人心裡毛毛的。」「那是專家的基本素養。」葉橙還作勢推了推眼鏡，擺出一副心理學專家的模樣，逗得項純鈴在一旁樂開了花。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放學。葉橙中午在食堂沒吃多少飯，於是早早收拾好書包，風風火火地往校門口的家教跑去。「橙子！」身後傳來葉子朗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跑步聲越來越響，直到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葉橙的肩膀。「我還是不是你哥們兒？拍得那麼重。ohmygod！」葉橙倒吸一口涼氣，揉了揉自己受葉子朗虐待的肩膀，不耐煩地吼道，「浪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我不就是想和你一起走回家么。你知道的，我家就在對面的小區里，離你的家教還挺近的。」葉子朗雙手插在褲袋裡，和葉橙肩並肩地一起走。

「好吧，要不要你到我家教來串個門，然後你再回家吃飯？反正現在離晚自習還早著呢。」葉橙跟平時對待洛晴和項純鈴那樣向葉子朗提議道。只見葉子朗的眼睛掠過一絲驚喜，很快就刻意隱藏住了，他說：「嗯，我還想看看你家教什麼樣子呢！」

就這樣，葉子朗和葉橙一路上說說笑笑地走向領夢家教。家教是在四樓，當他們剛剛走到一樓和二樓之間的窗口時，忽然聽見有一個男生說道：「燕冉，你怎麼那麼慢啊？下個樓梯也要十多分鐘。(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什麼十多分鐘，我拿今晚的難題先和家教老師談一下。你叫我下來的時候剛剛講到難點，我總不可能拋棄學習下來見你吧？然後看見你不在，我就去商店買了一些文具。不行嘛？」燕冉溫柔嬌婉的聲音響起，十五歲就頗具淑女風範。

燕冉，初三（5）班副班長。家裡開麵館的，個人有獨立一層樓房。卧室有超級大衣櫃，衣服五花八門，一天換一套。屬於鵝蛋臉的她梳著包子頭，就是把馬尾辮系高再繞成一個球團。燕冉是五班的班花，其美貌整個九年級聞名，據說喜歡她的人可以手拉手繞操場一圈。【ps：藤蘭中學的操場是400米左右】

葉橙和燕冉的關係也很好，畢竟洛晴和項純鈴不在領夢家教，兩個人惺惺相惜於是成了好朋友。

葉子朗與葉橙雙雙從兩層樓梯之間的一道縫隙看去，只見燕冉外套一件天藍色的西裝小夾克，內襯可愛兔斯基短衫，下穿灰色絨毛西裝短裙，裡面還裹著黑色絲襪。這一套行頭，比葉橙要高大上一萬倍了。再看那個男生，類似於小平頭，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髮型……特別像洋蔥頭，還穿著叮噹貓的衛衣，正兒八經地戴著黑框眼鏡。「雙葉」組合不看他的著裝，著重打量他的樣貌。眼鏡小得跟快樂大本營里的杜海濤有得一拼，嘴上咧著虛偽的笑容，皮膚粗糙、眼神迷離、嘴唇乾裂、手腳不自然。【手套：這你倆都能看得出來？葉橙：那是自然，本姑娘的眼睛可是很好的。葉子朗：那你幹嘛戴著眼鏡……哎呀，你幹嘛打我？葉橙：因為你說了不該說的！】總的來說就是一無是處。

「橙子，你說燕冉和那個洋蔥頭偷偷摸摸下來，要幹什麼啊？」葉子朗用手肘搗了搗葉橙，悄悄在她耳邊問道。葉橙蹙著眉頭，把右手食指貼在嘴邊，小聲道：「噓——安靜點！這個時候我們要以不變應萬變！」「噢噢，懂了懂了。」這兩個傢伙，開始用氣息對話了。

燕冉還是站在那裡雙手叉腰，沒好氣地說：「喂，張洋彬，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張洋彬？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葉橙小聲嘀咕道。葉子朗好像有點生氣，白了她一眼道：「怎麼，你認識洋蔥頭？」「我好像聽燕冉提起過，她好像喜歡張洋彬！」葉橙撇著嘴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什麼？你確定？燕冉可是大眾女神，怎麼著也得找大眾男神吧。這個張洋彬一副衰神附體的樣子，燕冉怎麼會喜歡他嘛！」葉子朗說著就往自己身上指，還特地挺直了腰桿。」「去你的吧，就你？還大眾男……」

正當葉橙和葉子朗為「誰是大眾男神」據理力爭的時候，另一邊發生了讓人大驚失色的事情——張洋彬一下子就從樓下跑到了燕冉的身邊，緊接著，他的雙手就從燕冉叉腰的手中穿過，緊緊摟住了她。「小冉，最近我都沒見到你。你們班主任太拖拖拉拉了，放學都那麼晚，害得我在家教門口等了好久都沒見你出來。小冉，我好想你。」張洋彬低沉的聲音從燕冉耳邊清晰地傳來。燕冉吞了一口口水，顯然是還不適應張洋彬這個動作。

「我…我勒個擦！」葉子朗和葉橙不約而同地小聲吐槽了一句。葉橙憤憤不平地道：「這張洋彬，竟敢對小冉有這麼過分的舉動！要知道，小冉是我們班的副班長，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學霸班豈不是……」「這下張洋彬可得意死了，燕冉處了那麼多的bf，一直都是非常矜持，沒想到今天讓他佔了便宜。」「喂，」葉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道，「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張洋彬慢慢地鬆開了燕冉，低著頭看著對方。燕冉沒有抬頭，她的手一直緊張地合在一起，右腳竟然還悄悄地畫著圈。「我的天哪，小冉居然沒有甩巴掌，還那麼楚楚動人。」葉橙情不自禁地誇讚著燕冉，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忐忑不安地說，「她這個舉動，我怕張洋彬還會幹更加齷齪的事情！」

果然如葉橙所說，很快，張洋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張洋彬緩緩地俯下身子，他的臉越來越湊近燕冉，然後頭往右邊一扭……這動作，鬼都要看出來他要幹什麼！燕冉也有點感覺到張洋彬的邪惡企圖，馬上把臉別到了一邊，道：「你要做什麼？可別逾越了我的極限。」張洋彬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她，自然是欲罷不能，霸道蠻橫地把她的臉扭了回來，說：「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樣干也沒事的。」燕冉看著張洋彬的眼睛，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道：「可以是可以，不能太過。」

「他們該不會是要……」葉橙立刻做出一副噁心嘔吐的表情，憤慨道，「他們才十五歲啊，怎麼能這麼干呢？要是讓老師和父母知道了，那就是要做處分的啊！」「橙子你就別管了，現在偷看的只有我倆。今天能撞上真人版的嘔翔劇，你就安了安了！看看別人是怎麼乾的，你感受感受。」葉子朗恬不知恥地說道，他死死盯著眼前的一對男女，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張洋彬把臉又緩緩湊近了燕冉，燕冉也閉上眼睛，她的眼睫毛因為緊張一直在顫抖。緊接著張洋彬的嘴唇就貼到了燕冉的嘴角上，非常深地一吻。燕冉的眼睫毛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然後張洋彬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往她的短衫里探，但是被燕冉阻止了。於是張洋彬就作勢摟著燕冉的細腰，嘴唇竟然開始往她的脖子上親。燕冉被張洋彬推到了牆壁上，她試圖反抗，可是被對方強行制止了。

之後的事情因為張洋彬擋住了燕冉，所以一直在偷窺的葉子朗和葉橙就沒看到他倆接著在幹什麼了。葉子朗也嘟起嘴賣萌，嬌聲道：「剛看到刺激的地方，就被擋住了。真是的！」「好了好了，我們偷看了那麼久，也該回去了。浪子，你先和我到家教去避一下風頭。」葉橙說著說著就拉起葉子朗的手，連拖帶拎把他拽到了樓梯上。葉子朗沒有辦法只好連聲答應著「好吧好吧」，嘴上那麼說，身體卻總是找更好的視角繼續偷看張洋彬和燕冉。「浪子你就別那麼colour了，要是被那兩個人發現了，我們可就……」葉橙使勁扯著他的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葉子朗偷窺得正歡，一個不留神就被葉橙撂倒了。

「噗通——」「哎喲喂，橙子你幹什麼啊！」「啊對不起浪子，我用力過猛了。」這麼大的聲音，張洋彬和燕冉除非是耳朵聾了，否則根本就不會聽不見。

你問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領夢家教空無一人的女生宿舍。

葉橙和葉子朗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似的坐在一張床上，燕冉臉色發白、神情激動地坐在對面的床上。三個人都沒開口，女生宿舍里安靜得連一根繡花針落下都能聽見。「抱歉小冉。我和浪子並不是有意要這樣的。我本來是想帶浪子去我們家教串串門，沒想到就撞見了你們……」葉橙首先打破沉寂，正襟危坐，心懷愧疚地對燕冉說道。葉子朗見葉橙給燕冉道了歉，他也放下架子道：「橙子本來不想看的，是我執意拉她下來看的。對不起，燕冉。要打就打我唄！」聽到葉子朗這句話，葉橙認為他是遵循了「朋友之間責任就要互相攬」這個原理，而沒有多想，低著頭向燕冉表示悔過。

「呵呵，你們倆也真配啊。我也沒有想要責怪你們的意思，就是想拜託你們一件事情。」燕冉冷笑了幾聲，聽她的聲音好像是經受了重大打擊似的，非常虛弱。葉橙見燕冉會原諒她們，擺出一副大姐大的樣子拍拍胸脯，道：「小冉，只要你肯原諒我們，我和浪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燕冉眨巴眨巴幾下眼睛，咬著嘴唇道：「我是想讓你們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不怕學校給我處分，也不怕老師父母怎麼責罵我，我只要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我怕別人對我指指點點，我怕同學們傳起流言蜚語，我更怕我們初三（5）班的名聲就此掃地。所以，不管你們是有怎樣的特殊理由，都不能講。」

「我、我是沒事，洛晴和項純鈴我都可以不告訴她們。但是，浪子，你能封住口嗎？」葉橙拍了拍葉子朗的頭，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好吧，我答應你。雖然我這個人知道了秘密是一定會說的，但是看在橙子的面子上……我保證，我不會對外人透露半個標點符號。」葉子朗的眼裡忽然閃過一些不可捕捉的柔情，他望著眼前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的女孩，一下狠心便作了承諾。

「話說，你和張洋彬到底是怎麼認識，怎麼互相喜歡上的？剛才他對你那麼過分的舉動，你為什麼都不反抗？」葉橙雖然答應了不說秘密，但那也得先把秘密挖透了才行，於是她便妙語連珠地問出了所有讀者心裡憋了許久的問題。葉子朗眼裡閃著八卦的亮光，點了點頭。

燕冉看著兩個活寶懸懸而望的模樣，躊躇了片刻，終於將事情緩緩道來：

我和張洋彬是在體育課上認識的。我們在打羽毛球的時候，羽毛球忽然落到了一班的場地上。於是我就大膽地往一班的陣地上跑去。當我蹲下來準備撿起羽毛球時，卻發現被很多一班男生圍住了，他們都七嘴八舌地談論我：「這就是傳說中的燕冉？」「哇塞，比描述中的還要漂亮呢。」「……」我知道他們是不良少年，肯定是來找我麻煩的。這些事情我要見多了，我就毫無顧慮地推開人群想回到五班的場地。可是沒想到那幫男生執意要我留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們的力氣很大，我拗不過他們就想喊你們。你們正在羽毛球場地上酣戰，根本就沒聽到我的求救聲。張洋彬忽然來了，他帥氣地把所有男生掰開了，還關心之至地幫我拿起羽毛球，一直目送著我回去。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關注他。一次偶然的機遇，我知道了他的電話號碼。一個禮拜前，我終於忍不住了，想要問問他的意思。於是我就給張洋彬發簡訊。上面寫著：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講到這裡的時候葉橙吐槽道：「女神的表白方式就是如此霸氣直接！」】不一會兒他就回我了：嗯。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偷偷喜歡上你了。我看到這條簡訊，喜不自勝。這一個星期張洋彬每次都會在家教樓下等我，有時給我送巧克力有時送一朵玫瑰什麼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戀愛的氣氛。今天下午張洋彬想偷嘗愛情的禁果，我雖然十分討厭這種舉動，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就答應他了。

之後，就是你們所看到的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