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都是人不對

「時修哥哥……」

「嗯？」為什麼他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明明是那麼熟悉的人，明明，明明是一直當做小男孩的人啊……

柳箏對視著他的眼睛，慢慢開口，「我們還是學習吧，我已經很笨了。」看他又要安慰，柳箏立刻打斷他的話，像是在強調些什麼，「我有自知之明。」

那天學到快到飯點時，她才禮貌又堅決的拒絕了沈母留飯的邀請。轉身那一刻，柳箏沒有錯過沈母客套冷漠的表情。

站在門外，她才有些脫力，沒人知道她對著沈時修的臉，要多努力才能剋制住那份喜歡的情緒。他有心疼的人，他神經那麼大條卻把細心溫柔都給了那麼一個人。羨慕沒有用，大膽又害怕自己的內心被人肆意窺探，連小心翼翼怕是都會被人討厭。柳箏只會沉默，人前的柳箏不會笑。

只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放鬆。

第二天的日子與之前暑假的每一日都差不多，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卻沒什麼勇氣再去敲響對面的門。

「你真的不喜歡人家啊！」

把目光從枯燥的公式面前移開，柳箏看了無聊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好友一眼，「沒感覺也不能強求吧。」

「我聽說他可是和你一起去複習的，這麼痴情，你就不……」

「陸青。」柳箏打斷她的話，「那是他自己沒考好，關我什麼事，他自己的前途他自己負責，沒人能左右的了。」語氣冷淡，抑揚頓挫，不像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孩兒該有的樣子。

見陸青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她才抿了嘴道：「喬白一看就是很花心的人，況且他和他女朋友才分沒多久。我復讀了，沒打算跟誰談。」

「嘿嘿，你有打算就行。加油啊！明年一定行！」

柳箏虛虛應了一聲，起身倒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燈迷了她的眼，有一瞬間，眼前全是某個人的臉。花心也好，不合適也罷，全都是人不對。如果是全心全意念著的那個人，怎麼都是完滿。

不在意對方是否知道，不在意是否有回應，甚至不在意將來。是痴情，還是無情？

————

晚上吃過飯，有些受不了夏日夜晚的悶熱，柳箏索性跑到自己的小秘密基地里散心去了。

剛坐下一會兒，就聽到一陣打電話的聲音。是個陌生的嗓音微低的男嗓，語氣溫柔，似乎是在哄著電話另一頭生氣的女友。

才聽了兩句，柳箏就斷了要走的念頭。暖暖的夏風有一陣沒一陣的拂過，一顆心慢慢的就像泡在溫水裡一樣，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長椅上，聽著聽著就有些羨慕，那樣被人呵護著的感覺她從來就沒有體會過，直到此刻，才有點為那份偷偷的愛慕難受。說不出口。

她呆了一會兒，才愣愣的在那個陌生人發現之前離開。夜晚的公園有熙熙攘攘的幾個人，不至於讓人害怕，但柳箏就是心慌的厲害，並不遠的路也變得漫長起來，黑漆漆的透著股不安分的意味。

她開始想很多東西，想小時候孤僻的自己，想躲在角落裡看小朋友們玩樂的自己，想自己的父母和朋友。

她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是什麼樣，不知道複習是否就會更有出路。

「你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你應該多做幾套題，多買幾本參考書。」

「你應該把頭髮剪短，留著多佔用時間。」

「你應該複習。」

耳邊全是長輩們的教導，她覺得那些都不對，可是那裡不對，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也不知道。委屈嗎？也不，至少那樣是有好處的。畢竟，她一直都很乖，沒有讓長輩們操過心。

柳箏猛跑了幾步，腦海里想了一個人。低低的嗓音，會放肆的笑，會極溫柔，會極深情，全然陌生，竟不是沈時修。

這個發現讓她有些不能接受，甚至厭惡。

加快了步子拐彎，卻撞上了一個人。

對方比她高不少，她被穩穩的扶住。被觸碰過的地方些微熱，些微柔和，鋪面而來的氣息讓她除了不習慣沒有別的感覺。

僵了下，柳箏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