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獻計
晚上,惠娘睡不著,翻了幾個身,聽著澤文平穩地呼吸聲,小心翼翼地起了身。走至自己爹娘的房間,見還有光透出來,就敲敲他們的門。
李氏開了門,見是惠娘,便問道,「惠娘,怎麼還未睡?」
惠娘喚了聲「娘」,便進了屋子,又闔上了門。蔡友仁正坐在床上不知想著什麼,李氏也坐回了床上盤著腿就著昏暗的油燈做著綉活。
惠娘挑亮了些油燈,搬了小凳坐在蔡友仁面前,思考了一會兒便開了口,「爹,可是為今日陳三的事煩著?」
蔡友仁拍拍她的頭,笑道,「這是大人該想的事兒,你還小,快去睡吧。」
惠娘從凳子上站起來,撒嬌似的坐在他們的床上,抱住了他的胳膊,甜膩膩地說道,「爹,這事可關乎著咱家澤文呢!澤文可說了,他以後要考狀元,騎大馬穿紅袍,接咱們一家去京里。所以祖父的事,惠娘也揪心著呢。」
蔡友仁和李氏聽了惠娘這番話,立刻心裡翻了浪花,既甜又憂。
「惠娘,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可這事有什麼辦法?澤浩那麼會讀書的,都考不了試,咱家澤文又能怎麼樣呢?」
聽著蔡友仁自暴自棄的話,惠娘斂了神色道,「爹,咱們縣的縣太爺換了人,我去鎮上聽人說,他是個正義的,這事咱們就成了一半。可這事畢竟過去三年了,所以,只靠著祖父一人喊冤定是不行,必須得讓陳三招出來。」
蔡友仁知道是這個理,可陳三怎麼也不鬆口。
惠娘接著說道,「咱們這樣哄著陳三定是也不行的,他定是收了人家銀子,如今供出田家,不也是供出了他自己?陳三腦子也是不傻的,祖父和大伯這麼去求他,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李氏聽了那句「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由得笑出了聲,「你這丫頭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會尋開心,都把陳三當做狗了。」
惠娘心裡哪能把陳三比作狗,他是連畜牲都不如的。
蔡友仁聽了惠娘的話,心裡「咯噔」一下,的確是這個理,那如此這般,自己的爹是鐵定翻不了案了?一時間表情有些頹喪。
惠娘見了他的表情,趕緊地安慰道,「爹,你別擔心,咱們可以先讓陳三擔上偷牛的罪名,到時他肯定想脫罪,與田天良狗咬狗是一定的。而且,我這次來,是有陳三污衊祖父的證據。」
蔡友仁一聽,眼睛一亮,李氏也趕緊地放下手中的綉活。
「惠娘,你快些說說,你有何證據。」
惠娘也不釣著他們,說道,「去年,我帶著澤文去挑野菜,到了陳三家後門那塊地方,澤文沒事在那玩土,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挖到了一個大牛頭!爹,你也是知道的,陳三家沒有牛,咱村裡哪戶人家捨得把自家的牛殺了吃了?如果是他家買的,怎麼就買了牛頭?不買些好的肉吃?肯定是當年田天良捨不得給他家好肉,光把牛頭給他家吃了!陳三家吃完了牛頭,肯定是不敢明目張胆地把牛頭丟出去的,只能找個地埋起來!」
蔡友仁聽完,一拍大腿,激動地站了起來,「是!是這個理!那天煞的陳三這回可讓我抓住辮子了!我這就去找爹,把這事告訴他。」
惠娘立即拽住了他,安撫道,「爹,這事兒咱急不得,現今,我還不知這牛頭在不在,等我去看了再決定,況且,這陳三要是當真耍賴,咱也是沒辦法的。」
李氏也拉住了蔡友仁的胳膊,說道,「友仁,聽咱惠娘的,惠娘現在可比咱們有主意,現在告訴了咱爹,爹肯定憋不住火氣,直接就上了陳三家的門鬧起來。這事兒不定成了什麼樣兒。」
「是啊爹,你們還是先睡吧,等明兒播好了種子,閑下來了,咱就一起上陳三家,我自有辦法讓他露出馬腳來。」
聽罷惠娘這話,蔡友仁疑惑地看向惠娘,「惠娘有啥主意?」
「爹,你倒是睡吧,明兒便知道了。」惠娘說完,便出了屋子。
房裡,蔡友仁和李氏的心是怎麼也平不了,悄聲說著話。
「你倒是說說惠娘有啥辦法?」
李氏解開了衣裳,掀開被子,上了床,回他,「你做爹的都不知道,我上哪去知道。」
蔡友仁摸摸腦袋笑得憨憨的,也解了自己的衣裳往被窩裡鑽。
「你還是做娘的,怎麼就不知道了?」
李氏嬌嗔地「切」了一聲,推開他不規矩的手。
蔡友仁就是喜歡她這幅小模樣,摟著她的腰便重重地親在她的臉上,又翻身上去。
李氏躺在他的身下,瞧著他眼裡的光,明白他的意思,可想著明日還有得忙,便不從他,「你個老不羞的,明日不上活了?快下去,白日里做了那麼些力氣活兒,虧你晚上還有力氣想著這麼一檔子事。」
惠娘沒進來之前,他是有些心事重重,可惠娘那麼篤定的樣子,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現在見了李氏嬌滴滴的小模樣,真起了心思跟她鬧,也不顧李氏的推拒,順著裡衣的縫就探進去,一路又摸又捏的,直將李氏弄得嬌喘吁吁,沒了反抗的力氣,任他胡來。
第二日,蔡友仁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李氏也是一副嬌嬌柔柔的樣兒。惠娘大概能猜出一二來,昨兒個,他們倆的動靜可是鬧得有些大,就連她在屋子裡聽著那聲音都覺得害羞,澤文還被床的「吱吱」聲吵醒了,問惠娘,「爹娘的房間是不是有老鼠?」
惠娘只能把澤文攬懷裡騙他道,「爹娘在打老鼠,打完老鼠才能有小弟弟。」
澤文自然不懂這是何意,幸得年紀小單純,聽了惠娘的解釋,又在她懷裡睡了。
吃過飯,惠娘便教澤文識字。澤文見惠娘竟是真的識字,對這個阿姐又崇拜了幾分,連巧娘見了,也嘖嘖稱奇。
「惠娘,你何時學會這識文斷字的?」
惠娘打著哈哈,自然不會告訴她真相,「這有何困難的,我不是經常往山裡跑嗎?山裡有一條路通往某個村,我經常站在那個村裡的私塾外偷聽呢。」
巧娘雖說還是覺得奇怪,也不想深究。
惠娘就怕巧娘纏著深問,如今見她就這麼放過了,心裡長舒了一口氣。澤浩早過了啟蒙的年紀,《千字文》暫時用不著了,正好讓澤文啟蒙。
字自然是繁體字,惠娘認得繁體字,就是過於繁瑣地,便不會寫了,念倒是知道怎麼念的,但是怕以前自己學過的發音和現在不一樣,也不敢亂教,就從文中選了自己能肯定的字教他寫。
因著沒有筆墨紙硯,就拿了粗細合適的樹枝當做毛筆,泥土做紙,教了他握筆的姿勢,先在泥上練著。
澤文蹲在地上連續練了一個時辰,愣是沒叫苦,惠娘都不由得打心眼裡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