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笑迷了誰的眼

第二章 一笑迷了誰的眼

有如此離奇的人生經歷,難免讓我對人生、對信仰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由於米飯不得不重新煮一鍋,烤兔子便不那麼著急了。

我也有時間仔細看看即將作為我盤中餐的兔子的生前模樣。

「呀,這兔子就是不一樣,臨死還這般淡定,很有大將之風,要我說,這定是一隻不尋常的兔子。」我這麼說著,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兔子,除了感受到軟軟的肉和細細的骨頭之外——沒什麼其他的感受。

「兔子啊兔子,你一生都在不停奔跑,你是叢林中活躍的精靈,永遠保持警醒的頭腦,你如今正值壯年,是好好施展抱負的大好時機,只可惜,被我的男盆友拿來討好他的女盆友,這樣的作用一定與你之前的志向大相徑庭,你縱然是命運何其悲苦坎坷,這也是你命里的劫數。見你這般,我於心不忍,可是你也看見了,我手無縛雞力,再不吃點肉補補,身體會垮掉的。」

說著,我不再看那隻懶洋洋不知自己命運的傻兔子,輕飄飄把它拎起來送到了祁笑身旁。

祁笑眼睛瞄了一眼我的手,神色怪異的接過兔子。

兔子放在他的手中,不消片刻,方才還掙扎欲逃的兔子慢慢的軟下了身子,閉上了眼睛,結束了它短暫又糊塗的一生。

兔子死的很安詳,沒有大多動物被殺時掙扎的痛苦,似乎它的死只是睡一覺般自然,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祁笑獨特的功法,他雖然失憶了,但是他說他的這些招式本能的就會使出來,我大為讚歎。

我很佩服祁笑殺兔子的手法,但我認為他這一身功夫用在殺兔子上面委實有些大材小用。

說來祁笑這個名字還是我給起的。

由於我給南闕山下村民的第一印象極差,在這十二年中,山下村民幾乎從不上山,我曾經試圖到村中玩耍,同我的這些鄰居們多做溝通,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溝通的重要性,家家門窗緊閉,好像屋子裡沒人似的,其實我都看到屋子裡有人影晃動,只不過我不揭穿罷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在做好鄰居、處好人際關係中是十分重要的。

南闕山上物產豐富,有多種植物在外界極難買到的。

前世便是醫藥世家,族裡有從老祖宗那傳來的醫學聖典,我雖然不如弟弟般對那醫學經典爛熟於心,但那幾個頗有價值的藥方卻還是記得牢牢的。

對於草藥的識別我還是有良好的基礎的,多年過去,在山上采草藥到山下的鎮子上藥房賣是我的主要經濟來源。

那天我如往常一樣背著筐子在山上斗著蛐蛐兒哼著歌,正為老大和老二的浴血奮戰而揪心時,冷不防聞到了更大的血腥之氣。

有點醫學常識之人都知道,這,這絕不是蛐蛐兒灑的那點血……

那麼,大腦警鈴頓時大作,我在南闕山這麼多年,不曾遇見過兇猛野獸,近年來已經肯定山中無野獸,但是如今——看來,我還是大意了!

生活是什麼,就是你在洋洋得意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

我連忙轉頭向四周觀看,保持頭動身體一動不動,以防發出聲音招來惡獸。

當頭轉向身後時,一男子玉立那裡,一把長劍拄地,沖我燦然一笑,驚為天人。

我頓感千樹萬樹梨花開,世界砰的一聲禮花綻放,臉蛋兒像太陽烘烤般,又溫暖又有些灼熱。

心思百轉千回,上天送來一個美男給我,上天送來一個美男給我,啊,上天送我一個美男!

沒等我有更多想法,美貌男子便一個跟頭翻在了地上,我一邊搖了搖頭,心想姿勢忒不雅觀了些,一邊上前小心的扶著傷重的昏迷過去的他來到了我的小茅屋。

所幸,那個地方離我的茅屋距離不遠,否則以我的體力,定又是一番折騰。

美人醒來后告訴我他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誰,家在哪裡。

看樣子頗為可憐,我一邊唏噓失憶的神奇,一邊高興的給他安排了睡覺的地方。

他既已醒來,便不能再霸佔我的小木板床。

我也沒有虧待他,在爐子旁鋪了厚厚的茅草,上面鋪了一張我新買的床單,算是他的新床。

也沒忘了給他取了個名字,隨我的姓,名笑。

我見過各式各樣的人的各種笑,有奸笑、冷笑、苦笑、假笑,有得意的笑、嘲弄的笑、哄堂大笑、虛偽的笑和皮笑肉不笑,面對這些笑我都可以淡定處之。

那天他的笑讓我印象異常深刻,內斂矜持、疼痛忍耐、強自堅強、無奈悲傷的種種情緒都能在那一笑中散發出來。

那時,我便心疼起了這個擁有複雜情緒的美貌少年。

取名「笑」,便是希望他能夠承此名,往後的日子輕鬆快樂,肆意歡笑。

兔子不知什麼時候被放在了架好的架子上面,空氣中散發著肉的香味,我的肚子應景兒的叫了兩聲。

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蹦蹦跳跳的來到了烤兔子面前,與祁笑肩並肩坐在地上。

眼睛一閃不閃的盯著初具規模的烤兔子,

「嘿,今天這兔子我一個人吃都有點不夠,要不,就分給你一隻腿吧。」我在爭取自己利益最大化。

「這怎麼行,兔子是我捉回來的,我最少兩隻腿。」這男盆友在涉及到吃的方面絲毫不讓著我。

「好吧,就給你兩隻腿!」我還有兩隻腿和兔身,算算還是賺到了。

祁笑未理會我的興奮,認真的看著烤兔子,不時翻動兩下子。

我撇了撇嘴,打算閉嘴休息一會兒先。

等到兔子烤好了之後,我們分坐於餐桌兩旁,分食兔肉、米飯,和野菜。

我看到這一桌子豐盛的食物早已味蕾大開、口水在嘴裡流淌。

抓起兔腿就開始啃著,反觀祁笑,斯斯文文的吃著米飯和野菜,彷彿野菜是一道世間難得的美味。

我認為祁笑這樣子都是在裝的,生生能把不好吃的裝成好吃的,祁笑卻說這的確是自己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

我才不信這樣的話,如果野菜都是最好吃的,那他之前吃的東西還能吃嗎?當真以為我是那無知村婦不成?

吃到最後,祁笑卻只吃了一隻腿,倒是把米飯和野菜吃的精光。

我把屬於我的兩隻腿子和兔身外加祁笑剩下的一隻腿啃得剩了些骨頭渣,未吃一口野菜和米飯。

飯畢,我撐著吃撐的肚子到小溪邊洗了一下油光油光的手和嘴,回來看到祁笑孑然一身立於屋子前那顆大楓樹下,眼睛不知看向什麼地方。

我總覺得,祁笑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他雖然說他失憶了,但我總覺得其實這段日子他應是恢復了記憶,最近他總給我不可捉摸之感,我沒有問他,我想,愛人之間是要相互信任的,我總追在後面問東問西,疑心左右倒是略顯急躁了些。

女人,應有適當的矜持!

興許是夜空看的無趣了,祁笑終於轉過頭看見正在走向他的把手上的水擦向身上衣服的我,眼神由茫然瞬間轉回之前溫潤如玉。

我心中一震,直覺要有什麼我不喜歡的事情發生……

我不甚淑女的大步走向祁笑,待走近時,熟稔的依偎於他的懷中,祁笑雙手輕輕的抱著我。

頭向下拱了拱,又拱了拱,我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雙手掛著他的脖子時不時的動幾下。

「阿諾不開心嗎?」

我癟了癟嘴,心中說不清怎麼回事兒,竟有一股酸楚的感覺,我們雖然相識一個來月,但這一個月我們從未紅臉,十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肯與我好好說話,真誠待我,又願意當我男盆友的人。

可是如今,我心有預感,似乎他就要離我而去了……

「難道是因為今天我與你搶了個兔腿?」氣質勝雪的男子突然問出這樣的話,這,太傷我剛才那傷感的氣氛了!

我抽了抽鼻子,吧嗒了幾滴眼淚,說:「你,你知道還與我搶!」

祁笑的肩膀輕微的抖動了幾下,我感到了他的笑意,大抵是覺得我天真可愛。

「阿諾,我給你吹笛子聽可好?」

笛子?

「好啊好啊,我要聽那個《紀念曲》!」

我破涕為笑,用手背擦了擦濕潤的眼睛,雙眼放光、滿懷期待的看著祁笑。

彼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南闕山上、眾多樹木、花草被風輕輕吹拂,遠處偶爾傳來動物的吼叫和飛禽的翅膀拍打及鳴叫聲。

我們來到一棵長了不知多少年、已有三人懷抱粗的大槐樹下,樹葉濃密,樹冠龐大,在樹下就像是一個天然的房子。

我到那個祁笑給我弄的石床邊直接躺了上去,側著身子看著坐在對面高一些的石凳子上的祁笑。

反觀祁笑,從袖子中抽出一支精緻白玉笛,如玉般透明乾淨的手指在笛子上面靈活移動,清脆動人的聲音由笛子傳出。

當初第一次聽這個曲子時,縱使我活了幾十載,都未曾聽過如此動聽的曲子,噹噹稱得上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

再想我們兩人能夠在蒼茫大地、無邊乾坤中跨越時空相遇,這便是一種緣分。

緣分是彌足珍貴的,我當即決定便用這首曲子作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紀念曲。

曲的名字也是簡單通俗易懂易記的叫做「紀念曲」。

奈何清貴高雅如祁笑聽到這個名字后,臉部的表情著實精彩了些,我看那樣子就知道他對這名字是有看法的。

遂一直等著他的說辭。

沒想到他最後沒什麼說辭,於是這首歌就這樣定名為《紀念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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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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