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請問你也是鬼嗎？
「那麼，楊大見習天師，你能告訴我那件事情的真實情況嗎？」
原本以為楊研為了取信於我，必定會異常爽快地將所有的內容全盤托出，誰知道她卻突然變地扭扭捏捏起來，「其實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不過是父親在上個學期入學時臨行前告訴我本校曾經有過那麼一件事，具體內容並沒有告訴我……」
嗯！很好……
簡直太好啦！
我朝楊研重重地點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轉身就走。
「阿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信你才怪。
你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冤我一向自詡「聰明伶俐，才智過人」，想不到今日卻陰溝裡翻船，差點就真的被你這個信口開河的小丫頭給騙倒了。
什麼我爸爸是道士，我家是道士世家，以前曾經有個女學生半夜跑到老廁所上吊自殺……
該死的「楊大見習天師」……
你讓我拿什麼來相信你所說的話？
「阿虛，你一定要相信我呀，否則你會遭到不幸的……」
啊！啊！
深受你的蒙蔽，便已經是我最大的不幸。
我絲毫不理會身後楊研的大呼小叫，一步快過一步地趕下嶼山的台階。
俗話說倒霉的時候喝水都感覺到塞牙，此刻心情大壞的我便是如此情景，只覺得嶼山的台階漫長地無邊無垠，彷彿永遠都走不完的道路。
當我忍不住心中怒火只想大聲怪叫的時候，終於望見台階的終點，這才輕輕地噓了一口氣。
就在即將踏出嶼山台階最後一步的時候，只見對面行來一位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奇特少年，我禁不住停住腳步。
第一眼望去，我曾經誤以為來者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只因為他那掛至腰間的的一頭銀色長發，完全不類這個時代的特徵，格外地引人矚目。
然而定睛再看的時候，卻發現他只是與我年紀差不多的一介少年而已。
他那漆黑明亮的雙眸閃動著原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年齡的滄桑，猶存兩分稚氣的臉龐流露出異樣的憂鬱，緊抿的微薄雙唇在見到我之後卻微微一動，勾出一絲弧度極小的笑意。
這樣的人物，彷彿活生生地從遙遠的時空穿越而來，驀然出現在我的面前，讓我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也許，從昨天在操場上遇見那「一襲紅衣的女鬼」開始，我的神志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現實還是虛幻的世界中了嗎？
「請問！」我伸手握拳，舉到嘴邊輕輕咳嗽一聲，微笑道，「你也是所謂的鬼嗎？」
而且，不是普通的小鬼嗎？
據說生性屬陰的鬼怪，因為無法忍受白日至陽的太陽真火的「燒烤」，因此幾乎全部都只是在夜間行動的「夜貓子」。
但眼前這位白髮少年，卻在春天正午的陽光下如此坦然地行走，想必就是修鍊有成的鬼怪。
「不！」出乎意料的低沉而又悅耳的聲音，讓傾聽的人有種享受的奇妙感覺，白髮少年臉上彷彿烏雲散退般露出燦爛笑容，「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我再次輕輕地咳嗽一聲，指了指他身後道，「可是，我沒有瞧見你的影子……」
他稍稍地踏前一步，笑道，「你看看，這不就是我的影子嗎？」
重新定睛一看，白髮少年身後的影子赫然在目。倏爾一個巨大的黑影掠過，重新遮擋住地上所有的黑影。
我仰頭望天，只見一片漂浮的白雲剛好移至太陽的前面，擋住了陽光的照射。
白髮少年見我如此模樣，輕聲道，「剛剛不過是陽光剛好被飄過的白雲所遮攔，因此我的身後才沒有影子罷了。否則，我也定會以為你是個在大白天就出來嚇人的惡鬼呢？」
我窘極之下乾笑一聲，而後連聲向他道歉。
該死的楊研，都是因為你的胡言亂語，才讓我心神不寧，並且重新回憶起在堂哥手下慘遭「精神虐待」的往事，才會鬧出這樣的大笑話。
「對了，小兄弟。我看你印堂發……」
印堂發黑，兩眼無神，魂不守舍是不？
剛剛聽一位楊大見習天師說過呢……
「不！我看你印堂發紫，臉帶桃花，分明是紅鸞星動，命中孽緣重重的面相，何來災禍之說呢？」
哼哼！這話咱愛聽——如果不用收費的話。
如我這樣「家裡蹲」的宅男，就算原來純潔如白紙一般，浸染在各類後宮動漫和GAL遊戲的醬紫缸中，終究也偶爾會心猿意馬，衍生出某些活色活香的旖念。
畢竟我也是一個發育正常的高一男生。
縱然三次元的我們在遭遇到各種小小機遇的時候無法SAVE我們的人生記錄點，在失敗沮喪的時候無法LOAD以前的記錄點重新來過，但夢想遭遇這樣的那樣的校園戀情，也有過那麼一兩次如浮萍般掠過我的內心深處。
當然，如果能夠像二次元世界那樣通過不斷的LOAD/SAVE，最終左擁右抱，取得完美大結局，更是「宅男們」的夢想吧？
「真的如此嗎？」我不由地輕聲笑了起來。
千穿不穿，馬屁不穿，就算我知道白髮少年的這些話也許只是類似於玩笑的客套話而已，仍舊覺得內心有種美滋滋的快意——
哎呀！哎呀！
你倒是繼續說下去呢……
「嗯！再說些什麼好呢？」白髮少年驀然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你看，馬上就有一個和你有著七世情侶緣分的女孩子，找上門來……哎呀！天機不可泄露，我不能再過多地泄露這些惹禍上身的秘密。」
「小兄弟！後會有期了。」他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轉身從旁邊的另外一條小路上了嶼山。
這渾身上下完全籠罩在難解的憂鬱氣息之中的白髮少年，明明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卻為何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奇特感覺？
直到那白髮少年的身影在我的視線中完全消失，我才回過神來。
「你傻站在這裡幹什麼？」楊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頭望去，她正疾步跑下山來。
喂！找死呀。
沖那麼快的話，你肯定會撞到我的，而我想躲都力不從心。然後我們兩個就那樣抱在一起，像滾葫蘆般滾下到操場上的說……
啊！多麼奇怪的既視感呀，滾成一團的男女主角……
「白痴！再不快點的話就要遲到啦！」楊研跑至我上方兩台階的時候，雙腿輕輕一蹬，驀然凌空一個跟頭，從我頭頂直接越過。
小熊內褲……
我抬頭眼巴巴地差點連眼珠都看直了，可惜我們的女學生並不像二次元世界中那樣身著短裙，被微風輕輕那麼一吹就會露出能夠讓處於青春期懵懂期間的少男們鼻血長掛的可愛內褲……
「何等厲害的身手呀。」
10.00分！
她落地后卻連回頭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直接一陣風似地穿過操場，轉眼間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見鬼了，你跑那麼快乾什麼？
突然想起她剛才大聲叫喊的話，渾身一個激靈，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鈴鈴鈴……」的聲響從教學樓的方向隱隱傳來，我大叫一聲，難怪現在操場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了。
幸好下午第一堂課是趙昱老師教授的歷史課，雖然我遲到兩分多才風風火火地敲開教室的大門，老師依然和藹可親地說聲下次一定要注意的簡單告誡后，就直接讓我回到了座位上去。
然而不經意間瞥見楊研伸手掩著嘴巴偷笑的得意模樣，卻讓我心中無名火大盛。
該死的，誰害我變成這等尷尬的？
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