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群星之下
送走淑珍崔昱正在房中重新鑽進被窩,就聽見門外耶律風的聲音從隔壁的淑珍房中傳了過來。崔昱身子定了一定笑了笑,拍了拍枕頭掀起了被子。
「崔大人,請您移步到城外樹林篝火旁。」
等崔昱回過神來就聽見房頂上瓦片輕輕地響動之後便沒有了什麼聲音。崔昱連忙起身掛好烏龍蒼脊劍踹開門火急火燎地前往城外剛剛棲身過的篝火堆旁。
「誰?出來吧。」崔昱環顧四周卻看不到任何有人的跡象。
崔昱感覺到事態有些不太對頭。稱呼崔昱為崔大人的人在高麗根本沒有,而非要這樣神神秘秘於自己接頭的人只有「密要所」的密探們。可是密探們沒有必要和自己玩這種捉迷藏的遊戲。崔昱連忙四處尋找任何的可以讓自己了解這一狀況的線索。
崔昱的搜索半徑越來越大,慢慢崔昱已經擴大到的面積大得非得跑著才能夠迅速地繞上一圈。
「血!」一滴濺在樹榦上的鮮紅的血液映在崔昱的眼中讓崔昱忽然泛起了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跟著血液慢慢接近,崔昱來到了自己那個「解手」的地方。
兩具屍體被開膛剖腹,高高掛在樹榦上。兩人的血液從高處滴滴順著樹榦流下來在樹根周圍形成了一個令人眼暈的血泊。而在血泊中有兩個銀白色的方形物件格外耀眼。崔昱沒有必要去查看這東西是什麼,因為他已經猜到那是密探們身份象徵的腰牌。崔昱轉過臉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回過頭仔細觀察是否還有什麼線索。
樹榦上自己刻上的字的地方已經被人用刀消除了痕迹,不用問這是耶律風的作品。就在那上面掛著一片布。崔昱連鞘抽出烏龍蒼脊劍挑過那片布,展在手上輕聲地念了起來。
「本來就是三人的遊戲,不想看到有什麼外力阻礙。這次你沒有主動參與便作罷,否則下次我會讓金色的腰牌也會染上美麗的血色。」
崔昱將布片以及地上的兩面銀腰牌收進懷中,連忙回到了旅館。
「你幹什麼去了?」院中的耶律風笑著迎上來問道,「和好不容易找到我們的峻峰剛剛還等你的說。」
但是話剛說出口耶律風就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尋常。崔昱也沒有說什麼伸出手給耶律風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沾到的血液便向自己的房間指了過去。兩人默默無語地走近房間,挂號門環崔昱這才將懷裡的布片和兩個腰牌掏了出來。
「貓捉老鼠的遊戲結束了,看來我們身邊有著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崔昱用左手的食、中兩指摁著太陽穴說道。
「看來這次是戰爭了。」耶律風將布片放下,摸著自己的鼻子說道,「這隻在暗中的麻雀你的判斷是什麼?」
「他知道的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這不條就掛在我們相互交換信息的地方。」
耶律風看了一眼崔昱再看了一眼布片問道:「你以為有多少的可能性是與她相識的?」
「百分之百。」崔昱回答,「你看這寫的就是表現著這些密探們是來幫我們的,而且一定是關於淑珍的什麼事情。」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耶律風又問,「你以為她已經和這個陰影接過頭了么?」
崔昱搖了搖頭道:「我想這個人是來看熱鬧的。」
耶律風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微笑,在一旁的茶杯中沾了些水在地上寫了三兩個字又隨即抹了去。崔昱看著耶律風點了點頭問道:「那麼你以為這個人是什麼立場?」
「他一定就是幽狼會沒有錯但是我就不知道為什麼你要講淑珍老是當做敵人。對,她這個女人有著很多的秘密圍繞著,但是我覺得她不是我們的敵人。」
「你怎麼開始老是替她說話?」崔昱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耶律風卻反問道:「你卻怎麼是老替著她著想,今天我們把話說明了,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們的友情難道現在開始就要走向崩潰了么?」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就想勸你將你那多疑的毛病改掉。」耶律風說完邊開門走出了房間帶上的門,后就聽見崔昱茶杯擲向門口后隨之而來的破碎聲。
「你們怎麼了?」站在檐下地板上的淑珍聽見輕聲問道。
耶律風剛才被崔昱扔過來的茶杯破碎聲驚得沒來得及發現身邊不遠處淑珍正關切地看著自己便連忙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瑣事。」
淑珍低下頭用十分低落的聲音道:「其實我聽到了一些,我知道你們為什麼吵架。對不起,這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沒有,這……」耶律風連忙解釋,但又不忍說謊便道,「不要在意,我不是說過么。崔昱這個人其實還好,只不過是因為將對錯看得重,所以對自己看不透的事情總是患得患失,疑慮再三。總有一天他會真正將你當成可信任的人的。」
淑珍默默地坐下輕嘆了口氣,用哽咽的嗓音道:「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還要將我就出火坑?這樣被懷疑的日子,還不如在那裡抹去了自己的良知過著不被人懷疑來意的日子。」
耶律風蹲下來環抱住微微顫抖的淑珍的雙肩溫柔地說道:「不要這麼說,崔昱太多疑是因為他太多情、太重情。對於他來說友情、親情、愛情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每當他即將要將這樣的感情交於其他人的時候,總是要用其所極來試探對方。這樣吧,在這裡呆著實在不是什麼好方法,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一走?」
淑珍用那淚水漣漪的雙眼抬頭仰視著耶律風點了點頭。耶律風只覺得對視著淑珍雙眼的時候心底什麼柔軟的地方被震動了一下。連忙鬆開雙臂清了清嗓子起身站了起來,抹了抹自己那如雕刻出來的臉龐,伸出手遞在了淑珍面前。
淑珍愣了一愣低下頭紅著臉輕輕地將自己手指輕輕掛在了耶律風手上。耶律風笑著將手再向前一伸握住淑珍的手掌將淑珍拉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將整個西京城逛到日落西山,星火盞盞在空中掛起才返回到了旅館。兩人回到了旅館便看到了一臉不高興的崔昱站在露天地板上。
「你們幹什麼去了?」
「出去逛了逛。」耶律風抬起依舊牽著的手晃了晃若無其事地回答。淑珍紅著臉偷偷瞥了一眼崔昱。就見崔昱臉上的肉不自己地抽動了兩下便轉過身道:「趕快各回各屋吧,老闆娘馬上會送上飯菜來。」
來到自己房間里吃罷晚飯覺得有必要跟崔昱說些話便起身來到崔昱房門前輕輕叩了兩下。
「誰?」屋裡傳來崔昱冷冷的回答。淑珍沉默了半天還是決定要跟崔昱說說為好便回答道:「淑珍,我找你有些話要說,方便嗎?」
屋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淑珍往自己的雙手上呼著氣,耐心等待在門口半天卻依舊沒有能夠等到任何的回答。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么?」最後淑珍幽怨地說完便欲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門忽然開啟,自己的手被溫暖地包住。
「陪陪我好么?」
說出這話的崔昱臉上籠罩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憂傷,讓淑珍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只好止住了自己離開的腳步。崔昱見淑珍再次轉過身來便笑了笑,靠著牆滑坐在了冰冷的室外地板上望著深藍色的天空。淑珍攏了攏裙擺端莊地坐在了旁邊。
崔昱的雙唇沒有再分開,靜靜地用著自己那雙深邃的雙眼望著天空中的璀璨的寶石們。淑珍現在開始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耶律風是一個篝火般的存在,給予周圍人溫暖,讓人們不捨得離開並越來越向其靠攏,來治療自己身心受到的創傷。但是崔昱卻正相反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冰山,遠處望去十分美麗,但是靠近會發現會冷得讓自己受不了。淑珍是這樣想的。但是這兩天,特別是今天有機會跟崔昱聊過之後卻發現,崔昱這一塊冰山因為是極其不透明的,所以讓人引發出想要用自己的一切溫度來融化這座冰山來談其究竟的好奇心。耶律風讓人感到溫暖。為了得到其溫暖,而人們不得不慢慢接近的話。崔昱便是無時無刻不用冰冷來刺痛周圍的人,但卻讓周圍的人為了探其究竟而自願地忍受這種痛苦凝聚在他的身邊。如果說耶律風的熱情讓自己有時不能跟他對視的話,崔昱卻是吸引著自己自己的眼神總是尋找著和他對視的機會。
淑珍想著自己的心事凝視著崔昱。崔昱這時正巧回過頭望了過來。淑珍眨了眨眼連忙笑了起來,準備回答崔昱任何的提問或是對話。但是崔昱卻跟淑珍對視了一會兒便跟著笑著又轉過頭凝望起了星空。
淑珍不得不承認心中忽然冒起了一種奇怪的嫉妒感,而對象卻是天上那閃閃發光的星星。
「你要我陪你,就是要我陪著你一起看星星?」淑珍用力按自己都沒有辦法掩藏的生氣的語氣問道。
崔昱轉過臉看著淑珍氣鼓鼓的臉龐笑著回答道:「難道天上的星星不美么?啊,確實有些冷,你等一下。」
崔昱說完便起身走到自己屋裡取出了棉被輕輕蓋在淑珍的身上,又坐在了自己坐過的地方對淑珍笑道:「好些了么?」
淑珍揪著棉被的邊緣笑著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又說些什麼崔昱卻又看起了星星。
「星星那麼好看么?」
「不管分隔在何地抬頭看到的星空不都是這片一樣的天空么?」
「誰又在別的地方看著這一片天空呢?」
「誰知道?應該有很多人吧。」崔昱笑道,「不過現在你不是跟我一起在看著著星空么?」
淑珍根本沒有想到過平時冷冰冰的崔昱會說出這樣的話。覺得自己越是了解崔昱和耶律風便越來越將兩人分不清楚了。兩人越來越像硬幣的正反兩面越想劃分開卻越來越發現其實他們是一體的。
崔昱這是接著用一種極為關心的口吻道:「我們有多久沒有這麼平心靜氣地看過星星了?好像是自來到高麗之後吧。是吧,陳……」
話說到這裡崔昱忽然固定住,臉上更是沒有了任何的剛才一樣的平靜。崔昱連忙輕咳了一聲起身道:「回去休息吧,你也很累了,不是么?」
淑珍的臉上也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笑意起身跟崔昱道別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崔昱目送走淑珍之後便收拾被子也回到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