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盡忘前塵

笑忘生起，盡忘前塵。

雪舞猶豫著，不肯回答。

姑姑柔聲道，「雪舞，閣主創作《紫川調》，便已斷情棄愛，所以《紫川調》中不應該有感情，他若不能忘記你，你們早晚有一天還會再見面，對你的琴音修行無益，況且，他只是一個凡人，閣主不喜歡凡人。」

「可我們也是凡人。」

「我們不是，至少很快就不是了，一旦閣主參破天機，我們就是凌駕眾人之上的神，他，配不上你。」

雪舞苦笑，這樣的話她已經聽了十幾年，卻從未變成現實，而在她的內心裡，她倒更希望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凡人，不用在那個冰冷入骨的知音閣中度過漫長的歲月，除了修行，一無所事。

可姑姑卻常說，凡人需要信仰，而神不需要，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信仰，這就是神比人尊貴的地方。

「靈溪，把鳳凰琴拿過來。」姑姑命令道。

黃衫少女依言將鳳凰琴遞給雪舞，後者接過，猶豫了片刻，終於盤腿坐下。

姑姑和靈溪迅速用內力封住雙耳，避免被琴聲所擾。

悲寒凌厲的琴音自她指尖而出，化成無數絲飄渺不定的白煙飛散四周，最後匯成一束，包裹住他的身體，陰靈的寒氣迅速在他體內蔓延，曾經的愛與恨都在白煙消散的瞬間化為虛無。

過往雲煙，不過如是。

姑姑從腰間取出一個黑色藥瓶，倒出一粒紫黑色的藥丸喂問天服下，右手在她胸前和腰間點了幾下。

「黑玉丹可以治療所有因刀劍而起的創傷，他醒來就會沒事了，而這些疤痕，最晚一個時辰后也會消弭於無形，我們走吧。」姑姑道。

一條白色綢帶自雪舞袖中而出，纏繞在問天的腰間，腳尖輕點，片刻便已落在了懸崖之下。

姑姑吩咐道，「靈溪，你先送少主回知音閣，我帶他去該去的地方。」

「你，會不會殺他？」雪舞猶豫著問。

「如果我要殺他，我就不會帶他去任何地方。」

入夜之後，狼群勢必會再次出沒，若將問天留在這裡，他必死無疑，「笑忘生」不僅讓他忘記了過去的生活，就連那些令天下動容的絕世武功也忘記了該如何使用。

姑姑帶著問天向前走去，而雪舞和靈溪則走向了另一方。

知音閣位於漠北冰原之地，人一旦進入其方圓三十里的範圍，天空便會飄起鋪天蓋地的大雪，讓人難辨東西，因此除了閣中之人，外人根本找不到它的所在，更有甚者，在風雪中迷路，數日無食物充饑而被活活餓死的。

整座知音閣實則是一座冰宮，從亭台樓閣到屋宇小道均為寒冰所鑄，閣中遍布種植著火冥草，因此身處其間的人也並不覺得寒冷。

紫川居內，雪舞小心翼翼的包紮著靈狐的傷口。

她和靈溪回到知音閣已經三天了，每日傍晚，她都會讓靈溪送一杯靈狐血去無幽樓。

靈溪回來了，手裡還捧著一束剛摘的火冥草，將花插入靠牆的一排水晶瓶內，她的額頭已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忙退了幾步，離它們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