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次日。

顧喬伊醒來是在醫院裡。她一睜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端。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耳畔傳來問候聲：「醒啦？」

段詩音童鞋此時站在她床邊，哭喪著臉，「感覺好點沒有啊？昨天晚上你那燒的，嚇死我們了，嘖嘖嘖……」隨後擺上一副泫然欲泣的白蓮花臉，「你怎麼能醒，怎麼能醒過來呢？！我還沒給你上香呢……」

顧喬伊嘴角抽搐，「滾！還上香，你姓孫名尚香啊……」

段詩音點點頭，「還有力氣跟我逗，看來好多了。」然後擺擺手「滾」遠了。

正常人類左覲薇端了一杯水走進來，看她氣色稍稍好了點於是舒了口氣，「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就是頭好疼……感覺昏昏沉沉的，估計是睡的，」顧喬伊轉了轉脖子，「我這是咋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肺炎引起的高燒。」左覲薇輕輕地扶她起來喝水，「我說你啊，相機掉就掉了，幹嘛為了那個還跳水裡。」

「好歹也是錢嘛。」顧喬伊笑眼彎彎。

左覲薇嘆了口氣，搖搖頭，無奈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其他人呢？還有，洛容淵跟林子封沒事兒吧？」

「你是半夜被我們送來的，桑墨陪了你一個晚上沒合眼，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了。至於洛容淵他們啊，好像在你醒之前被小音趕出去買早飯了。不過你別擔心，他倆身子好著呢。」

「那就好。」顧喬伊斜倚著枕頭，漸漸的陣陣倦意又襲來，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小薇，我先睡會兒，一會兒你也去歇著吧，我沒什麼事兒……」

左覲薇好笑地看著某人話還沒說完就沉沉睡去的樣子，細心給她掖好被角，又攏了攏她凌亂的劉海，然後趴在床邊玩手機。

室內陷入一片沉靜中，陽光被擋在窗帘外，卻有隱約的光線透進來，柔和了滴滴答答不停走著的時間，隱隱還傳來幾聲鳥鳴蟲叫。

就這樣安靜地讓她好好睡著吧。左覲薇心想。自從洛容淵交換回來，她好像就再也沒有睡得很好了吧？

可惜，事不隨人願。

「早飯來了！快吃啊，還熱乎的。」林子封「破門而入」，絲毫不覺得自己嗓門比天大。

「噓！」左覲薇眼風凌厲，「她剛睡著，你別再給她吵醒了！」

洛容淵放下手裡的東西，「她醒過？」

「嗯，就在剛才，喏，又睡著了，水都沒喝一半。」

林子封也把手裡的早點放在桌上，順手拎出一袋包子，「餓死了都快，不知道今兒是怎麼回事兒，人那麼多。」

「今兒是周末吧，來看病的肯定不少。」左覲薇也從袋子里拿了一隻包子，「對了，薛宇和章魚呢？」

「讓他倆先回去了，」洛容淵道，「估計她這下再怎麼也要在這兒住半個多月了，聽說肺炎不容易痊癒。」指的是顧喬伊。

左覲薇：「一會兒你倆也回去吧，我在這兒守著就行了。」

林子封：「不行，我也要等她醒了再走。」

左覲薇默。

「要不要叫她起來先把早飯吃了？」洛容淵隨手翻了翻病曆本。

「一會兒吧，讓他再多睡會兒。最近這一陣兒她一直睡不好。」

「她怎麼了？」

「……」左覲薇沉默。她暗自腹誹：這哪能讓您知道她是因為您老先生回來才睡不好的！

洛容淵走到床前看她的臉：「別再讓她喝咖啡了，一不長個兒二還失眠的，就算再喜歡喝也不行。」他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在安靜的病房裡很是好聽。

左覲薇有些發怔地看著眼前在光與暗斑駁中站立的少年，夏日陽光的熱度在舒適的空調房中散發出來。她若有所思地開口：「還在關心她么？我還以為……」

「唔……咳咳……咳咳咳咳……」床上沉睡的顧喬伊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硬生生地把她自己咳醒，「咳……小薇……咳咳……咳水……水……」

一杯水立刻被舉到自己眼前，握著它的人有雙好看的手，顧喬伊也沒空理會是誰端來的水，就連忙接過往嘴裡倒。

「小心燙！！！」日思夜想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顧喬伊一是被燙到二是被嚇到，一口水差一點險些噴出來。

「洛容淵！！！」好不容易把那口水咽下去，顧喬伊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逆光而立站在她身側的少年，「不這麼突然說話會死么！要嗆死老娘啊！！！」

聽到這句話以後的左覲薇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顧喬伊，單手拍額，卧槽，好不容易你倆有這個「單獨」在病房裡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居然被你……她惋惜地聳聳肩。

「不好意思，」洛容淵抱歉地笑了笑，極其自然地拿過她手裡漸漸開始傾斜的水杯，「小心水別灑了。」

顧喬伊怔了怔，一張沉寂了很久沒紅過的老臉逐漸紅了。

……

左覲薇有些好笑地看著兩人這開始有些美好的氛圍，餘光無意中瞥到林子封那張淡漠的臉以及身側緊握的拳頭……緊握的拳頭？她蹙眉，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拳頭想著心事。

她也不是不知道阿封哥的一片心意，可就目前來看，顧喬伊那貨……嘖嘖嘖，這麼曖昧不明的態度真是不好啊……

瞬間，她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一個男人英俊淡漠的臉和挺拔的身形。半晌，她抿唇，微笑。

護士小姐開門走了進來，「好了，一會兒各位都出去吧，你們探視的時間夠長了。」

這一句話打斷了整個房間的美好氛圍。

「哦，好的。」三人應了，左覲薇指了指桌上的早飯，「小伊一會兒你把早飯吃了，吃飽了有力氣才能繼續和病毒鬥爭！」

「好噠好嗒大學霸。」顧喬伊笑眯眯地應了，「別忘了幫我跟學校請假啊！」

「知道了！」

待那三人走出病房，護士小姐取出輸液袋子準備給她輸液，笑眯眯地開口，「同學，你這幫朋友真不是蓋的啊，真好……」

顧喬伊微笑，「那當然了，我是誰啊！」她看著眼前護士小姐胸前的胸牌，念著上面的名字：「羅-莉……這名字……」

護士小姐看了她一眼，笑容甜美，「嘿嘿。」

「挺好的，很符合長相嘛，真是個萌妹紙……」顧喬伊單手捏起一隻包子，「蘿莉護士姐姐要不要來一個？」

羅莉給她打好點滴，擺擺手，「工作時間就算了，吃了包子以後還要洗手……小姑娘還挺可愛的，有事情就叫我吧，我就在你門口的護士站里。」

「嗯嗯，好的。」顧喬伊微微一笑，目送小護士離開。

在醫院的這段日子，顧喬伊感覺簡直是放鬆到極致。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睡就是吃。因為從小就身體好的緣故，所以病也好的快一點吧。

「小蘿莉說我三天以後就可以出院了。」顧喬伊結果藍桑墨手中遞過來的削好的蘋果，滿意地啃著。

「那我後天來幫你辦出院手續。」藍桑墨點點頭，「對了，忽然想起來，洛容淵那次說明天要來看你，唔，你別太緊張。」

「什麼！！！」顧喬伊瞪大雙眼，「他來幹什麼！！！跟他說我挺好的……那天真是難堪死了。」她指的是那杯水。

「唉，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讓你跟他獨處你還看起來很不情願的樣子，」藍桑墨作勢掏出手機，「那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說明天他不用來了。」

「別介別介……」顧喬伊急忙抬手拉住她，「我這不是害羞嘛，原諒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容易害羞的特點吧！」

藍桑墨黑線，淡定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姑娘，你也會害羞了嗎？！

顧喬伊「嬌羞」道：「阿墨啊，出院那天啊，我想吃披薩了……你知道的人家在醫院裡素了這麼久……我要開葷啊……」

直接給你在醫院樓下食堂買個大雞腿不就解饞了么。藍桑墨掃了她一眼，嘴角抽搐，「到時候再說！」

次日。

洛容淵來的時候，顧喬伊正在打遊戲。她雙手全放在鍵盤上操縱這遊戲角色，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嘴裡還叼著根棒棒糖。

餘光看見他來了，她含含糊糊地開口：「喲，來啦。」

洛容淵輕輕地「嗯」了一聲，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有些尷尬。

「買了啥？」顧喬伊飛快地掃了一眼他，「你等下啊，我這個boss還沒過完，挺難的……」

「哦，你先玩著。」洛容淵點點頭，坐在椅子上。

病房裡除了她敲打鍵盤的聲音，再無任何聲息。洛容淵感覺自己坐了良久，抬頭一看她，她正緊咬著雙唇眉頭緊蹙地盯著屏幕。他好奇，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湊近看。

屏幕上畫風精美，她的人物面對著比自己大十倍的怪正努力試圖跑出攻擊圈。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口，「你自殺吧，我幫你過。」

初中時候班裡就傳過，說是洛容淵的遊戲打的特別好，屬於什麼類型都可以快速上手的那種。顧喬伊想了想於是就讓開了電腦，交給洛容淵。

「你居然玩刺客，還單刷。」洛容淵直接就著她剛才的方向上手操作，「我以為你只玩召喚和醫生那種，而且你還不找別人一起打。」

她的電腦依舊在她自己腿上，他摁動鍵盤的時候電腦微微在她腿上晃動。他感到自己的臉開始發燙，五感越來越清晰。因為他的湊近，兩個人的呼吸都彷彿離得很近。

她之前……真的就是玩召喚和醫生的。「呃……我之前一直玩召喚和醫生，刺客是前兩天突發奇想想試試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髮，「我是個羞澀的人嘛，所以遊戲里很少跟陌生人交流的。」

所以一般都是自己單刷。

洛容淵點點頭表示理解，他輕咳了一聲，卻無意中看見她滿臉通紅。

「那個……電腦……」

看見那台電腦依舊還放在她的腿上，他恍然，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方合作上吧……你……你要看么……？」

顧喬伊黑線，廢話，老娘不看老娘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