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上午。
「小伊，有人來看你。」羅莉走進來，「是個沒見過的丫頭。」
「哦，讓她進來吧。」顧喬伊把手中的書合起來，「小蘿莉啊，幫我把窗帘拉開點唄。」
羅莉很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有時間下來走走吧，懶死你。」
顧喬伊微笑：「我有走著上廁所喲！」
羅莉默。
她出去后，一個女生隨即進來，手中提著一個很文藝很森女氣質的大包，「小伊，覺得好點沒有？」她的聲音帶著熟悉的甜膩。
「燕紫雯？！你怎麼來了？！」顧喬伊瞪大眼睛。
「我聽說你病了，還住院了，有點擔心你，所以來看看。」燕紫雯笑眯眯地把包放好，從裡面拿出幾盒牛奶和一盒切好的西瓜塊，「看起來你恢復得不錯。我也不知道看望病人買點什麼好，聽他們說你喜歡喝牛奶，我就買了點，西瓜我也是挑好了籽帶過來的。」
顧喬伊看著她自己忙活著，「你還是別弄了，就放那兒吧。」反正我肯定是不會吃的。她心裡默默地想。
燕紫雯彷彿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沒事兒，我怕你不吃掉它們，到時候放壞了，多浪費啊。」
顧喬伊只得任由她去。
聽到這裡時，段詩音蹙眉，「我說你就這麼沉默啊，一會兒就等著在沉默中滅亡吧。」
顧喬伊苦笑，還真是讓她說對了。
燕紫雯將弄好的牛奶遞給她，順勢就坐在她床畔的椅子上，笑容溫柔，「今天我來這兒的目的不僅是來看看你，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討你一份祝福。」
「什麼祝福？你要結婚了？」
「不是結婚但也差不多，我呢，和阿洛已經打算要開始正式交往了。我知道你也喜歡他，你說他幸福你就覺得幸福對吧，」她的聲音和緩輕柔，「他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所以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吧？」
顧喬伊怔住，握著牛奶盒的手指驟然收緊。剛剛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時難以接受，「你們……交往了？」
「唔……現在還不是呢，估計再過一會兒就是了。」燕紫雯奇異地笑。
「那……真是祝賀你了……」顧喬伊澀聲開口，「祝福……還是等你們正式交往的時候吧……」
「好的，那我就等著咯。」她輕笑，忽然嚴肅了起來，「所以啊顧喬伊，以後你就不要再妄想著什麼了，他馬上就是我燕紫雯的男人了，以後也會一直是我的。還是請你不要再不自量力地涉足到他的生活中，不然我們彼此都會很苦惱的。更何況，論家世，你也是配不上他的……」
顧喬伊輕扯嘴角，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冰冷，如墜寒潭，她抬眸，眼神冰冷，卻面無表情，「所以你現在是在宣告主權么？又有誰給你這麼囂張的權利站在這裡，信誓旦旦地炫耀著未來未知的生活呢？」手中的牛奶盒子開始變形。
本以為燕紫雯聽到這些話會無法作答，卻不料燕紫雯的笑容更加明媚張揚，她啟唇開口：「因為我已經見過他的父母了。」
顧喬伊驚怔。
「而且，你知道么，如果不是我昨天提醒他，有個喜歡他的姑娘還在住院，恐怕……他早就忘記你在住院吧。」燕紫雯從她手中取出捏得變形的牛奶盒，「可惜啊，你明明是個挺好的女孩……你還是去……喜歡別人吧。」
顧喬伊咬唇沉默。
「就這樣吧，時間也不早了，她還在等我一起回學校上課呢。」燕紫雯起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聽說你明天出院，要養好精神才行哦。再見，顧喬伊。」
「就是這樣。」顧喬伊有些疲憊。
「她是故意的吧……」藍桑墨托腮，「不過下午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洛容淵和她的關係好像是挺親近啊。可我還是不覺得他倆會交往。」
顧喬伊拍拍自己毫無精神的臉，「對了，最近怎麼都沒看林子封來醫院看我？」
「不知道，總感覺最近他在忙什麼的樣子，吃飯的時候也是心神不寧的。」左覲薇想了想，說。
「哦，」顧喬伊點點頭，「你別說這麼久不見了還挺想他。」
段詩音竊笑，「那你想不想洛容淵啊……」
顧喬伊翻了個白眼，藍桑墨戳了戳段詩音的腰，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晚上，受家中首領召喚，顧喬伊回了趟位於市中心的家。
能在市中心有一套安保措施優良，環境幽美，又很安靜的房子很不容易，更何況是一百多平的大房子。顧家的房子就是這樣。
顧喬伊的母親家中出過外交部長，統計局長，財政部的高幹，代代從政；父親家裡則是與港企合資的，還與石油公司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用一個詞概括她家，就是「官商勾結」。當然了，他們從未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就靠著這種比較強硬的後台，或許才能在二環內有套這樣的房子吧？
可惜顧喬伊平時低調慣了，除了寢室那三隻知道她家底以外，誰也不知道。所以上午在燕紫雯說那句「論家世，你也是配不上他的」的時候，顧喬伊心底一直冷笑，她特別想問她，難道她家世就能配得上？是因為有一個日企的人事總監的父親，中學黨支部書記的姑姑？還是因為有一個住在青年旅舍里的外公外婆？
想當初，她也不是不能跟洛容淵上一所高中，可她總覺得托關係很可恥，所以斷然拒絕了家中親友的詢問。她有些慶幸，幸好沒有答應他們，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遇到小薇和小音呢？
還未進家門，樓道里她就聞見一股濃濃的雞湯香味。
打開家門，「爸媽我回來了！」她微笑著沖屋裡喊。
「回來了？趕緊換了衣服洗洗手，媽給你燉了雞湯，剛出院好好補補。」顧母從屋裡迎出來，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家閨女，「下巴都尖了，這一病……」
「哎呀媽，我這不都好了，不是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嘛，我這不是還在抽絲么……好不容易瘦了點……」顧喬伊換上拖鞋準備洗手。
「小伊回來啦。」顧父走出卧室，「我都聽小藍說了，下次別那麼拼，一個相機……」
「要是我的我就不撿了，可是是桑墨的，」顧喬伊認真地回答，「那我就要幫她撿了。」
顧父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顧家的孩子。
顧家一向都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一家人吃飯的時候相當的安靜。吃過飯，顧喬伊捧著顧母沏的茶，猶豫半晌開口：「媽，你還記得洛容淵么？那個初中的時候我很喜歡的男生。」
……
由於學校晚上可能會突擊查寢，顧喬伊打消了在家中住一宿的想法，坐著顧父的車回到學校。下了車走到校門口，顧喬伊忽然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回來，因為她看到校門口站著最近她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洛容淵和燕紫雯。
她實在不想與兩人正面相見，於是把帽衫的帽子一扣，打算跑進校園。沒想到——
「啊，小伊啊，你怎麼這麼晚才回學校啊？跑這麼快我差點沒有看到你誒！」燕紫雯甜美的聲音傳來，在安靜的校門口很是突兀。
顧喬伊停住，身形一僵，隨即深吸口氣，努力微笑著回眸：「剛剛從家裡回來，沒想到這個時間在這裡能看到兩人，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兩位的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小伊真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說話都這麼文縐縐，文藝氣息那麼濃。」
「你怎麼在這兒？」
兩個人同時發聲，話卻全然不同，一個尖銳一個關切。
燕紫雯看他一眼，洛容淵依舊平靜：「你不是明天才出院？」
「不勞您這麼關心我。」顧喬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美人醋的威力我可消受不起。」
洛容淵的眉頭微蹙，「朋友之間應該關心的。」
燕紫雯捏著他的手，暗暗使勁。
「哦，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了。」顧喬伊淡淡地點頭，「不打擾兩位了，我先回去了。」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手在身體兩側緊握成拳，指尖冰冷。
他們，原來真的在一起了。她心下一片酸澀，腳步飛快地跑回自己宿舍。
「小伊，明兒咱們去湘菜館吃飯吧，好久沒吃湘菜了。」
「她病剛好，還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換一個。」
「那就去這個新開的川菜館，離小伊家還近，順便去阿姨那裡蹭茶喝。」顧母泡茶的好手藝早就在三隻之間傳開。
「你是有多缺辣啊，沒跟你說小伊病剛好，找家清淡點的。」
「啊……好吧……可我不要去吃粵菜……」
「沒關係，想去就去吧，最近住院全是清淡的，還真有點想吃川菜了。」顧喬伊笑容有些蒼白。
「你這回一趟家怎麼比不回去情緒還差啊。」左覲薇皺眉，本以為顧父顧母會好好開導一下的。
「其實剛才還挺好的，但我在校門口看見了洛容淵和燕紫雯。」顧喬伊斜靠著桌子，湊過去在段詩音的蘋果上趁機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繼續說，「然後整個人就不好了。」
「唉，放寬心，沒準兒沒兩天就分了，」段詩音飛了個白眼球，搶回蘋果，「你現在真能吃川菜？」
「可以的。」她微笑，「不過我可能會被辣哭的。」
三個人怔了一下，隨即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藍桑墨猶豫著開口，「那還要不要請洛容淵來？」洛容淵來，沒準兒燕紫雯也要跟著來。
沒等顧喬伊回答，段詩音就開口：「去，幹嘛不讓他去，何必因為一個女人就不見自己喜歡的人。」
「可燕紫雯……」
「有我呢你怕啥！保證把她打回原形。」段詩音冷哼一聲，不屑道。
「好吧，那就定了。」藍桑墨合上電腦，「都趕緊睡覺去吧，一會兒就該斷電熄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