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旱之策

月光中，西廂的淡漠疏影，紅燈微光照在身上，為她周身渡了層淡霧。秦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簡簡單單隻一句，「你讓我留心城主屬下，其中有個叫王彪的都尉，似乎不善。」前面光暈里的背影聞言略頓，「之前告訴你的，那天燈火大會，城主和夫人只帶了親衛前往，那伙殺手又只殺人不搶錢，可見背後便是有人操縱著要取城主性命。同時關於時間，那人對微服的城主出行時間了如指掌，我猜是他身邊出了內鬼。那麼你既然救了城主便是破壞他的計劃嘍，現下你又被留在城主身邊任職，那人必對你不善。既然發現了疑點，你更需小心。」一偏首，光暈打在她的臉頰，少女臉上細細的金色茸毛都依稀可辨，在這暗香浮動的夜晚，一切，都更讓人為之心動。

葉子走了，獨留秦天一人站在花木疏影里。

這丫頭…真不簡單。

……

第二日，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溫柔地鋪上夜闌府議事正廳高高的案幾時，城主羅鳴傑羅大人已率眾都尉，從事官等大小官員商討旱災的解決之策了。今日的城主大人一改往日清逸淡泊的書生模樣，就那麼鬢髮散亂，冠帽歪斜，眼中血絲滿布的樣子疲憊地倚在雕花高椅中。下首站著一地的官員見著此景都心知肚明，想必城主大人定是為著旱災鬧心，一夜沒睡。「眾位，此次夜闌遭旱，不知過了一夜，各位可有應對良策？」一語既出，下首卻無應答之言，靜默一片，時間彷彿被凍住了。

這時，一道清而低沉的男聲響起，如細而凌厲無比的劍劈開這片冰河沉寂。「城主大人，下官有一言，不知城主大人與諸位可願一聽？」羅鳴傑聞言面上一喜，隨即催促道，「秦從事但說無妨，有甚應對之策必要知無不言。」秦天眉毛微挑，整張臉光華燦爛。他本就生的容貌出眾，飛揚的眉毛斜斜上挑又為他更添一份自信英氣。從事一職品秩並不高，其官服上也無甚裝飾，宛如純色。玄衣銀髮，氣韻自顯。

「大人莫急。」他不急不緩道，「諸位皆知，夜闌乃我朝西北一邊城，雖為邊城然氣候冬夏分明，這與夜闌的地理位置有關。」他頓了頓，又道，「夜闌地處內陸，北部平原開闊，南部卻山脈縱橫，連綿不絕。前些年大雪……」話說到這裡，突然被人打斷。秦天蹙眉，眼中閃爍著不悅的光，忽聽另一人道：「秦從事，這是在討論旱災平策，不是雪災。」

「李從事，你且等等，聽他把話說完。」卻是羅鳴傑，秦天瞧了那人一眼，語氣略有不悅卻也繼續道，「那年大雪，緣於那平原。北邊極寒之地所刮過來的大風夾風帶雪呼嘯入境，因著夜闌北邊開闊，使南下的冷風長驅直入，又因著南部山脈連綿，冷氣無法消弭卻積聚於此，造成大雪，同樣。」深吸口氣，繼續道，「今夏，夜闌城南部扶安，洛水等城池大雨傾盆，只因南風起，攜雨而勢微，受南方山脈影響滯留南地，雨勢積聚，因此造成夜闌旱情。」秦天說完這一通，羅鳴傑眼睛亮了亮。昨夜拿著夜闌城圖仔細分析，卻因不懂氣象，百思不解，如今聽他這麼一說，便豁然開朗。他笑眯眯望向秦天，「秦從事所言頗為有理，但卻不知是否有化解之法？」料知便會有此一問，心裡苦笑，自己真是…下意識地攥了攥拳頭，玄色袍袖下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似在昭示著主人心中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下官所想並不十分完全，還請城主大人與眾位大人幫忙斟酌。」羅鳴傑面上喜色更甚，急急道「一定。」

「下官所想，一直以來，下層農民百姓們為了生計必得需要大量土地耕種，對於森林草場之地破壞甚多，若令部分退耕還林，城主大人再給予退耕農家一定補償便可。此法重在以林養水，保持水土，此其一。農事生產生計，灌溉農田，養殖牲畜需水量極大，可提倡循環用水。城中有些河流溪水受到泥沙雜質污染，不可直接使用，下官有一法，可稍稍凈水…取一豎直器皿，上下開口，裡面填實各層：石子、紗布…竹炭灰等依次分層。將污水從上口倒下，得到凈化的水自會從下口流出…此其二。關於灌溉，可摒棄從前大面積洒水的方式，利用小器皿在農作物根部著重澆水，可達到節水又保證農作物生長的要求，此其三。同時，下官希望大人能夠調動自己許可權下的糧倉，開倉放糧以慰百姓，此乃下官第四法。眼下，必將此四法結合所施，以此解決百姓的飲水食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