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84

胤禛把賬本丟到他面前，「你給爺好好看。」

必錄翻開賬本,原本平靜的臉龐有些細微的變化,眼底的驚訝一瞬而逝,胤禛一切看在眼底。

等他看完,胤禛冷笑：「這就是必錄大人管理的內務府,真是令爺佩服。」

混到現在的份上,腦袋肯定靈活,忙跪下求道：「四阿哥息怒。」

胤禛眼神凌厲，語氣冰冷：「那麼多錢,都去哪了？你說啊！」

必錄冷汗涔涔,好言哀求道：「四爺別動怒，雖說奴才是內務府總管,但你指出的地方，都是由副總管富察哈木負責，而且最近內務府事情眾多，奴才也沒有來得及查看。」

「你倒是急著撇清關係？」胤禛目光如炬，「行，來人，傳富察哈木。」

「喳。」守在門外的侍衛應了聲。

必錄心裡暗暗著急，想不到這位爺的厲害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皇家阿哥，天之驕子，豈會了解這些雞毛蒜皮，沒想到，竟是了解得如此通透。

他已經查到了哈木，肯定瞞不了皇上，為今之計，只好讓他當替罪羔羊。

內務府牽一髮，動全身，他必須棄車保帥。

胤禛回到文案坐下，掃了他一眼。「必錄大人，別跪著，起來吧。」

「喳。」必錄戰戰兢兢起身，腿上的寒冷，已經顧不得許多，就怕哈木忍不住抖出來。到時候，內務府上上下下全都要遭殃。

過了一會兒，侍衛回來稟告：「四爺，哈木大人還沒有來。」

胤禛擺了擺手：「知道了，退下。」

胤禛看向他：「除了哈木還有誰負責？」

必錄小心道：「回四阿哥，就他一個人。」

「行，就等他。」胤禛說完，又繼續查看還有許多未查看的賬本。

光一個小小的御膳房就有如此之多的貓膩，其他宮房想必更甚。

胤禛氣憤難耐，越往下看，火越大，而哈木還是沒有現身。

胤禛放下賬本，抬頭：「看來，這哈木是要曠工。」

必錄忙為他辯解：「或許是路上有什麼情況耽擱了。」

「放肆。」胤禛終於忍不住了，狠狠拍了拍桌子，喝道，「拿著國家俸祿，無緣無故曠工，蔑視國法，他是不想當這個副總管了。」

「來人，去哈木府上請哈木大人！」

半個時辰后，哈木終於現身了，身上的官服還歪歪扭扭，一股濃郁的脂粉味瀰漫在空氣中。

他見到四阿哥，立刻跪下，哀求道：「奴才不知道大駕光臨，還請爺息怒。」

胤禛懶得理會他，問他身邊的侍衛：「你們去請哈木大人的時候，他在幹嗎？」

「回四阿哥，奴才去到哈木大人府上，正碰見大人與女子尋歡作樂，據說大人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裡。」

聽完，胤禛眼底火苗竄起，直接踢了他一腳。

胤禛長年習武，身強力壯，這一腳飽含憤怒，踢得非常重。哈木撞在生硬的地板上，哀嚎連連，身子骨似乎都要散架。

必錄見狀，忙求道：「四爺息怒，息怒。」

胤禛懶得理會必錄，把賬本丟在他臉上，「給爺好好解釋。」

哈木大口大口喘氣，好一會兒才平復，翻開一看，雙眼頓時瞪大，嘴巴張大能塞下一個鴨蛋。

片刻后，手心額頭都布滿了細細麻麻的冷汗，這些賬目平時都是找他的心腹做，以前都沒有什麼問題，想不到這次賬目如此馬虎，此外，還有些那麼隱秘的賬目，他都能查看出來。

事情暴露，哈木一臉死灰，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身體的冷已經算不了什麼。

劫數難逃。

「有什麼好說的？」胤禛質問。

哈木低聲道：「爺已經查得如此詳細，奴才無話可說。」

「除了你，還有誰私吞了？」胤禛表情冷肅，面目陰沉。

他回道：「就奴才一人。」

「你以為爺會信嗎？」

他臉色一片死寂：「信不信隨您。」

「好。」胤禛下令，「來人，把他關進內務府大牢。」

哈木被關進大牢，一時間整個內務府掀起嘩然。

處理完后，胤禛立刻到御書房，將今早之事，上報給康熙。

康熙知道后，神色凝重，最後說了一句：「老四，你太急功近利。」

明明為汗阿瑪除掉一個大害蟲，卻遭來如此評價，他不解：「汗阿瑪，這是為什麼，兒臣真的不懂。」

「朕何嘗不知道內務府的情況，你去內務府也是朕讓太子囑咐你，為的就是讓你去歷練，更圓滑，想不到你還是如此急躁！」

頓時，胤禛備受打擊。

康熙語氣透露一絲疲倦：「罷了，既然已經這樣，後續的事情，朕讓其他人來做，跪安吧。」

「兒臣告退。」胤禛鬱鬱寡歡走出御書房。

他腦海里不斷回蕩康熙對他的評價，回來的時候，衣服濕透了，渾然不覺。高福喊了幾聲，胤禛都沒有理會，徑直走到書房。

高福一瞧情況不對，立刻向曼寧彙報。

行完禮后，他擔憂道：「福晉，四爺回來了，但奴才看，爺情況很不對勁，您去看看吧。」

聞言，曼寧心裡頓時一緊：「現在爺在哪？」

「在書房。」

曼寧稍作整理，便急匆匆前往書房。

兩地並不遠，稍走一會兒，曼寧便到了，只有高無庸在門口守著。高無庸見到曼寧，忙過了見禮：「福晉吉祥。」

曼寧直接開口問：「四爺怎麼了？」

高無庸小心道：「奴才也不知道，爺一回來就下了死令，不見任何人。」

曼寧蹙眉道：「這任何人也包括我嗎？」

爺只是簡單下了令，可沒有多餘的交代，可府上誰不知道福晉在爺心中的地位，一時犯難：不等他說，曼寧直接去敲門。

今天的情況太不同尋常了，她必須好好了解。

片刻后，她聽到他暴怒的聲音：「說了不見任何人，聽不懂嗎？」

火氣比想象中的大，曼寧輕聲道：「是我，曼寧。」

「寧兒，你回去吧，爺想靜一靜。」胤禛語氣立刻一轉，卻無比壓抑。

曼寧也理解，他現在不想說，強逼也不是辦法，「好，寧兒先回去，等爺什麼時候想說了，隨時都可以來找寧兒。」

「知道了，回去吧。」

長嘆了口氣，曼寧折回主院。

曼寧也沒閑著，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得知，胤禛是在見了康熙之後，才變得如此。起初，她還以為是內務府的事令他生氣。到底康熙跟他說了什麼，讓他如此氣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曼寧越來越擔心，已經到了晚膳時間，聽下人說，送到書房的飯菜全都退回。算算時間，他差不多一天沒有進食了，這樣下去可不行，但他情緒又沒有穩定，冒然前往，也不是辦法。

曼寧想了想，還是親自送過去。

讓芍藥端著備好的飯菜，曼寧在眾人簇擁下再次前去書房。

曼寧敲了敲門：「四爺，是寧兒。」

此時的胤禛心情平復了許多，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讓她進來。

曼寧心中一喜，推開門，領著芍藥進來。芍藥放下飯菜，很自覺退下。

曼寧看著神色頹廢的胤禛，心疼說不出話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向清冷孤傲的他，怎麼會是現在的模樣？

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語帶哽咽：「爺，怎麼了？」

胤禛其實不想讓曼寧擔心，但她的性子他豈能不明白，拗起來，他也無可奈何。

胤禛搖搖頭：「沒事。」

曼寧現在也不著急，他已經見了她，說明他差不多想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吃飯。「爺，先吃飯吧，都是你愛吃的。」

胤禛點了點頭，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等他吃飽后，曼寧囑咐道：「四爺今晚可不要熬夜，太拼了，身子會吃不消的。」

胤禛笑了笑：「爺明白。」

「那寧兒先回去了。」

「嗯。」

曼寧剛剛躺好，便見房門打開。胤禛已經梳洗乾淨，長身玉立，器宇軒昂，與曼寧今天見到的頹廢之相大相徑庭，不過，這才是她熟悉的四爺。

曼寧展顏笑道：「四爺終於回來了。」

胤禛點點頭：「爺回來了。」

他坐在床邊，凝視她，充滿歉意道：「真是對不起，讓寧兒如此擔心。」

「附近出了這樣的事情，哪個不擔心？」曼寧道，「能告訴曼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寧兒還是頭一次見到爺如此失控。」

胤禛緩緩道：「爺被汗阿瑪批了。」

曼寧從小跟胤禛一起長大，對於康熙的看法，他們皇子是最看重的，她太了解了。

停了一下，胤禛接著說道：「爺自以為是幫汗阿瑪分憂解勞，想不到在汗阿瑪眼裡竟是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下，曼寧徹底明白了，兒子一腔熱血，嫉惡如仇，反遭批評，任誰都會受不了。

「汗阿瑪不理解爺，可是，寧兒永遠支持爺。」曼寧柔聲道，這個時候，他最需要她的支持。

「謝謝你，寧兒。」胤禛低聲說了句，便俯下、身子，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得妻如此，是他最大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