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血戀
作者有話要說:某寒和基友共同寫的文~~~請多多捧場~~~~~鞠躬感謝~~~
隨著她的講述,方澗流的眼前似乎浮現齣電影一般的畫面,記錄了她短暫而悲傷的一生。
單可心從小就出生在不幸的家庭,父母在她小時候出了意外雙雙身亡。她從小就寄住在親戚家,從這一家輾轉到另一家。時間長了,她漸漸養成了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的性格,也許正因為如此,不管在哪個學校,她總是受到排擠和欺負。
在她14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她在圖書館看書。因為看得入神,管理員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便以為沒有人了,把她鎖在了圖書館里。當她想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門已經被鎖。
圖書室很大,她縮在牆角一隅,心裡一陣陣害怕。許多學生都有手機,這時候本來打個電話找人來開門便好,但她從來不敢對家裡人提出這樣的要求,何況,就算有手機,她也不知道任何一個人的電話。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是一群男生,看樣子應該是在校外玩到深夜了才回來,準備從圖書館抄捷徑回宿舍。男生宿舍離圖書館很近,如果從圖書館3樓走的話,只要膽子大一點,可以從宿舍區的後門爬進去,就能繞開正門的樓管。
她向那幾個男生求救,請他們找人來開門。
卻不知道為什麼,圖書室的門這時候突然開了。她心裡一陣高興,正想跑出去,門口卻被幾個高大的男生堵得嚴嚴實實。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她看不清那幾個人的長相。
他們走進圖書室,關上了門。
他們一共有五個人,這是她憑著腳步和呼吸判斷出來的。他們用皮帶綁住她的手腳,用T恤勒住她的嘴讓她無法喊叫,然後輪流□了她。
她當場就昏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一地狼藉一身傷痕的她被來開門的校工發現,當天學校立刻封了圖書館。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是她從來沒見過本人的校長和其他學校領導,先是慰問了一番,說來說去,就是想讓她瞞下這事兒。
他說,升學你不用擔心,學校都會替你安排。醫藥費也全部都由學校出了,以後生活上有什麼需要的……
她直直地盯著天花板,沒有反應。
他又說,這件事情蹊蹺得很,校工說圖書室的門是從外面鎖死的,早上來開門的時候,鎖還掛著,但看到你在裡面……我們還調查了昨天晚上晚歸的男生,要麼時間不對,要麼就是徹夜未歸……
她的手抓緊了床單。她知道哭泣,憤怒都沒有用,沒有人會為她聲討,就算去報案,昨晚的經歷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她沙啞著聲音說,我知道,謝謝你們。
但這件事遠沒有結束。噩夢之後,帶來了更加深重的噩夢。
她懷孕了。
但發現的人不是她,是她的親戚。嚴格說來,應該叫她表舅媽。這女人當時一臉厭惡地拎著她到了學校,要求校方負責處理這件事。校方一口承諾,這事學校有「責任」,全由他們負責。
她就在校醫院裡進行墮胎手術。手術台上的疼痛比那天晚上被□還要劇烈,她幾乎要把內臟都吐出來。
事後,她在校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校方嚴密封鎖消息,不讓任何人來探望她。她想,反正也沒有任何朋友。
但關於她的流言漸漸傳開了。有人說她一定是勾引了學校高層的什麼人惹來了麻煩。原本就孤立的她成為了流言的中心,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生活就像是無邊的地獄,直到那個人出現,她才看到第一縷光明。
他是她生命里的光,照亮她的世界。他是她新任的數學老師,也是第一個願意和她說話,牽她的手的男人,第一個記得她生日的男人,第一個送她禮物的男人。
他說,可心,等你畢業了,我就和你結婚。
她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們隱秘的戀情悄然滋長,沒有任何人知道,但她已經很滿足,當她告訴他自己懷上了他的孩子,他激動的樣子讓她覺得什麼都值得。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幫她辦了休學手續,為她租了房子,讓她安心養胎。
直到她接到了他的確診通知,他患上了絕症。
他說自己時日無多,要求和她分手。她的愛已經不可自拔,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寧可共赴黃泉。
於是她在和他初次遇見的教室里,割斷頸部動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眼中流下兩行清淚,「我沒想到孩子還能活下來,他是無辜的,是我和他的孩子,他只是想活下來……」
方澗流心裡不禁有些動容。雖然她最後選擇了自殺,但生活對她委實太過於殘酷。想到這裡,他便拽了拽顧城越的袖子,希望他能為她說幾句好話。
顧城越見方澗流拉著自己的袖子,眉頭微皺,正想甩開他的手。自己天生帶煞,如果觸摸別人,血肉之軀不死即傷,所以他才常年戴著玄鮫皮手套。
自從做入殮師來,數載春秋,他已見慣生老病死,顧城越的心甚至比黑白無常這些鬼差更要堅硬涼薄。
魂起魂滅,人世間虛妄甚多,何必執著。
單可心雖然可憐,亦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一個,終究逃不出因果循環。
但這一回,顧城越卻隱隱察覺出了有哪裡不對。
白衣青年看著她,目光中有隱隱的同情。片刻之後,他終於從公文包中取出之前的玻璃容器,裡面似乎有一絲煙霧流動。
黑衣人立刻輕握住他的手腕,臉上收起了笑容,「你真要告訴她?」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做了鬼,就該把生前帳算清。」白衣青年將瓶子往地上一倒,黑衣人的銀鉤便將它壓住,它在地上扭動掙扎之後漸漸凝聚成形,竟然是一副人類男子的相貌。
「單可心,你的一生,可以說都毀在這個東西的手上。」白衣青年一腳踩住他的頭,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它,「這個東西最初的本相是一隻被主人殘酷虐待致死的寵物貓,怨氣深重一直無法投胎。害死了主人一家之後,力量大增,便到處尋找可以寄身的**。開始只是一些動物,後來它就圖謀著人類的身體。倘若讓他得逞,到時就連仙人都難收他。」
單可心獃獃地望著那人的臉,目光完全失去了焦距,只是嘴裡還喃喃地念著不知誰的名字。
「你幼年喪親,輾轉流離,都是因為這個東西一直跟著你,它的陰氣太重,硬生生折損掉了你命中的福澤。只要你遭遇痛苦不幸,內心產生憂怖,它的法力便又提高一成。但人心的承受能力有限,承受能力稍微差一點的人,受不了痛苦便會自行結束生命,魂魄自然是被它吃了,**也被佔用。這妖物修鍊到這個程度,已經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它很早之前就開始盤算你的身體,但你的忍耐超過常人,而他卻迫不及待要換一個身體。那天晚上你遭遇的暴行並非偶然,他本是想逼迫你自殺,雖然又沒有成功,卻也得到了意外的好處——那個被打掉的嬰兒,估計就是被它吃了增進修為。」
那東西似乎想要反抗,白衣青年從袖子里掏出一根像用來拴狗的套圈,套在它的脖子上用力一勒,它便癱軟在地動彈不得,只有一雙眼睛怨毒地盯著他。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被他佔據身體的人就在那些對你施暴的人當中。本來吞吃了人類胎兒之後他就應該心滿意足,但他所寄居的肉身承受不了他身上的邪氣,終於患上了絕症。像它這樣的妖物,孽債太多,如果不借著人類肉身的庇護,早就被天雷劈了個乾淨。如果他親手殺人,判官簿上少不了這一筆,冤魂定會伸冤索命。所以這東西才盤算著如何讓你自盡。」
白衣青年的眼神中流露出憐憫,「它用人類的姿態假意來到你身邊,讓你懷孕。但他附身的人類早就三魂歸陰,命中哪有子嗣,所謂的胎兒不過是個空殼。他這麼做無非是想要借你的身體生下嬰兒的軀殼,好讓他寄居於此。倘若成功,孩子的身體長到七歲的時候,它便成為真正的『活人』,就算冥主也不能隨意將合為一體的生魂從**中剝離。到那時候,不管仙人還是天雷,都奈何他不得。」
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
單可心獃滯的雙眼看著自己曾經深愛的男人,她還是像從前一樣,在遭到不幸的時候既沒有哭泣,也沒有反抗,而是默默地伸出手,好像在撫摸他臉上的輪廓。
這個少女短暫而充滿血淚的一生,使她的靈魂單薄而蒼白,好像隨風就能吹走。但她畢竟沒有變為怨靈,她誰都不憎恨,足以說明她的內心始終纖塵不染。
白衣青年見她這樣,並沒有上前阻止,只是嘆了口氣。而早就癱軟在一邊的方澗流正好能看見她的臉龐,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住手!」
方澗流大叫起來,卻已經晚了,污濁的血漿噴射出來濺了他一頭一臉。
單可心捧著他的頭,張開的口中,竟然是一口雪亮的獠牙,腥臭的膿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顧城越暗暗握緊了拳頭。入魔——身負沉冤且執念深重的魂魄,放棄了一切輪迴轉世的機會,從此捨棄為人,寧願成魔。
那東西發出凄厲的號叫,黑白二人卻只是冷冷地看著,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一口,一口,一口。
污血將她的白色衣裙染得猩紅,她懷中抱著曾經最愛的男人的頭顱,滿嘴鮮血,眼中流下的不知是血還是淚。
她撕扯著他的頭皮,牙齒在頭蓋骨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方澗流終於受不了這場面,捂上耳朵縮成一團,
不知是這聲音太過於瘮人,還是心理上承受不了這種血腥的場面。方澗流蜷縮在地上,忍不住喉頭一陣翻湧,大聲嘔吐起來。但他胃裡空空如也,哪裡吐得出來,只覺得眼冒金星,渾身冷汗,緊閉著雙眼,只想讓這一幕快點結束。
忽然,肩頭一暖。
卻是顧城越不知什麼時候將那黑色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還塞了一塊不知什麼東西在他手中。
「安神香。」
還是冷冷的語氣,也不多做解釋。不過聽這名字應該是安定心神的吧。方澗流此時已經顧不上想其他的,狠狠修了幾下,頓覺一股葯香直衝腦門,剛開始嗆得不行,後來竟慢慢變得清淡悠遠,彷彿把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都隔絕在外。
漸漸聽不到聲音,也聞不到味道了……
他不知道這是顧城越在他身邊布下了結界。極度緊張的神經終於承受不住,方澗流終於昏睡了過去。
「瞎子,時辰已到,該上路了。」
白衣青年淡淡地說道。天邊透出了淺淺的白,竟然已經五更天了。
黑衣人這才好整以暇地收起了正在攝像的黑色Iphone,整整衣服,笑道,「啊~這麼快時間就到啦?不過這次該收的又沒收到,會被扣獎金的吶~~花花,你要養我~~」
白衣青年白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單可心和那具已經被嚼得不成形狀的軀體,用雪白的鞋尖踢了踢,「現在你的業障更加深重,是肯定入不了輪迴道了。留在陽間最後也是煙消雲散,回去鬼界或許還能活得久一點。」
單可心膝行跪在了他面前,重重一磕。
白衣青年嘆了口氣,說道,「瞎子,走了。」
顧城越看著黑白二人的身影漸漸變淡,在消失之前,似乎看到那黑衣人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後會有期。」
他的體力和精力也到了極限。這狼藉一片的戰場,此刻他實在沒有餘力去收拾,只得草草使了個障眼法,免得天一亮就嚇死人。
還得把這小子抱回去。
顧城越看著已經縮在牆角睡死了的方澗流。就在這時,天邊透出第一縷陽光,金色悄悄映上方澗流的側臉。
無比平靜,無比美好。彷彿這一夜滿地斷肢殘體,血腥殺戮,從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