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所謂傳奇

靜謐的花園裡，只有海棠花在盛開著。花朵成串並且嬌小，淡淡的紅色顯得素雅而又溫柔。

一位少女立在花樹旁，望向紅白色秋海棠的眸中帶著一種情感，似迷茫而非迷茫，似希望而非希望，難以言述。忽然間，她感覺到了什麼，回過身來，驚喜道：「伊洛斯，是你！」

「是我，梅雅。」

張凌曾許多次幻想過與卡梅利亞見面時的情景，大多數是尷尬的，要麼就是充滿了責問與爭執。可是現在真正見面了，他心中卻十分平靜。眼前的卡梅利亞，還是那般美麗，只是清減了，也少了少女的活力。他知道，她心中受到了傷害，那並非只是來自安東尼，或許還來自他。

「見到你真好。」卡梅利亞微微笑著，看起來是那樣的恬靜。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我。。。」張凌覺得自己有許多話想要說，可是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過去的事情，誰是誰非，現在又何必再提呢？忘記過去的痛苦，控制現在的**，努力改善將來，這是你說過的話。伊洛斯，我時時想起你說的這些話，越是想起，就越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到了現在，我只為見到你而歡喜，也希望你將來能歡喜自在。」

「梅雅，你悟道了么？」聽到這番話，張凌有些吃驚，什麼過去現在將來還有悟道之類的東西，都是他當初侃大山的時候胡亂掰的。沒想到竟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人的遭遇變幻莫測，夢想更是有如煙雲一般，就算得到實現，也不過是限於一時，無法長久。伊洛斯，我近來時常這樣想，如果我能早些明白你說的這些道理，或許現在就是另一種模樣。可惜沒有早知道，而我已經足夠幸運，能夠遇見你，從而得知這些道理。你說，如果能讓人們都及早明白這道理，那該有多好？」

「這個。。。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也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張凌這樣說，心中也在想，這些道理在地球上是人盡皆知，也沒見人們活得有多順心哪。眼下時間緊迫，他也沒心思再來胡侃亂侃，直接說道：「梅雅，其實我這次來，是要向你道別的。我馬上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這之前，我希望對你說聲保重。」

「你還會回來嗎？」卡梅利亞聞言一愣，隨後來到他身前，凝視著他的雙眼，縴手撫上他的臉頰，像是母親在看一個迷失的孩子。此時的她在張凌眼中，變得成熟、親切、值得信賴與依靠。

「伊洛斯，我們有麻煩了！」

就在這時，愛爾絲急匆匆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們追來了！你的朋友正在同他們談話，他會給我們拖延住那些追兵，讓我們趕緊離開！」

那個所謂的朋友，當然是山姆了。張凌兩人到來的事情暫時就山姆知道，連老伯爵都沒告訴。這倒不是張凌信不過老伯爵，而是山姆不想讓他父親擔心，畢竟此時的張凌可是拐走皇子妃的通緝犯啊。

「伊洛斯，原來你和她在一起？」卡梅利亞見到愛爾絲之後，突然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我明白了，你和她一樣，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你們這是要回去了！」

「你？」愛爾絲看著卡梅利亞，也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你怎麼在這裡？你和伊洛斯是舊識？」

兩個女人相互端詳一陣，忽然都望向張凌，把他瞧得莫名其妙的，直皺眉道：「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啊，我們得立刻離開了！對了，愛爾絲，來了多少人追我們？還有，梅雅，你能帶我們從偏門離開嗎？」

「是一個騎士小隊，只有五個人，不過都是正規騎士。」正規騎士，那即是通過了騎士試煉的預備騎士了，意志都極為堅定，不比尋常的士兵。這就意味著愛爾絲的法術魅惑人類無法起到多大作用。

「我帶你們去側門，你們要往哪兒去，需不需要馬？」

卡梅利亞在前帶路，幫助兩人從一條偏僻的道路離開。除此之外，還將她自己的馬送給了張凌。

臨行時，張凌親吻了她的面頰，向她告別道：「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回來，不過，我會永遠記得你的。謝謝你給我的美好回憶，願你能找到好的歸宿，再見。」

片刻之後，山姆應付完那些追兵，過來找到卡梅利亞，此時張凌早已遠去。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嘆道：「伊洛斯這回惹了些麻煩，不過他會沒事的。或許過上一段時間，他就會回來看我們呢。」

「不，哥哥。他不會回來了。」卡梅利亞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可是我會永遠記得他，並且祝福他。」

她說完之後，便閉上雙目，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起來。就在這默默祈禱之間，她整個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彷彿有一種光芒向她匯聚起來，整個人顯得聖潔無比。山姆目睹這變化，竟看得呆了。

而這個時候，張凌和愛爾絲正飛速向森林的方向趕去。愛爾絲自剛才起一直沒有出聲，這讓張凌覺得很是奇怪，便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剛才那個女人，我之前見過她。」愛爾絲的聲音和風混合在一起，顯得飄渺無比。

「那有什麼奇怪，在你被逼婚之前，梅雅一直和安東尼在一起。你們兩個認識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也算是情敵了。你不是看我和她認識，又把她當情敵吧？」張凌嘿嘿笑了兩聲，說起了輕佻話。

「哼，你畢竟還沒有達到突破點，難怪看不出。我有一種感覺，這個叫卡梅利亞的女子，在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這個位面的傳奇，就像安格雷一樣！」身為神語者的愛爾絲，與一般魔法師不同，在某些方面有著極為敏銳的直覺。

「你說的傳奇，到底是什麼意思？」某文盲又發問了。

「我們這些達到突破點，甚至精神力遠遠超過突破點的人，雖然掌握了強大的力量，卻還是凡夫俗子，壽限一到就要消亡，根本無法抗拒。而傳奇，就是超凡脫俗的意思，就算壽限到了，也不會就此消亡。再進一步，就是神，就是永恆！」

「啊，你說梅雅會成為傳奇，是真的么？」張凌這才知道傳奇的分量有多大，頓時十分吃驚。愛爾絲的意思其實很好理解，魔法師就像讀書人，書讀的好的大有人在，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說是百年，其實數十年後就難有人記掛。而傳奇就像是讀書人中的詩仙、畫聖，名聲歷經千百年而不衰。愛爾絲居然說卡梅利亞會成為詩仙畫聖那般的人物，由不得張凌不吃驚了。畢竟在他眼裡，卡梅利亞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從前還有些花痴，只是現在。。。難道她真的悟道了？

「我只是有這種感覺，未來的事瞬息變幻，我怎麼能肯定？不過那個安格雷，卻是有極大可能成為第一個傳奇。我只希望這時不要遇見他，因為我們不太可能是他的對手！」愛爾絲頓了頓，側著身子看向張凌，又道：「想要成為傳奇不僅僅需要實力，更多的是需要時機。我累了，讓我休息會兒。」

說著，她居然張開手臂抱住張凌的腰，將身體依偎在他懷中，就那樣閉上眼歇息起來。這些天兩人共乘一騎，自然會比較親密，可是像現在這般親密還是沒有的。霎時間，張凌一顆心不爭氣地砰砰亂跳起來。

過得一會兒，張凌覺得愛爾絲可能是真的累了，或許已經睡著了，這才平靜下來。什麼傳奇不傳奇的，要是愛爾絲真的是我女朋友就好了，要不等她醒了就向她表白吧，他心中胡亂想著，真想一直這麼走下去。

可惜老天總是不遂人願，就在兩人穿過張凌自己的領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那一人一騎張凌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安格雷教他雷暴槍法，就是騎在馬上演練給他看的。沒有錯，那等候在前方的人正是安格雷，愛爾絲所說有極大可能成為這個位面第一個傳奇的人物，一個真正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