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百白搞糊塗，再認豬為父

時光流逝，進入盛夏，農忙一過，麥子收割，春生妻子，心靈手巧，來到集鎮，開個小店，專賣麵包，夫妻兩人，生性老實，信譽很好，買賣雖小，生意不錯，邀請小兵，來店幫忙，春生受人挑唆，要求調換工種，又鬧出了笑話。

夏日早晨，公雞開始打鳴，鳥兒開始歡叫，春生已經在店裡蒸好了包子，打開店鋪，揭開了蒸籠，幫助售賣包子的小兵，準時來到店裡，說：「春生，你腦袋不聰明，做的包子可不錯，味道真是香，我老遠就聞到了，好了，你辛苦了半夜，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賣包子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春生解下圍裙，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回頭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小兵，不禁說道：「小兵，你呢真是不簡單，眼睛看不見，憑著感覺，幫我們叫賣，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你脾氣又很好，大家喜歡你，使我們的生意做得不錯呀」。

春生的話，是吹捧也好，是鼓勵也好，小兵愉快接受了，笑著說道：「春生，你承認我厲害了嘮，不過，我也知道，世界上的生活，有的要靠體力，身強力壯才能做成，有的要靠腦力，聰明智慧才能成功，譬如說我們這個包子店吧，做包子要靠體力，賣包子要靠腦力，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兩人對話時，窗口擺放的包子，熱氣騰騰，香味飄散，吸引了眾多顧客，有人進店享用，有人購買回家，生意十分興隆。大毛頭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進店以後，選擇一個位置坐了下來，蹺起二郎腿，說：「小兵，請你給我一個包子吧」。

春生挑了一個，遞了過去，小兵收了包子錢，藏進了錢匣子，大毛頭接過包子，吃得津津有味，最後一口塞進了嘴裡，瞪著眼睛，看著小兵，撓撓腦袋，說道：「春生，剛才我聽到了，你說小兵眼睛看不見，從來不出錯，我就是不相信，你難道真的服輸了嗎？」。

春生坐在一旁，傻傻地笑著，說：「大毛頭，你不相信呀？告訴你吧，我嘴上說他從來不出錯，心裡就是不服氣呀，更沒有服輸，要是有辦法，我還想贏他一次呢」。

春生的話，小兵聽了，笑了起來，說：「春生呀，自從開了這個包子店，你做包子我售貨，看你老老實實的，原來心裡還是不服氣呀，事實擺在面前，你難道還想跟我打賭嗎？」。

春生還是傻笑，老實人說老實話，說：「小兵，我本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大毛頭一說，就有想法了，真想跟你再賭一次，你敢不敢？」。

「春生，剛才我還聽小兵說什麼體力腦力的，理論一套一套的，你要是還想跟小兵打賭，那好，我有一個想法，蠻簡單的，讓小兵幫你做包子，蒸包子，瞎了個眼睛肯定不行，你自己賣包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什麼難的」。

春生在大毛頭的慫恿下，情緒高漲，高興地說：「哎，你的這個主意不錯，做包子不容易，和麵包餡蒸煮，真的很累，小兵個子很小，身體瘦弱，還瞎了雙眼睛，肯定做不到，賣包子並不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肯定能做好，雙方對調，小兵肯定輸了」。

「春生，我是不會認輸的，也不會輸的，你要賭呀，就照你說的辦，從明天開始，我來做包子，我來蒸包子，你就在窗口賣包子，我敢斷定，不用我想計策，你肯定會鬧笑話的」。

新的一天，崗位對調，瞎子小兵，半夜三更起來，做完包子蒸包子，蒸完包子開店門，這個時候，春生準時來到店裡，顧不得坐下來休息，就把蒸好的包子搬到了窗口，坐下來等待顧客上門，抬頭見到小兵，就說：「小兵，做包子，蒸包子，忙了半夜，你辛苦了，早點回家休息去吧」。

香味引得顧客來，窗口有站客，屋裡有坐客，春生手忙腳亂，小兵站在邊上，眼睛看不見，心裡很清楚，就說：「春生，你腦子不好使，笨手笨腳的，讓你賣包子，我真的不放心呢」。

春生爭強好勝，說：「小兵，你這個傢伙，賣包子很簡單，你放心地去休息吧，我不會出錯的，這次打賭，你是輸定了」。

「春生，你既然這樣自信，那我不打擾你了，忙了大半夜，真的有些累，你好好賣吧，我走了」。說完，扶著門框，出了店門。

春生雖愚，天生善良，看著小兵的背影，好象想起什麼，說道：「小兵，你早飯還沒有吃呢，拿個包子去吧」。

勞動的辛苦，體力的消耗，旁人的提醒，勾起了小兵的飢餓感，駐足回頭，笑著說道：「春生，你一說，我的肚子真的有點餓了，你給我一個吧」。

春生夾起一個包子遞了過去，小兵接過包子，說：「春生，你現在是賣包子的，這個包子我要付錢的」。說完，接過包子，摸出錢來，丟給春生，轉身就要離開。

春生不肯收錢，說：「你為我家幹活，給你的工錢有限，吃個包子怎能好收你的錢呢？再說了，你起早貪黑，回到家裡要休息，誰給你做飯呀？再拿幾個吧」。說完，找了一隻籃子，裝了幾個包子，硬塞進了小兵的手裡。

春生客氣，小兵拗不過他，就瞎著眼睛，拎著籃子，拿著包子，邊走邊吃，摸索著走在回家的路上。

行至西市梢，跨過一小橋，橋堍住著三戶人家，以農為生，男人開始出田畈，女人忙著做家務，孩子起床玩耍了。小兵拎著籃子，吃著包子，從門前經過，這個時候，有個小女孩，臉蛋長得很漂亮，就是腦殼比較遲鈍，說話口齒不清，人們稱她傻姑，見到小兵吃包子，嘴巴有點饞，就問：「喂，叔叔，你的包子是哪裡買的呀？」。

聽到問話，小兵回答：「姑娘，我的包子不是買的」。

「那是你家裡做的嗎？」。

「不是，我在鎮上包子店裡做工，是好心的春生白給的」。

聽了這話，傻姑的臉上露出微笑，以為包子店裡的春生能夠白給包子，心裡高興，沒有再問，一路小跑，跨過小橋，這個店裡進，那個店裡出，東尋西找，包子的香味，把她吸引到了春生的包子店，站在門外，流著垂涎，舔著嘴巴，春生看見了，不禁問道：「你這位姑娘，站在店門口，想要買包子嗎？」。

「叔叔，請問你這裡有白給包子嗎？」。

春生一聽，連忙搖頭，不假思索，爽快地回答：「沒有，今天我這裡沒有那麼多包子」。

「噢，今天沒有白給包子啊，那我下次再來吧」。傻姑說完，轉身離開了包子店，回到家裡去了。

翌日早晨，小兵忙完，依舊是嘴裡吃著，手裡拎著，回家休息，途經西市梢，跨過那座小橋，又聽到傻姑問：「叔叔，你吃的包子又是白給的吧？」。

「是的，是我的好朋友春生白給的，這包子質量很好，味道不錯，哎，你想吃嗎？我給你一個」。

「謝謝叔叔，我不要你的包子，我去問春生要好了」。說完，傻姑的一個轉身，邁開腳步，朝街上走去。

傻姑來到春生的包子店門口，鼻子不停嗅著，聞著包子飄散的香味，嘴角又流出了垂涎，嘴裡的舌頭，頂開緊閉的嘴巴，舔個不停，春生又看到了，以為姑娘要想買包子，就裝作沒看見，吆喝道：「剛出爐的包子，新鮮烹香，味道不錯，快來買喲」。

香味誘得傻姑流口水，吆喝聲更激起了饞欲，就靠近窗口，瞪大眼睛，盯著包子，目光不肯移開，看了一會兒，怯生生地問道：「叔叔，你這裡有白給包子嗎？」。

春生一聽，心裡想著，很可惜了，姑娘要那麼多個包子，我怎麼不多做一些呢，就回答說：「我這是一家小店，昨晚做得不多，今天沒有，你要的話，今天晚上我給你做，明天早晨你過來拿吧」。

聽了春生的話，傻姑的臉上樂開了花，笑著說：「叔叔，你真好，謝謝你，今天沒有，那我明天過來拿吧」。說完，一蹦一跳，離開包子店，高高興興回到家裡去了。

春生坐店，一個上午賣完了包子，下午回到家裡，休息一會兒，等來了天黑，吃過晚飯，睡到了床里，忽然想起了姑娘要的包子，就迅速起床，來到村東頭，咚咚敲門，說：「小兵，有一樁大生意，辛苦你今晚不要睡了，我們倆一起過去做包子吧」。

「春生，你還真行，讓你賣包子，接了一宗大買賣，那我們抓緊去做吧」。二人摸黑來到店裡，包子蒸了一籠又一籠，做完了包子，累得是滿頭大汗，街上傳來嘈雜的聲音，天色亮了。

春生打開店門，將做好的包子擺上了櫃檯，趕早市的人，陸續過來買包子了。這個時候，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小店窗口，傻乎乎的臉上，嵌著一對企求的目光，童聲細氣地問道：「叔叔，今天你這裡有白給包子嗎？」。

大宗買賣上門，春生心裡高興，連忙說：「有，有，有，昨天晚上我們加班做的，我給你去拿吧」。

一百個包子，擺到了小店窗口，傻姑不慌不忙，伸手拿了一個，塞進了嘴裡，又拿了一個，捏在了手裡，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眼睛盯著包子，嘴裡咀嚼回味，沉浸在幸福之中，春生問：「姑娘，我家的包子好吃嗎？」。

姑娘的嘴裡含著包子，臉上露出笑容，抬頭看了春生一眼，口齒不清地說：「嗯，好吃，真是好吃」。說完，站在包子店窗外，一付旁若無人的樣子，吃得是津津有味。

自己做的包子，顧客喜歡吃，春生顯得很高興，就說：「姑娘，包子好吃，你就把一百個包子拿去吧」。

傻姑回頭，看著春生，面露笑容，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叔叔，你太客氣了，我的胃口不大，兩個就夠了」。說完，拿著包子，轉身離開，準備回家。

春生一聽，心裡急了，起身離店，追了出去，問：「姑娘，怎麼搞的？兩個就夠了？你不是要一百個包子嗎？」。

「嗯，叔叔，你弄錯了，我一個孩子，肚子不大，吃不下一百個包子，再跟你說一遍，兩個就夠了」。

「那兩個包子你也得付錢呀」。

「嗯，叔叔，這是你的不對了，我等了好幾天，你才答應白給包子的，怎麼可以付錢呢？」。

春生聽了，一臉懊惱，嘆起了大氣，一旁的小兵，聽得清清楚楚，弄得明明白白，就哈哈大笑起來，說：「春生呀春生，白給包子聽作百個包子，這次打賭，你又輸了吧」。

春生臉色難看，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大毛頭來了，問清情況，笑著說道：「春生呀春生，你呢真是笨蛋，不用小兵動腦筋你都輸了，那真是輸了」。

適逢早市，集鎮繁忙，春生氣呼呼的，回到店門口，依在門框上，發現出市的人們，沿街朝東涌去，就衝出小店，來到街上，小兵連忙說：「春生，你回來，不然又要鬧出笑話了」。春生賭氣又好奇，根本不聽勸告，跟著大家去看熱鬧，大毛頭進店剛坐下，見春生出去了，也跟隨其後，出了包子店。

走過了幾個店面，就在集鎮的大街上，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們把一條街堵住了，有人說：「作孽，真是作孽，死在大街上，妨礙我們購物逛街了」。

有人說：「哎，這戶人家也真是的，讓它吃得太飽了，撐死了」。

春生不知圍在裡面的是什麼東西，從人們的議論當中，隱隱約約，覺得是什麼東西死了，總想擠進去看看，擠進去一點點，被推了出來，再擠進去一點點，又被推了出來，欲看不能，心裡難受，靈機一動，大聲喊道：「你們讓開，你們讓開，躺在大街上的是我爸爸，我是他的兒子，你們讓我進去」。

外圍的看客，聽說事主來了，就主動讓開，春生終於擠到了裡面，睜大眼睛一看，羞得滿臉通紅，就捂著臉，做賊似地逃離了現場，回店裡去了，身後一片鬨笑。

緊跟春生的大毛頭，也在人們讓開的當口擠到了裡面，看到了現場的情況，笑得合不攏嘴了，抬頭想說幾句，見春生做賊似的逃了出去，就緊跟在他的身後，跑回了店裡。

進了包子店，春生滿臉不悅，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大毛頭進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會兒仰天，一會兒俯地，一會兒捶胸，一會兒頓足，笑得停不下來了，在幫著賣包子的小兵，覺得必有蹊蹺，就問：「大毛頭，你怎麼啦？到街上去買笑葯吃了嗎？」。

「沒……沒有，沒有吃笑葯」。

「那你瘋了？」。

「沒……沒……沒有瘋，笑……笑……笑死我了」。

「奇怪，真是奇怪，到大街上逛了一圈，一個坐在那裡悶狗似的，一聲不響，一個站在那裡瘋子似，哈哈大笑，真是弄不懂了，不過，我可以肯定，春生又鬧笑話了，是不是？」。

大毛頭笑得漲紅了臉，笑得流出了淚，還是沒有停下來，邊笑邊說：「小兵，那邊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你說說清楚」。

「哎，死了」。

「什麼死了？」。

「一頭豬死了」。

「大毛頭呀大毛頭，一頭豬死了有什麼好笑的」。

「你呀真是神了，一頭豬死了，春生又鬧笑話了」。

這時的春生，滿臉羞愧，語無倫次，說道：「小兵，那邊街上，許多人圍著看熱鬧，有人說死了一個東西，我想看看是什麼東西，一時擠不進去，就誆騙他們說裡面是我爸爸，我是他的兒子，大家就讓我擠進去了，一看才知道，裡面死的是一頭豬」。

聽到這裡，小兵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哈哈，笑話，真是笑話，春生呀春生，轉眼之間，你怎麼成了豬的兒子了？」。